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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魔劍雷鈞急道:「你難道沒聽先師說過?」

  接著屈指算道:「聞西神是你師曾叔祖,秋娘和你師祖同輩,是你師父的師姑,啊!如此說來,你是真的不知道了。」他依稀聽楊繼功說出「先師」二字,不覺雙目一睜,問道:「你師父是誰?」

  楊繼功道:「先師姓李,諱名松濤,是敝門的掌門人。」

  魔劍雷鈞又道:「你師父幾時死了?」

  楊繼功又道:「昨天。」

  魔劍雷鈞又道:「你有投有師伯叔?」

  楊繼功道:「在下只有一個師叔,他也昨晚身故。」

  魔劍雷鈞先前認為秋娘是楊繼功師父的師祖姑,楊繼功隔了兩代,不知秋娘下落,他師父只差了一代,自然會知道她的消息。哪知楊繼功的師父、師叔都已死去,不覺白眉連皺,問道:「你們白鶴門出了什麼事嗎?」

  不是出了事,師父、師叔自然不可能在一天之內,相繼死去。

  楊繼功目含淚水,點頭道:「是的,先師和師叔是死在飛天神魔掌下,敝門遭到了一場空前浩動……」

  魔劍雷鈞目射奇光,說道:「白鶴門武功、劍法,傲視武林,怎會……」他想說「怎會如此不濟」,但這話不好出口,口氣微頓,問道:「飛天神魔?這人是誰?」

  楊繼功道:「此人叫聞於天,一身武功,高不可測,三十年前已名震武林,有黑道第一高手之稱,大家因他飛行絕跡,給他取了個外號叫做飛天神魔。但他卻忌諱這個魔字,只要有人說他外號,就殺無赦,因此江湖上從沒有人再敢說飛天神魔四字,只好改稱他神君,到了近十年,連神君都不敢輕易出口,改以手指天的手勢,就算是代表了他。」

  魔劍雷鈞聽得目中星芒飛閃,呵呵大笑道:「真沒想到武林中居然出了這麼一號人物,老夫脫困之後,到要去會會他,究竟飛天神魔有多少道行?」

  楊繼功暗道:「這位老人家被囚禁石窟,達五十年之久,逞強好勝之心,卻是絲毫沒改。」

  思忖之際,突然想到師曾叔祖姓聞,飛天神魔也姓聞,莫非會有什麼關連?

  天底下姓聞的人很多,怎會把師曾叔祖聞西神和飛天神魔聞於天聯到一起去呢?那是因為聞西神的女兒秋娘,在離開魔劍霄鈞的時候,已經有了身孕……

  這是可怕的聯想,楊繼功不敢再想它,抬目道:「老前輩,你要在下如何取下劍來,咱們可以動手了。」

  魔劍雷鈞點點頭道:「好吧,這時快四更天了,等咱們出去,天也快亮了。」

  說到這裡,霍地站了起來,接著說道:「你站到這裡來,面向石壁,凝神澄慮,等老夫把氣度入你『靈台穴』之後,你立即把真氣運導入右腕,再聽老夫指揮行事。」

  楊繼功道:「在下省得。」

  這就依言面向那堵石壁站定,閉目垂簾,凝神一志,心頭不著雜念。只覺魔劍雷鈞的手掌,已在此時,緩緩按上了背後「靈台穴」,一股巨大無倫的熱流,滾滾輸入體內。

  楊繼功不敢怠慢,即立緩緩運氣行功,把魔劍雷鈞輸入體內的真氣導向右臂。

  只聽魔劍雷鈞在身後喝道:「快舉起手來,用掌心按在劍柄沒入之處。」

  楊繼功依言舉起右臂,把掌心按在石壁之上,這時但覺熱流已經湧到掌心,一雙手掌幾乎重逾千鈞,快要脹裂!

  適時只聽魔劍雷鈞喝道:「好,手掌直豎,緩緩離開石壁。」

  他手掌離開石壁雖是極輕極緩,但自己可以感覺到掌心有著極大吸力,好像把石壁吸了過來!

  不,果然有一件東西,緊緊貼在自己掌心,跟著極其緩慢的吸了出來,那是一個劍柄!

  楊繼功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輕而易舉的把寶劍從石壁中吸了出來,但這卻是事實!

  現在楊繼功五指一攏,已可握住劍柄,只聽魔劍雷鈞輕聲說道:「好,後退一步,把它抽出來。」

  他手掌依然緊抵在楊繼功背後。楊繼功依言後退了一步,「嗆」的一聲,隨手抽出一柄精光四射的古拙長劍。

  魔劍雷鈞哈哈大笑道:「成功了,老夫可以脫困,小哥也得到了一柄曠世奇珍,好,小哥準備了,老夫手掌一旦放開,留在你體內的真氣,即將到處亂竄,你得運氣控制,盤膝而坐,導氣歸元,好好運功。」

  說話之時,左手從楊繼功手中接過巨闕劍,右手也在此時,突然收了回去。

  楊繼功只覺他手掌離開之際,源源輸入體內的一股力道,似是被突然截斷,在這一瞬之間,果然突如脫經野馬,失去了控馭,一個人幾乎要跳了起來。

  楊繼功聽了魔劍雷鈞的話,心中早有準備,仍然吃了一驚,急忙緩緩納氣,盤膝而坐,運氣行功,並將這一股力道奇猛的真氣,運集「尾閭」再由「尾閭」緩緩上升,走脊背,升「百會」,循正面緩降「丹田」。

  這一陣工夫,當著是他從未有過的經歷,這股巨大氣流,抗力奇猛,幾乎使他無法控制!但他知道此刻只要稍有疏忽,即可導致真氣入岔,那就是走火入魔,一時那敢絲毫怠忽,澄心淨慮,小心翼翼的運氣循行督、任二脈。

  如此周而復始,緩緩運行,直到第三遍氣降丹田,這股巨大力道,才算漸漸化去,和自己真氣,合而為一,收為己用。

  他為人謹慎,仍然不敢大意,繼續做了一陣工夫,才緩緩睜開眼來。

  只見魔劍雷鈞雙目炯炯,站在自己面前,一見他睜開跟來,不覺呵呵笑道:「恭喜小哥,大功告成,平添二十年功力。」

  楊繼功站起身子,說道:「這是老前輩成全了在下。」

  魔劍雷鈞搖手道:「小哥莫要說這樣的話,咱們只是兩得其利,說不上誰成全誰。」

  楊繼功道:「老前輩是否已把鐵環斬斷了?」

  魔劍雷鉤道:「還沒有,老夫把二十年功力,輸入你體內,怕你一個不慎,運氣入岔,因此一直站在這裡,看你行功。」

  口氣微頓,接道:「萬一發覺不對,老夫立時可以出手相助,看來你小哥根基紮的不錯,居然用不著老夫替你操心。」

  楊繼功感激的道,「多謝老前輩。」

  魔劍雷鈞一擺手道:「現在你且退遠幾丈,老夫要削鐵環了。」楊繼功聽得心頭暗暗奇怪,舉劍砍削鐵環,何用要自己退遠幾丈?但心中想歸想,還是依言退出三丈開外。

  只見魔劍雷鈞右手持劍,依然回到大石上坐了下來。他要削斷緊扣在腳踝上的鐵環,坐下來再動手,也是沒錯,但覺魔劍雷鈞卻正襟危坐,雙手捧劍,忽然緩緩閉上眼睛。

  楊繼功看得大奇,舉劍去削足踝上的鐵環,總不成要閉著眼睛才能動手?就在此時,突見魔劍雷鈞當胸豎立的巨闕劍上,暴射出一片奇亮劍光!

  那劍光就像閃電般一亮倏滅,但光度之強,幾乎令人無法睜目!

  耳中但聽「噹啷」鐵器墮地之聲,敢情他足踝上的鐵環,在這電光一閃之際,已被削斷下來!心頭不禁暗暗凜駭,忖道:「這位老人家使的竟是武林中只有傳聞的劍氣功夫!」

  直到此時,他才想到魔劍雷鈞被囚了五十年,他足上兩個鐵環.可能已深陷肉內,除了身劍合一,迸發劍氣,一下把鐵環絞碎,只怕已無法用劍去削。

  心念轉動之際,只聽魔劍雷鈞大笑而起,說道:「五十年幽囚,現在又恢復我自由之身了。」隨著話聲,伸手朝壁間一按,取了一支似金似非金,似玉非王的劍匣,把巨闕劍插入鞘中,朝楊繼功遞了過來,說道:「小哥把此劍收了。」

  楊繼功道:「這是老前輩的兵刃……」

  魔劍雷鈞不待他說完,攔著道:「老夫不喜歡婆婆媽媽,我早就說過此劍相贈,你只管收下,再說老夫目前也用不著使劍了。」

  楊繼功聽他這麼說了,只好雙手接過寶劍,一面謝道:「多謝老前輩賜劍。」

  魔劍雷鈞道:「咱們誰也不用謝誰。」

  接著道:「好了,此時太陽已經出來了,咱們也該走了。」

  楊繼功道:「太陽出來了?老前輩方才不是說只有四更天麼?」

  魔劍雷鈞笑道:「你運功調息,足足花了一個多時辰,難道不是時間?」說著,伸手朝一方巨石下面指了指道:「你看,這不是陽光?」

  楊繼功隨著他手指瞧去,果見石壁下有一個小穴,透進光亮來。

  魔劍雷鈞回頭道:「小哥,咱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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