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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楊繼功不知他要如何走法?正待開口,突覺眼前一黑,魔劍雷鈞已把那顆發光的珠子收入懷中。接著但聽一聲「轟」然巨響,眼前登時大亮!

  左首石壁間,一方比人還高的巨石,已被魔劍雷鈞推開,一陣隆隆山石滾動之聲,有如地動山搖,歷久不息!

  楊繼功久處幽暗,只覺陽光刺目,幾乎睜不開跟。

  只聽魔劍雷鈞大笑道:「哈哈,小哥,咱們後會有期!」

  緊接著一聲蒼勁長嘯,劃空而去,聲音搖曳,愈來愈遠,瞬息之間,只剩下一絲尾音,少說也到了百丈之外。

  楊繼功回頭看去,哪裡還有魔劍雷鈞的影子?心頭暗暗驚詫,同時也起了一絲戒懼之心,暗想:「此人功力之高,幾乎已到了超凡入聖的境界,自己助他脫困,經過這五十年的幽囚,從此革面洗心,不沾魔字還好,若是脫困之後,重出江湖為惡,天下只怕無人能制。」

  心中想著,便自跨出石窟,舉目四顧,但見身在山峰半腰之上,一片白雲,猶在腳下。

  紅日高懸,差不多已是辰牌時光。

  楊繼功吸了幾口清鮮空氣,但覺精神爽朗,一身充滿了無比活力。回想這一日一晚的經過,當真如夢如幻,冥冥之中,真似祖師爺的安排,不但使自己獲得了本門上乘武功,還平空增長了二十年功力,和一柄削鐵如泥的古代神兵——巨闕劍。

  楊繼功熱淚盈眶,仰首向天,喃喃說道:「這都是祖師爺的恩典。」

  忽然想起自己從祖師爺身邊白鶴移開的地窟中進入,那洞窟自然尚未復原,祖師殿兩扇鐵門,也尚未關好,自己得趕快去把它恢復原狀才好。

  心念一轉,立即足尖點動,順路而下。他這一飛身騰躍,頓然感覺到身輕如燕,起落之間,一掠數丈,毫不費力,魔劍雷鈞傳給自己二十年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

  他一路疾掠,不大工夫,已經趕到祖師洞右側石崖之上。

  這石崖足有八九丈高下,換在平日,楊繼功還得繞著崖側下去,但如今平添了二十年功力,這八九丈高的石崖,已可一躍而下!

  就在他正待飛身縱下之際,只見崖下一顆老松樹前,坐著一個紅衣女郎,在紅衣女郎身邊不遠,站著一個腰懸金笛的藍衫書生。

  那女的側身而坐,一副愛理不理的模樣,男的上身微俯,似在向女的陪著笑臉。

  ▼第九章 首挫神魔

  楊繼功一看到那紅衣女子,就認出是絕情仙子管弄玉,心中暗想:「她怎麼還沒離去?」

  一時不由的腳下一停,刹住身形,閃到一方石後。

  他居高臨下,下面兩人說的話,自然聽得清清楚楚。

  只聽絕情仙子冷冷說道:「你找我作甚?」

  藍衫書生陪著笑,低聲道:「在下已有許久沒有見到姑娘玉顏,夢縈為牽,因此追蹤芳塵而來,為的是一慰相思之苦。」

  絕情仙子冷笑道:「虧你還是一位解元公,怎麼說出這種不堪入耳的話來,告訴你,你就是整天跟在我身後,我還是一樣不會理你的。」

  「解元公」,這三個字聽到楊繼功的耳裡,再看那藍衫書生腰間懸著一支金笛,心下不禁一動,暗道:「這人必是金笛解元文必正了。」

  金笛解元喜形於色,兜頭作了個長揖,欣然說道:「姑娘此話,那是允許在下整天跟在姑娘身後,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事,在下深感榮幸。」

  他不待絕情仙子開口,低聲吟道:「病渴文園懷綠玉,絕情難絕,天涯何處覓簫音?笛聲沉,幾生修得結同心?簫笙好同吟,願永侍妝台畔,戀情深。」

  這是一闕「戀情深」,詞作得纏綿徘惻,在他低聲吟來,更見迴腸盪氣,一片癡情!

  絕情仙子霍地站起,怒聲道:「你胡說些什麼?」

  金笛解元道:「這首詞,就是表明在下對姑娘愛慕之意。」絕情仙子嬌叱一聲道:「住口,你快給我走開,我再也不要看到你這種酸氣騰騰的人。」

  金笛解元愕然道:「但在下是一片……」

  絕情仙子攔著道:「不用說了,你快走開,我不要聽。」

  金笛解元道:「空山寂寂,姑娘一個人留在這裡,豈不寂寞?」

  絕情仙子道:「我寂寞不寂寞,不用你管,你快給我走。」

  金笛解元忽然歎了口氣道:「在下從姑蘇一路趕來,為的就是一瞻芳顏,姑娘真的忍心不讓在下多看一眼麼?」

  直到此時,楊繼功才發覺絕情仙子不喜歡這位解元公,是有原因的,那是金苗解元文必正太娘娘腔了!

  絕情仙子道:「你給我走的越遠越好,我看到你就討厭。」

  金笛仙子望望絕情仙子,說道:「姑娘要攆我快走,一個人留在這裡,莫非是在等情郎?」

  「情郎」這兩個字,聽到楊繼功耳裡,忽然覺得臉上一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緣故?絕情仙子居然也粉臉微酡,嬌哼一聲道:「就算我等情郎吧,于你何干?」

  金笛解元這下好似發現了什麼重大秘密,癡癡的望著絕情仙子,顫聲問道:「如此說來,姑娘當真是有了情郎,姑娘能不能告訴我,你……你的情郎究竟是誰?」

  絕情仙于忽然格格的笑道:「文必正,你問這個幹麼?」

  金笛解元痛苦的道:「在下只想知道能羸得你管姑娘如此傾心的,究竟是怎樣一個人,難道他還會勝得過在下?」

  絕情仙子格格嬌笑道:「你一定要知道他是誰麼?」

  金笛解元點頭道:「在下知道了,也好死了這條心。」

  絕情仙子哼道:「你早該死了這條心。」

  金笛解元道:「但在下非知道他是誰不可。」

  絕情仙子道:「好,我告訴你。」她纖纖玉手,忽然指了指天,嬌笑道:「你現在知道他是誰了吧!」

  只要是江湖上人,這以手指天的手勢,誰都知道是誰了。

  金笛解元看的臉色微變,顫聲道:「你說是他……你的情郎會是他……」

  絕情仙子得意的笑道:「是啊,我們約好了在這裡見面的,現在你該走了。」

  金笛解元全身發顫,他不是怕,是氣惱、失望,嘶聲道:「管弄玉,你怎麼會去愛上一個老魔頭,你莫要看他年輕,其實他的年齡,已經足夠當你的父親……你這……不是鮮花插在牛糞裡麼?」

  絕情仙子道:「你別胡說,快走吧!」

  金笛解元突然大笑道:「你當在下怕了飛天神魔?哈哈,聞於天這老魔頭算得了什麼?」

  絕情仙子聽他直呼飛天神魔之名,不覺臉色微變,喝道:「文必正,你瘋了!」

  金笛解元兩眼怔怔的望著絕情仙子,苦笑道:「在下很好,一點也不瘋。」

  只聽一個清朗的聲音接口笑道:「他並不瘋,他只是想找死而已!」

  這話來的突兀!

  躲在石後的楊雄功聽得大奇,循聲看去,只見金笛解元身後不遠,此刻已經多了一個人!這人一身青袍,背負著雙手,臉含微笑,看去豐神俊逸,氣度軒昂,一副溫文爾雅的模樣!

  絕情仙子做夢也沒想到說起曹操,曹操就到,一時不禁粉臉失色,喝道:「文必正,當心你身後。」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金苗解元沒待絕情仙子喝聲出口,早已身如飄風,倏地轉身過去,目注青衫文士,喝道:「你是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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