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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二師哥說得不錯,這位老人家果然另有深意,只是他喜歡和人打啞謎,什麼事情都不肯說明。

  她因對瘦小老頭有了信心,就依言把藥丸納入口中,取起茶碗喝了口茶,把藥丸吞下,入口奇苦,不知是什麼藥丸,服了之後,又會有什麼用處。

  他老人家說「難得糊塗」好象要自己對某一件事,裝作糊塗,但這是什麼事呢?

  昨晚土地公(當然就是瘦小老頭了)說的,要找丁公子,就得改扮俊俏少年,最好佩上寶劍,中午到杏花樓去喝上幾杯,包管有意想不到的收穫,難道要自己裝作糊塗,也和救他有關?

  一想到他——丁公子,柳飛燕一雙黛眉不禁又緊蹙起來,他到底是給什麼入劫持去了呢?只覺心頭一片混亂,找不出一絲線索來,伸手取過茶碗,又喝了一口茶。

  時間漸漸接近二更,柳飛燕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正待解衣就寢,忽然鼻中又聞到了一縷非蘭非麝的香風,心中覺得奇怪,暗想,又是那兩個姑娘打窗前走過了,她們這時候還不睡覺,在走廊上走來走去作甚?

  濃馥的花香,愈來愈覺沁人,柳飛燕迷迷糊糊的坐到椅上,睡意也愈來愈濃,居然倚著茶几,渾然睡去。

  柳飛燕終於醒過來了,但覺頭腦有些昏脹,耳中的到水聲嘩嘩,身子躺在木板上,似有搖晃之感,心中不禁大奇,自己怎麼會唾在船上?急忙掙開眼來,只覺眼前一片漆黑,要待翻身坐起,才發覺被人點了穴道,一點也動彈不得,不禁吃了一驚,暗想:自己什麼時候著了人家的道?

  當下暗暗吸了口氣,凝聚功力,運氣沖穴,那知任你如何運氣,依然無法沖得開被閉的穴道。

  不,如果被人點了穴道,各門各派的手法雖異,以師門崆峒心法,絕沒有沖不開的穴道,但自己此刻竟連什麼地方遭人閉住經脈都找不出來!

  一時不覺急出一身汗來,再凝目四顧,經過這一陣工夫,漸漸己可看得清楚,敢情自己被放在後艙,地方相當逼仄,離自己不遠,還躺著—個人,但覺此人身形,十分熟悉,再定睛看去,那不是二師哥任東平,還有誰來?敢情他也被人家制住了經穴,躺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二師哥也被人家擒來了,這可真教柳飛燕大感震驚,不說二師一身所學,高出自己甚多,他還是和大師哥在一起。

  大師哥外號崆峒飛雲,武功之高,在當今武林中,可說已是一流以上的身手,連少林寺都不放在眼裡,二師哥和他在一起,怎麼可能被人擒了來?」

  她終於慢慢的想起采了,自己住在江南春客棧,當晚正待就寢,聞到一縷濃馥的花香,那是杏花樓遇上的兩個姑娘,身上也是這種香氣,自己只當她們從視窗經過,原來是這兩丫頭使的手腳……

  這麼看來,丁公子他莫非也是被她們擄來的了!

  瘦小老人家給自己吞服的那顆藥丸,不知有何用處?他要自己「難得糊塗」那是要自己裝糊塗了。

  不錯,她們擄去了丁公子之後,又把二師哥和自己也擒來。其中必有緣故,目前不知丁公子在那裡,要救人,自然就得讓她們擄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啊,二師哥內功武功,都比自己高出甚多,自己醒過來了,他怎麼還沒醒過來呢?自己醒來得早,莫非是服了瘦小老人那顆藥丸之故?那麼他人家要自己「難得糊塗」就是要自己仍然裝作不曾清醒了。

  想到這裡,越想越覺自己的想法不錯,既然要深入虎穴,就得裝作下去,反正有二師哥作榜樣,等他醒來的時候,自己再醒也不遲。

  心念這一轉動,就緩緩闔上眼皮,心頭也隨著平靜下來,暫時隨遇而安,只當作閉目養神,看她們把二師哥和自送到那裡。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艙內也有了微弱的光線。接著前舵已經有人說話的聲音,只是柳飛燕躺臥在在船板上,盈耳的嘩嘩水聲,比人說話聲音還響,她又無法轉動身子,自然無法湊近艙板去聽,所以前艙的人說些什麼,她一句也聽不清楚。

  接著響起一陣腳步聲,從後艙門口經過,但因艙門關著,無法看到人影,那也許是水手送臉水或早餐進去的。但卻並沒有人打開後艙門進來瞧瞧,好象她們對自己兩人被安置在後艙很是放心。

  柳飛燕現在越發證實自己很早清醒過來,是服了瘦小老人家的一顆藥丸之故因為二師哥任東平直到現在依然昏睡如故,不曾醒來。

  柳飛燕也閉著眼睛靜靜的躺著,但她一直寧神靜慮,貫注著精神,用心諦聽,希望能夠聽到前艙的人在說些什麼,就是僅聽到一兩句也好,但她這番怒力,依然白費。

  水浪打著船底,和船桅上的轆轤聲音始終不曾稍停,除非前艙的人說得很大聲,否則是不會聽到什麼的。她只感到船一起一伏,破浪乘風,好象行駛得極快。

  這一情形,柳飛燕可以推想得到,船上至少有兩道風帆,而且從昨晚到現在,一直這樣放帆直駛,可見水程很長,江面一定十分遼闊,那麼這條船就絕非行駛在普通江河之中。

  試想從揚州駛出來的船,一直沒有停泊過,那自然是行在長江上了,只不知她們要把自己和二師哥送到那裡去?

  一天又過去了,艙內又漸漸黑暗下來,船還是在鼓動浪進,不曾泊岸。

  柳飛燕也習慣了隨遇而安,心情也早已定了下來了,不論她們把自己送到哪裡去,反正總有一天會到的。

  入夜之後,江面上風浪比白天要大得多,船身起伏顛簸得厲害,這好象嬰兒睡在搖籃一般,有著催眠作用,柳飛燕漸漸唾熟了。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她被一陣收落風帆的重大轆轤之聲和船身的震動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但覺船艙起伏已經大大的減輕,好象正在水面上平穩的滑行,心中暗想,莫非已經到地頭了,駛行了一天兩晚,這會到什麼地方呢?

  偏頭看去,這樣重大的聲音,二師哥依然沉沉昏睡未曾驚醒過來。

  這樣又過了頓飯工夫,甲板上開始有了吆喝之聲,那是有人把繩索拋上岸去,和有人撐篙的聲音,接著船已緩緩靠岸,終於停泊下來,接著有人放好跳板,前船有人出去了,不,後艙門已經被人推開,一道燈光從艙外照了進來。

  柳飛燕早就閉上眼睛,裝作昏睡不醒。

  當先走進艙來的,敢情是一個女子,腳步細碎,後面跟著走入的是兩個漢子。

  只聽一個少女聲音道:「你們去把這兩個裝入袋裡,運上岸去。」

  身後兩人答應一聲,果然取過兩隻長形布袋迅快把兩人納入袋中,紮緊袋口,一人一個,扛在肩頭,往外就走。

  柳飛燕人雖清醒,但經穴受制,只好任由她們擺佈,就算經穴沒被制住,她也不會反抗,這是瘦小老人家說的,難得糊塗。

  最使柳飛燕氣惱的是被裝在黑布袋裡了,本來她可以偷偷的睜開眼來,看看這是什麼地方,如今被裝在黑布袋裡,什麼也看不到了。

  只覺自己被人扛在肩上,健步如飛的奔行著,至少也走了頓飯工夫,腳步才放緩下來,那是進入一處宅院,又轉轉彎彎的走了一陣,才聽那少女聲音:「好了,你們放在這裡好了。」

  那兩個漢子答應一聲,把布袋從肩頭卸落,輕輕放在地上腳步聲退了出去。

  柳飛燕被裝在布袋裡,自然十分悶氣,心中暗道:這不知是什麼所在,好象宅院很大!

  就在此時,門外又響起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柳飛燕從聲音中聽出,至少有三個人走入屋來。

  只聽一個尖得象野鴨叫的老婆子聲音呷呷笑道:「你師傅本領果然不小,半個月工夫,就找來了四個,你們這趟揚州之行,功勞可不小,再過三天,聽說仙子還要親自趕來,主持分壇典禮呢!」

  柳飛燕聽得心中一動,暗道:「從揚州找來了四個,難道大師哥也被他們擄來了。

  接著只聽少女聲音說道,「逢姑婆,他們已經昏睡了兩晚一天,你老是不是先把他們弄醒了?」

  野鴨聲音的老婆子尖聲道,「你急什麼,唔,這兩個有沒有有上次送來的兩個俊?」

  少女聲音道:「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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