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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四


  南玖雲知道對方功力高過自己,此時兵刃出手,唐古喇山令狐氏一門,素以「白骨劍」馳譽天下,必有奇招。

  是以不敢絲毫怠慢,立時去除雜念,手中長劍,連展家傳絕學,一面氣聚丹田,凝集全身功力,嬌叱一聲:「你也見識南家的武功!」

  喝聲出口,劍尖上鏗然輕響,暴發出一片閃閃銀光,七點寒星,勁急如矢,夾著嘶嘶劍風,快若電閃雷奔,直取銀袍人胸前七處大穴。

  這是南魔「天星劍法」中,最具威力的剋敵致勝絕招──「七星橫天」,一招之中,七劍同發!

  趙南珩心頭暗暗一凜,南魔這把七劍同發,果然宛如七支長劍,化作七道匹練,凌厲已極,想來西妖的「羅髻三劍」,發出之時,也有這般厲害!

  叮、叮、叮……盤空劍光之中,突然響起一陣急驟無比的金鐵交鳴。

  同時聽得玖雲一聲驚「啊」,一條青影,震得離地飛起,朝一丈開外投去!

  那是南姊姊!

  趙南珩心頭方自一緊,陡見一條銀白影子,挾著一聲劃空長笑,像流星追月,緊隨青影之後,一道白森森的弧光,離前面青影已只有五尺距離!

  眼看南玖雲就要傷在白骨劍下,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從斜刺裏飛起一條藍影,人如出塵飛隼,快如電閃風飄,人到半空才掣出長劍,「鏘」然龍吟,劃出一道青光,向後面那道白森森劍光截到!

  「嗆!」兩道劍光,同時斂去,人影落地乍分,銀袍人、趙南珩各自被震得後退了兩步。

  趙南珩手橫倚天劍,回頭道:「南姊姊,你快運功試試,讓小弟領教他幾招?」

  銀袍人低頭一瞧,手上白骨劍尖,已被對方削斷一寸有奇,這下當真把他激怒得連心肺都要氣炸。臉色慘白如紙,眼中精光如電,逼視在趙南珩臉上,獰笑道:「小子,你敢毀我寶劍!」

  連人帶劍,猛向趙南珩撲到!

  趙南珩閃身避開劍勢,反手一招「金針定海」,劍尖朝銀袍人劍身上點去!

  耳中只聽一個蒼老聲音,喝道:「令狐教主,快請住手,這小子手上是無堅不摧的倚天劍!」

  「叮!」雙劍再次相接,白骨劍又扁又闊的劍身上,已被倚天劍劍尖刺穿。

  但趙南珩也在這剎那之間,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因為他聽出這發話的蒼老聲音,正是石龍婆!

  不,那是因為銀袍人發劍撲來之時,左手同時拍出一掌,趙南珩雖把白骨劍刺了一個窟窿,但對方「白骨掌」的暗勁,透身而過,全身一寒。

  只是趙南珩突然聽到石龍婆的聲音,心頭微震,沒加注意而已!

  急忙回頭瞧去,只見山腳路邊,不知何時,歇了一乘綠昵軟轎,兩名黃衣大漢站在轎邊,好像已來了一會。

  轎前垂著軟簾,看不清裏面坐的是誰?但趙南珩在張八嶺見過這頂轎子,今晚又從南魔口中,知道石老令公就是石龍婆的化身,他無故趕來南嶽,當然也是衝著綠玉金蓮千手如來來的。

  轎簾無風自啟,走下一個身穿黃衫的駝背老者,正是石老令公!

  趙南珩從她右手拄著的龍頭鐵拐上,已看出就是石龍婆之物,心中暗暗哼道:「果然是她,由此看來,羅髻派明的雖然六十年中,只開派二十年,其實暗中卻由石龍婆以石老令公身份,在江湖活動,難怪這次她們開派不過一年,羽黨就已遍佈天下了。」

  石龍婆才一跨下軟轎,兩道炯炯目光,直向南玖雲瞧去,冷冷問道:「你就是南世侯的女兒?」

  南玖雲只是被銀袍人劍上真力震出,並沒受傷,經過一陣調息,此刻早已復原,她手仗長劍,站在趙南珩身側,聞言挺胸道:「是又怎樣?」

  石龍婆瞧著兩人,喉中發出一陣嘿嘿冷笑,然後目光轉到趙南珩身上,厲聲道:「小子,你仗著區區易容之術,當老夫認不出來麼?」

  其實何用她說,只要看到趙南珩手上的倚天劍,誰都會認得出來。

  趙南珩劍眉一揚,厲聲道:「不錯,在下正是趙南珩。」

  石龍婆一陣呷呷怪笑道:「南世侯可是把女兒許配給你了?」

  趙南珩俊臉一熱,噴目道:「你胡說什麼?」

  石龍婆道:「難道老夫說錯了?嘿嘿,小子,你不是被這丫頭勾引上了,怎會投到南世侯門下?」

  趙南珩聽她越說越不像話,大喝道:「住口,就算趙某投到南世侯門下,與你何干?」

  石龍婆獰笑道:「老夫把你捉回去,讓這丫頭難遂心願。」

  她此話自然是怒惱趙南珩不肯入贅羅髻,卻做了南魔的坦腹東床。

  南玖雲不知道趙南珩找上羅髻之事,只當石龍婆有意向爹挑釁,但趙南珩自然聽得出石龍婆話中之意,微笑道:「只怕沒有這般容易。」

  石龍婆怒嘿道:「難道你敢和老夫動手不成?」

  趙南珩道:「龍姑婆,別人怕你,趙某未必就怕。」

  石龍婆被他一口叫破,似乎微微一怔,突然發出一陣呷呷怪笑道:「小子,你遇上了石老令公,只要不激怒於我,原可無事,但你要是遇到石龍婆可就沒這般便宜。」

  趙南珩只當她不肯洩露身份,不由大笑道:「石龍婆,咱們在羅髻山見過,你當趙某認不出來麼?」

  石龍婆雙目精光激射,又是一陣呷呷怒笑,伸手揭下面具,露出一頭白髮,水泡眼、癟嘴巴,臉色獰惡,厲聲道:「不錯,老太婆就是石龍婆,我方才是說,你明知我是石龍婆,只要不說出來,石老令公不過把你捉回山去,不會弄出慘劇……」

  趙南珩冷冷接道:「我說出來了呢?」

  石龍婆腰身一直,身子陡高數寸,厲聲道:「老太婆在羅髻山之日,曾警告過你,以後再碰到我手裏,嘿嘿,你可要保不住小命。」

  趙南珩想起那門石龍婆還說過:「憑你峨嵋門下,再練三十年也不管用」,不由豪氣勃發,點點頭道:

  「在下想起來了,你當日好像還說過,憑區區峨嵋門下,再練三十年也不是你龍姑婆對手?」

  石龍婆道:「正是如此!」

  趙南珩道:「咱們羅髻一別,到現在有多久了?」

  石龍婆被他問得一怔,道:「小子,你問這個是什麼意思?」

  趙南珩仰天朗笑道:「羅髻一別,到現在還不到三個月吧?在下就讓你領教領教峨嵋劍法管不管用?」

  石龍婆沒想到這小子會如此狂法,不禁被激得白髮飛飄,癟嘴鼓動了一下,手上一緊龍頭拐,桀桀怪笑道:「小子,你找死!」

  趙南珩俊目放光,倚天劍一指,凜然喝道:「石龍婆,你發招吧!」

  石龍婆一生之中,幾曾被人當面叱喝?何況還當著南方教主令狐鈞,一時真氣得連身上黃衫,都被她體內真氣鼓脹起來,尖笑一聲「好!」龍頭拐一舉,迎著趙南珩劈去。

  趙南珩立志要雪師門「封山」之恥,今晚學會「辟邪劍法」,存心找石龍婆試試,口氣雖然說得極狂,其實早已抱元守一,提聚全身功力。

  此時見她一拐劈來,他在羅髻山上,曾硬接過她一拐,知道自己只宜儘量施展劍法,不宜和她力拚。

  身形輕輕一閃,避開杖勢,右腕疾振,倚天劍發出鏗然輕嘶,青光乍閃,三朵劍花,已從劍尖上迸出,閃電朝她右側襲去。

  石龍婆精擅各派武學,一身造詣,可說集各家之長,峨嵋派有些什麼武功,早已了如指掌,連峨嵋掌門大覺大師都只怕還不及他的精奧。

  此刻一拐出手,做夢也沒想到趙南珩會立還顏色,灑劍襲來!

  而且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趙南珩灑出的三朵劍花,既非峨嵋劍式,甚至自己連見也沒有見過。

  只覺這三朵劍花之中,竟然暗寓無窮變化,心頭不期一怔。暗想:這小子不過三月工夫,從哪裡學來的這套精妙劍法?莫非是出於南世侯所傳?

  這也不對,如論劍勢,似乎和四大門派差相近似,根本不是南魔「天星劍法」的路數?

  她總究見多識廣,經驗老到,一眼就瞧出其中有異,口中桀桀厲笑道:「小子,憑你這點能耐還成不了氣候!」

  拐頭一挑,迎著三朵劍花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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