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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九


  楚秋帆坐在視窗的一把椅子上,就覺得室內光線漸漸暗了下來,現在該是黃昏時候了。他緩緩站起,看看宋秋雲依然睡得很甜。

  這時,有人輕輕叩了兩下房門,楚秋帆急忙開門出去。那婆婆又送晚飯來了,她一手托著木盤,一手掌著一盞油燈,望了床上的宋秋雲一眼,低聲問道:「她好些了麼?」

  楚秋帆接過木盤,感激的道:「多謝婆婆,她好多了。」

  那婆婆放下燈盞,點點頭道:「那就好,她睡熟了,不可叫醒她。如果稀飯涼了,拿到廚房裡去再熱一熱就好。」

  楚秋帆道:「婆婆真好,只是太打擾了。」

  那婆婆道:「不要緊,老婆子閑著也就閑著。」說完,回身走出,隨手帶上了房門。

  婆婆走後,宋秋雲跟著醒來,口中「咦」道:「楚大哥,天黑得好快,我睡了很長時間麼?」

  楚秋帆道:「婆婆晚餐已經送來了,你要不要現在就吃飯?」

  宋秋雲道:「我傷口好象全好了,我要坐起來自己吃,好不?」

  楚秋帆道:「你不要我喂了麼?」

  宋秋雲臉上一紅,嬌聲道:「要人喂著吃,彆扭死啦!」

  楚秋帆道:「你坐起來試試也好,讓我來扶你,不可震動傷口。」他口中說著,伸手從她腋下半抱半扶,把她扶著坐起,拿過枕頭,讓她墊在背後,然後把託盤放到她面前,又裝了一碗稀飯,送到她手上。

  宋秋雲朝他羞澀一笑,溫柔的道:「大哥,你真好。」

  楚秋帆道:「你快吃吧!」

  宋秋雲幽幽的道:「你去裝一碗飯來,我要和你一起吃。」

  楚帆秋拗不過她,只好去裝了一碗飯,側著身子,坐在床沿上,和她一同吃。

  宋秋雲看他對自己百依百順,心裡一高興,喜孜孜的低著頭撥動稀飯,喝了一口,用筷夾起一片醃獐腿,柔聲道:「大哥,你張開嘴來,我……我要喂你吃一片肉……」她把竹筷送到他嘴邊,俏臉飛起一片紅暈,但一雙鳳目,卻亮得發光,盈盈如水!

  楚秋帆和她目光一對,心頭不禁一蕩,張口吃了,俊臉也紅了起來,低低的道:「妹子,謝謝你。」

  兩人坐在床上,一同進餐。這一頓飯,比洞房花燭的合巹酒,還要旖旎,兩人不由得都動了情。

  飯後,楚秋帆端過木盤,扶著她睡下。

  宋秋雲仰著臉,低低的道:「楚大哥,這裡只有一張床,你已經累了一天,就……就……睡到床上來好了。我……我是說……,我們……可以各睡一頭……」她這兩句話,已把一張粉臉,漲得像大紅緞子一般!

  楚秋帆情不自禁低下頭去,在她秀髮上吻了一下,含笑道:「妹子,謝謝你……你只管睡好了,我在椅子上調息就好。」

  他低頭去吻她秀髮,她已經緊緊的閉上了眼睛,心頭懷著羞澀而溫馨的等待。但他說完話,就緩緩的退開。她偷偷睜開眼來,他已在窗下的椅子上坐下,心中不覺微微感到有些失望。

  楚秋帆在木椅上坐下,就調息用功,「太虛玄功」運轉十二周天,更進入物我兩忘之境。

  宋秋雲躺在床上,一個情懷初開的少女,一旦動了情,綺思如紊,一時哪還睡得著覺。計算時間,差不多初更已過,正有些朦朦朧朧之際,忽聽得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響,自遠而近,迅快的搶到了右首屋角間。

  只要是在江湖上走動的人,就可以聽得出這腳步雖輕,至少也有兩人以上。

  茅屋鄰近路旁,宋秋雲住的房間,是在右首,有人欺近屋角,只隔著一道土垣。宋秋雲正待叫醒楚帆秋,但又怕被屋外的人聽到。

  就在此時,只聽有人低低的道:「就是這間茅屋了。」

  這人一開口,宋秋雲就聽出是百草門賽韓康俞景岳的三弟子李承善。

  接著是他大師兄魯承基的聲音說道:「你沒弄錯?」

  李承善道:「絕對不會。小弟奉命折回樹林子裡,看那小子抱著那丫頭來的。」

  二師兄牟承業道:「你說這茅屋裡只有一對老不死的夫婦?」

  李承善道:「是的。小弟在遠處看了很久,只有一個老傢伙在田裡種菜,屋裡只有一個老太婆縫補衣服,再沒有別的人了。」

  魯承基道:「你看那小子抱著那丫頭進去,就沒再出來?」

  「沒有。」李承善低聲道:「那丫頭中了師父一記『陰手』,聽師父說,要明兒個午前才會咽氣。現在正在昏迷之中,那小子自然要守著她了。」

  魯承基道:「好,你們兩個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瞧瞧!」

  牟承業遲疑的道:「大師兄,師父只叫咱們先來守著,等他老人家來了再說。」

  魯承基道:「你說屋裡除了一對種菜的老夫婦,只有那小子腳程跑得還算快,好象練過武。那也算不了什麼,趁師父沒來之前,我把他們全料理了,豈不是大功一件?你們只管守在這裡,沒錯。」

  牟承業道:「大師兄,小弟跟你進去。」

  魯承基道:「不用,你們守著就好。」

  宋秋雲聽到這裡,悄悄伸手從革囊中掏出兩隻針來,扣在掌心。

  只見楚秋帆已經睜開眼來,朝自己搖了搖手,意思是叫她不可妄動。

  就在此時,但聽「撲」的一聲輕響,敢情那魯承基已經越過土垣,跳落到院子裡面。茅舍柴扉,自然擋不住會武的人,一腳就可踢開。

  楚秋帆藝高膽大,自然不會把三個百草門的弟子放在心上,是以只是回頭朝宋秋雲笑了笑,依然坐著沒動。

  照說,魯承基跳進垣牆,就該逼近窗下,或者破扉而入,但等了半晌,依然不見他有何動靜,甚至連一點聲息:也沒有。

  躺在床上的宋秋雲等得大是不耐,忍不住輕輕的「嗨」了一聲,朝楚秋帆招招手。

  楚秋帆走進床前,輕聲道:「什麼事?」

  宋秋雲附著他耳朵,問道:「那姓魯的不是跳進土垣來了麼?怎麼會沒有動靜了呢?」

  楚秋帆道:「大概他伏在牆角上,沒有動。」

  宋秋雲輕笑道:「他一定是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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