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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


  話未說完,那白裏透紅的粉頰上,兩串珍珠般的眼淚,業已滾滾而下,再也說不下去了。

  趙南珩聽她這一陣悽楚哀怨的又說又哭,不禁也閒得個心動神搖,手足無措,惶惶然道:「姐姐可是受了什麼委曲?」

  他這句話,問得南玖雲更是傷心,腳下一個踉蹌,跌入趙南珩懷裏,兩臂一伸,緊緊抱住他項頸,玉體亂顫,嗚咽不已!

  趙南珩不敢推拒,只好半扶半抱,任由她縱體入懷。

  兩人這樣互相擁抱了一會,趙南珩只覺南玖雲柔若無骨,吐氣如蘭,自己心頭狂跳不止!額上同時也淌下汗水來,連忙訕訕問道:「姐姐,你到底有什麼事?」

  南玖雲兩臂一分,拭拭淚水,咽聲道:「你總還記得,我以前也和你說過,爹嫌我總是女兒之身,天賦較弱,有許多武功,無法練到高深境界,因此爹一直想收一個資質好的弟子,傳他衣缽,同時也想替我的終身打算……」

  她口中說道,兩道清澈的眼神,盯在趙南珩臉上,自己卻不禁臉泛桃紅。

  趙南珩沒有作聲,她繼續說道:「後來爹無意遇到華山門下的虞平,覺得他雖然遠不及你,但也強差人意,就把他收歸門下……」

  趙南珩身子一震,瞪目道:「虞平當真背叛華山,投到令尊門下?」

  南玖雲不屑的道:「這人頗工心機,大概瞧出爹的心意,居然百般奉承,爹幾次逼我嫁他。」

  趙南珩不知是怒是妒?一張俊臉,漸漸鐵青。

  南玖雲續道:「方才爹臨走時說的話,你總聽到了?」

  趙南珩搖搖頭道:「小弟沒有聽到。」

  南玖雲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萬萬不會答應的,因為……爹給我十天限期,除非你投到爹的門下……趙兄弟,我擔心十日之後,爹會對你不利……十日之後,可能也就是我南玖雲捨身酬情之日……」

  她低聲說到這裏,珠淚紛拋,一個身子,搖搖欲倒……

  趙南珩被她這種悽楚姿態,纏綿話意,弄得心頭惶惑,哪裡還能把持得住?星目濕潤,伸手挽住南玖雲一隻玉臂,口中剛剛叫出「姐姐……」

  突然低聲道:「有人來了!」

  他總究內功已有相當火候,雖在魂魄飄蕩之際,依然及時警覺,一把攬住南玖雲纖腰,迅疾往林中閃入。

  就在兩人剛一閃到樹後,一條銀白人影,夾著輕微破空之聲,業已颯然瀉落林前!

  那是一個身穿銀袍的漢子,年約四旬以上,臉上灰白,雙目含煞,顧盼之間,神態倨傲。

  南玖雲暗暗讚嘆,趙兄弟功力,比和自己分手之時,似又精進了不少,一面卻也暗吃一驚,光看來人這份快速絕倫的身法,至少也該是武林中知名人物,但來人不僅在江湖上從沒見過,甚至也從沒聽人說過!

  那銀袖人落地之後,目光一掃,冷笑道:「林中何人,還不出來見我?」

  南玖雲見他口氣托大,心頭忍不住有氣,也冷冷說道:「什麼人夤夜找上祝融峰來?」

  身形一閃,當先走出,趙南珩不得不跟著她出去。那銀袍人目睹兩人從林中走出,不由仰臉一陣輕笑,負手道:「你們想來是南世侯門下了?他現在何處?老實說來,本教主或可饒你們不死。」

  趙南珩聽得不期一怔,這裏又鑽一個教主來了,不知他是什麼教主?

  南玖雲不屑的道:「尊駕自稱教主,我倒覺得眼生得很,最好你先亮亮萬兒……」

  銀袍人臉色陡然一沉,濃嘿道:「小輩,你真是初生之犢,難道南世侯沒和你說過?天底下還有誰配穿我這身銀袍的?」

  他這句話,趙南珩倒也並不在意,但聽到南玖雲耳中,驀地想起武林中只有青海唐古拉山令狐氏一脈,號稱白衣教,教下徒眾,日常都是一身白衣,僅教主一人穿的是銀袍。他們素以「白骨功」和「白骨劍」馳譽天下,這人自稱教主,莫非就是令孤氏後人不成?心念轉動,隨即問道:「聽你口氣,倒像唐古喇山來的?」

  銀袍人赫然笑道:「不錯,算你還有點眼力,不過我此次遠入中原,卻是南方教教主身份,好,我也不難為你們,快說出南世侯人在哪裡?」

  南玖雲冷笑道:「唐古喇山令狐氏在江湖上也總算小有名氣,沒想到尊駕卻依附到四方教下,還在沾沾自喜!」

  銀袍人原已灰白的臉上,隱泛白氣,獰笑道:「小輩,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語氣冰冷,顯然南玖雲已把他觸怒了!

  果然,話方說完,陡的跨上一步,右手倏伸,直向南玖雲右肩「巨骨穴」抓來,左手同時駢起食中兩指,直戮她右乳下「期門穴」,一勢兩招,用的又狠又辣!

  ▼第七十章 拂面陰風透骨過

  趙南珩見他趁人不備,驟然出手,所取部位,又極狠毒,大有一舉斃敵之意,不覺氣往上沖,方欲出手拆解!

  驀見南玖雲一個仰身,退出數步,身在疾退之中,一邊喊道:「趙兄弟快閃開,他『白骨爪』陰毒無比,還是由我來對付他。」

  趙南珩聞聲一怔,果然覺得銀袍人一抓落空,隱約似有一股寒氣,從自己身旁掠過。

  就這剎那之間,銀袍人已如影隨形,追隨而上,鼻中冷哼一聲,招發「金鼓齊鳴」,左右倏出,直向南玖雲胸前抓落!

  南玖雲身形剛一站停,又見他跟蹤撲到,只好雙足一點,嬌軀就地拔起兩丈多高,口中喝道:「當我怕了你嗎?」

  半空中一揚玉婉,抽出長劍,纖腰一扭,頭下腳上,一招「銀河瀉月」,劍尖幻出一片寒光,朝銀袍人當頭劈落。

  銀袍人倒也識得厲害,不敢硬對,閃身避過,反手又是一招「驚濤拍岸」,橫掃而出。

  南玖雲腳尖落地,劍隨身轉,一式「倒捲珠簾」,她用上了八成內力,劍挾勁風,化作一道繞身銀虹,使得凌厲已極,把銀袍人逼退出幾步之多!

  這可把自視極高的銀袍人激得怒火過頂,憑自己身為四方教南方教主,居然戰不下人家南魔手下一個門人,口中嘿嘿連笑,雙手威力陡增,一吞一吐,寒風呼嘯,爪指同發,所取部位,莫不是對方致命大穴。

  怎奈南玖雲身為第二代南魔長女,一身武功,已得乃父真傳,一支長劍,展開南魔稱雄武林的「天星劍法」,玉腕搖處,撒出漫天銀星,寒芒流動,閃鑠生光。

  不過在功力方面,南玖雲究竟是女孩兒家,顯然比銀袍人要遜得多,何況對方只是一雙空手,並沒動用兵器。

  但儘管如此,銀袍人已感到面上無光,十分難堪。

  不到片刻工夫,兩人已拚拆了三十來招,南玖雲勝在劍法奇詭,身形靈巧,銀袍人勝在功力較深,掌勢沉穩。

  一時之間,銀袍人還是沒佔到便宜,南玖雲也絲毫未露敗象。

  趙南珩在旁觀戰,只覺銀袍人雙手開闔之間,亂舞亂抓,挾雜著陣陣陰寒之氣,自己站得較遠,也已感到寒貶肌膚,但南姊姊卻似乎並沒絲毫畏縮,心中方覺奇怪。

  忽然想起方才南玖雲曾有對方「白骨爪」陰毒無比,叫自己閃開之言,莫非她不怕寒冷?

  這一想,果然給他想出道理,東怪西妖,南魔北鬼,他們自然各有一種獨門功夫。

  記得他女廟自己瞧到東怪商綬,獨破聯合劍陣之時,他臉上隱現青氣,如果東怪練的是乙木玄功,那麼南魔這一門,準是南方離火氣功,才不怕對方「白骨爪」所發的陰寒之氣……

  正在沉思之際,驀聽銀袍人發出一聲尖銳怪笑,趙南珩登時提高警覺,拿眼望去。

  原來銀袍人在這瞬息之間,身形倏退乍進之時,手中已多了一柄白森森的闊劍,發招猛攻,一邊獰笑道:「小輩,你試試我白骨劍!」

  趙南珩見地拔出劍來,右手不由自主地握住倚天劍柄,星目凝神,貫注戰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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