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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柳飛燕自然知道這說話的是左首的一位姑娘家,一時只作不聞,舉起酒杯,淺淺喝了一口。

  她因大師哥、二師哥已經來了,心頭寬了不少,只是大師哥說的,大家要裝作互不相識,那就不能把瘦小老頭跟自己要銀子的事,馬上告訴他們了。

  中午到杏花樓來原本地土地公說的,但除了瘦小老頭,別無可疑的人,難道土地公只是為了要自己救濟瘦小老頭十幾兩銀子。

  他說,自己如果要救丁公子,就要到杏花樓來,但自己已經來了半天,一點也看不出到這裡和救丁公子有關什麼關連。

  午牌早已過去,招樓上的食客也漸漸稀少。左首桌上一老二少,食用完畢,已站起身來。

  柳飛燕心裡暗暗好笑:這小妮子把自己當作了男子。

  現在樓上食客幾乎只剩下寥寥幾人,柳飛燕眼看已經等不到什麼人了,也就站起身來,走近櫃前,取出一張金葉,遞給了掌櫃。

  掌櫃找了銀子,隨手把一錠碎銀盒給跑堂的,就舉步下樓。

  回到客店,剛跨進門,夥計就迎著陪笑道:「公子爺回來了。」

  柳飛燕點點頭,逕至後進,回入房中,還沒坐上,夥計已經跟著端來洗臉水,又沏來了一盞新茗。

  柳飛燕心中暗道:住上等客店,夥計伺候得果然周到。舉手端起茶碗,輕輕喝了一口。

  過了不多一回,只聽樓梯聲響,心想:大概是大師哥他們回來了。

  急忙閃到門口,然後緩緩垮出門去,背負雙手,站在走店上,作出向樓下天井閑眺模樣。

  大師哥、二師哥的腳步聲,她自然聽得出來,等他們走近,才緩緩轉過身來,一面朝任東平拱拱手道:「這位兄台,剛才就在杏花樓見過面,原來也住在這裡,真是巧極了。」

  任東平連忙還禮道:「兄台說得是,在下還沒請教貴姓大名?」

  他這一停下來,跟在身後的老蒼頭自然也停下腳來。

  柳飛燕道:「不敢,兄弟葉青雲,兄台呢?」

  任東平道:「在下任東華。」

  這時店夥匆匆端著茶水上來。

  任東平道:難得和葉兄萍水相逢,一見如故。葉兄如不嫌棄,請到兄弟房中一敘。」

  柳飛燕道:「怎好打擾?」

  任東平就抬手肅客,說道:「兄弟就住在九號房中。

  那是一間雙鋪房間,陳設得也極為華麗。

  任東平拍手道:「葉兄請坐。」

  主人有朋友來了,老蒼頭自然應該退出房去,霍從雲就站到走廊上,正好防人竊聽。

  任東平才低聲問道:「你發觀了什麼沒有?」

  「沒有。」柳飛燕道:「只是小妹被人訛去了十幾兩銀子。」

  任東平道:「怎麼會被人訛去的?」

  柳飛燕就把剛才在酒樓遇上瘦小老頭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瘦小老頭?」任東平問道:「小師妹,這人是不穿一件寬大的藍布大褂,面目黝黑,生相極為猥瑣,嘴上還留了兩撇鼠髭的小老頭?」

  「是啊!」柳飛燕睜目道:「二師兄認識他?」

  「就是他!」任東平輕輕在膝蓋上拍了一掌,說道:「一點沒錯,昨天中午在咱們茅屋前面大樹下戲耍瘦靈官的瘦小老頭,就是這副模樣。」

  柳飛燕道:「這麼說,昨晚自稱土地公的也是他了,哼,他故意約我今天中午到杏花樓去,原來為了訛詐我的銀子!」

  「不!」任東平微微搖頭道:「小師妹,你這是看錯人了,他訛你銀兩,只是和你開個玩笑而已,這位老前輩神功入化,他故意假土地公之名,要你到杏花樓去,必有深意,只是咱們一時摸不透罷了。」

  柳飛燕道:「那該怎麼辦呢?」

  任東平道:「咱們既然依照他的指示來了,我想這位老人家必有後示,咱們就先住幾天再說。」

  柳飛燕點點頭,一面起身道:「打擾任兄了。」

  任東平跟著送了出來道:「葉兄有空,希望時常過來談談。」

  柳飛燕回到房個就靠著窗口一張椅子坐下,取起茶碗又喝了一口,只聽一陣雜遝而細碎的腳步聲,從樓梯口傳來。

  接著響起一個嬌美的聲音說道:「奶媽,我們明天真的要回去了麼?」

  說話聲中,人己從窗前經過,但柳飛燕卻隱隱可以聞到一股非蘭麝的香風,從窗櫺中吹了進來。

  這一陣香風,她非常熟悉,正是在杏花樓聞到過,從兩位姑娘身上發出來的,心中暗道:原來她們也住在這家客店裡。

  一天很快的過去,掌燈萬分,店夥進來點起了一盞八角宮燈,一面哈著腰道:「公于爺可要上街去用飯麼?」

  柳飛燕道:「今晚我不想出街了,你要廚下給我做幾式可口的菜肴來就好。」

  店夥道:「公子爺要什麼酒?」

  抑飛燕微微搖頭道:「我有點頭昏不想喝酒了。」

  店夥連聲就是,退了下去。

  不多一會,就送上飯菜,在一張小圓桌上放好,陪著笑道:「公子爺請用飯了。」隨即退去。

  柳飛燕裝了一碗飯,舉筷吃菜,果然件件可口,做得十分精緻,吃了一婉飯,便已吃飽。

  過了一回,店夥進來收過碗盤,又沏了一盅香茗送上,方自退去。

  柳飛燕在椅上坐下,喝了口茶,她昨晚幾乎是一晚不曾睡眠,此刻坐著無聊,不覺微有困意,就過去閂上了房門,正待脫下長衫,上床睡覺,忽然摸到懷中多了一個紙包,急忙取出,果然是一個小紙包,心中暗暗奇怪,這紙包從哪裡來的?這就打了開來,低頭一看,裡面是一顆梧桐子大焦黃色的藥丸,包藥丸的紙上,還有—行小字,寫著:「用十六兩三錢七分三,買一穎佩丹,不貴,不貴,現在快吞下去,預祝你難得糊塗。」

  字跡寫得歪歪斜斜,雖沒具名,但—看就知是瘦小老頭寫的了。

  他要自己現在把它吞下「預祝自己難得糊?」這又是什麼解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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