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五八


  左邊是一個紫膛臉八字鬍的老者,右邊一個則是一身孝服的青年,兩人同時現身。

  紫膛臉老者朝許庭瑤抱抱拳道:「許少俠請恕老朽冒昧,骷髏教殺害老朽掌門師兄,仇深如海,老朽要向他們討點公道。」

  許庭瑤認識這兩人正是飛天雁邵希仁和言家駒,只好站停身子。

  邵希仁話聲一落,倏地轉身,厲聲道:「老朽邵希仁,請問辰州言家和你們骷髏教何怨何仇?竟然對我大師兄驟下殺手?老朽……」

  銅面大香主沒待他說完,冷峻目光瞥過兩人,點頭道:「我五妹身中你們言家煞手,本待今日會後,再找辰陽言家算帳,你們來得正好。」

  邵希仁回頭瞧了言家駒一眼,厲笑道:「既然如此,邵某得罪了。」

  他人向銅面大香主說話,驀然雙手揚處,十二支雁翎鏢宛如一蓬銀芒,電射而出,卻向台下正面,銀面公主和三個銅面香主射去。

  這平臺高出平地三尺,居高臨下,正是發射暗器最好的位置。

  飛天雁邵希仁鏢隨聲發,右手回腕之際,同時上身一俯,掣出雁翎刀,一刀朝銅面大香主雙腳砍去,左手一掌,隨刀而發,疾向對方小腹印去,使的是言家煞手。

  邵希仁不愧是江湖上久享盛譽的人,這一拚上老命,發鏢、掣刀,再發力、出掌,動作之快,幾乎一氣呵成,間不容髮。

  就在他發鏢的同時,言家駒左手一拋,也打出一蓬細碎暗器,向大香主側面襲去,身形一閃,快疾無比轉到大香主身後,一支純鋼短戟,覷定她後心插下。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事,兩人的突然起發,原是事先商量好的,準備一舉之間,殲殺骷髏教五個首腦人物,是以不但出手狠毒,而且在行動上,也配合得宜。

  那知飛天雁暗器出手,站在正面席一刖的黑衣斷臂老人突然身形平空飛起,口中喝道;「大香主速退!」

  左手大袖一抖,朝下拂落。

  這一抖,拂出一股無形勁氣,把十二支激射而來的雁翎鏢悉數反卷回去。

  來得快,去得更快,以飛天雁邵希仁、言家駒兩人為目標,分成兩撥射到。

  臺上的銅面大香主更是勢力在意先,身形一動,人已閃出五尺多遠。

  場中群豪,多半認識飛天雁邵希仁,眼看他叔侄兩人出手快捷淩厲,正待叫好,瞥見黑衣斷臂老人平空飛起,銀芒反射,連「糟」卻來不及喊出!

  只聽一聲朗笑,緊接著響起一陣叮叮輕響,反射回去的十二支雁翎鏢,業已盡被擊落。

  大家急忙注目瞧去,這一瞬之間,臺上忽然多出兩個人來。

  一個正是自稱許庭瑤的青衫少年。

  另一個卻是銀面白袍的銀面公主。

  飛天雁邵希仁驚魂甫定,心知反射暗器,定是青衫少年出手相救,連忙拱拱手道:「許少俠仗義救助,老朽沒齒不忘。」

  話聲一頓,回頭道:「言賢侄,咱們走!」

  說完,率著言家駒,匆匆躍下平臺。

  銀面公主的突然飛上平臺,使得銅面大香主也不期怔得一怔,勉強躬身道:「對付這小子,何勞公主……」

  銀面公主抬手道:「香主請回。」

  銅面大香主怏怏的退下臺去。

  許庭瑤方才目睹銅面大香主和峨嵋宏願法師動手,武功已是極高,這銀面公主自然更是厲害,心中想著,不期抬頭朝銀面公主瞧去。

  那知目光一對,頓覺銀色面具兩個眼孔之中,閃著兩道清澈眼神,竟然充滿幽怨和焦灼之色。

  這眼神自己竟然極熟!

  心頭方感駭異,耳邊業已響起細如蚊蚋的聲音:「許兄弟,你這是幹什麼來的?」

  這聲音更熟了,而且還帶著輕顫。

  許庭瑤驚駭得幾乎跳了起來,驀地後退一步,張目道:「你……」

  「你」字出口,只聽銀面公主急忙以「傳音入密」攔道:「許兄弟不可出聲,你應該相信我,齊魯三義,不是骷髏教殺害的,假以時日,我會還你證據,使你手刃仇人。但你今日這一來,整個局面,都被你破壞了,我不怨你破壞了本教大事,只是此時此地,你把我害苦了……」

  許庭瑤經過這幾句話的時間,漸漸定下神來,他雖然服了一粒「大還丹」,練成《黔靈真傳》上的武學,但苦於沒學過「傳音入密」之法,心頭湧上許多疑問,一時都無法問出口來。

  只聽銀面公主仍以「傳音入密」說道:「你方才替飛夭雁擋住祁伯伯反震暗器的武功,大概是出於《黔靈真傳》?看來你武功精進極速,只是今日之事,被你這一來,攪成僵局,你該好好聽我的話,把它應付過去才好。」

  台下群豪,自從銀面公主上場之後,千百道眼睛,全都投注在兩人的身上,四周靜得出奇,大家自然聽到許庭瑤那一聲「你」字,自然也看到許庭瑤的身子震動,後退一步。

  但差幸許庭瑤臉上,也戴著一副人皮面罩,瞧不見他的表情。

  因此兩人相距數尺,對面靜立,還當兩人驟遇強敵,各自凝集功力,才半天沒有開口。

  半晌之後,銀面公主冷峻的道:「許相公能夠說出敝教使的『乘隙蹈虛』,足見高明,可否把師門宗派見示?」

  許庭瑤仰天答道:「在下師門,不在江湖走動,無可奉告。」

  銀面公主點點頭,輕哼道:「許相公不願見告,也是無法相強之事,印證武功,既經雙方約定,目前勝負未分,許相公忽然挺身而出,不嫌多事嗎?」

  許庭瑤怔得一怔,還沒開口,只聽她「傳音入密」說道:「你怎麼忘了我方才囑咐?」

  許庭瑤人本聰明,接著朗朗一笑道:「貴教和五派一幫印證武功,和在下並不相干,只是貴教對這場比試,似已早有安排,以少林武功對付少林,以武當武功對付武當,美其名印證武功,實際不啻向天下武林暗示實力,並存有威脅五派一幫之意,這一點姑且不論。如果貴教各憑真實武功取勝,倒也罷了,但貴教三位香主,僅以各派武功作幌子,取勝之道全仗一式快速絕倫的身法,乘人不備,如此比試,豈非已失印證武功的意義?在下躬逢盛會只是提醒大家一聲,勿為貴教所愚,豈能說是多事?」

  銀面公主微哂道:「印證武功,強者為勝,使什麼武功都行,難道『乘隙蹈虛』身法,不是武功?許相公既然識得『乘隙蹈虛』,自是此中高手,本公主意欲在身法上討教一二,兩人言明比試身法,往來閃動,自然各以變化取勝。

  這是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試,場中群豪,因武當、少林兩位頂尖高手,全都敗在這式身法之下,莫不帶著驚奇眼光,全神貫注,用心察看。

  銀面公主敢情旨在試探青衫少年的功力,出手身法,並不太快,大家都可清晰看清楚她身形擺動,迎風欺進的美妙姿態。

  只覺這種身法,似緩實快,看去十分簡單,但設身處地仔細思索之下,卻又似乎感到只要一經被她欺近,就已措手不及,無法封架。

  這時少林法慧、法通兩位禪師及峨嵋宏願法師,為了便於磋商起見,已和丐幫幫主李劍髯坐在一席。

  法通禪師目注臺上,低聲道:「師兄可曾看出這身法,有何奇異之處?」

  法慧禪師微微搖搖頭道:「本寺七十二藝,包括天下各類武功,但這式身法,除了靈捷之外,小兄也瞧不出它奇特之處。」

  宏願法師接口道:「貧納也覺得這行政區域身法快捷無比,極似八十年前在江湖上神龍一現,就突然隱去的陸地游龍狄龍子一脈?」

  追雲丐閻子坤突然一拍巴掌,道:「大師說得極是,當年狄龍子就是以奇奧身法,博得陸地游龍之譽,只是……這兩人武功路數,極相近似。」

  李劍髯手捋銀髯,照照眼光,只是緊盯著臺上兩人,聞言道:「此子功力,似乎勝過銀面公主……」

  這一陣工夫,臺上兩人,已互相欺攻了二三十個照面,雙方身子,愈來愈快,武功稍差的人,已無法瞧清兩人身影。

  但見一青一白兩道影子,時分時合,滿台飛動。

  兩人使的同是一式「乘隙蹈虛」,但許庭瑤心頭明白,如論身法變化,銀面公主實在比自己純熟得多,她一上手,使的較為緩慢,只是怕自己在急切之間,應付不下。

  她明的是和自己動手,暗中不啻是和自己喂招,當然這情形,除了臺上兩人,誰也不易瞧出來。

  許庭瑤經過這一陣纏鬥,對「乘隙蹈虛」身法的閃避進退,逐漸熟練,銀面公主身法,也隨著加速。

  兩人在台上游走閃擊,人影繚繞,直瞧得台下群豪,眼花撩亂,目瞪口呆。

  已經有五六十個照面了,許庭瑤聽到銀面公主「傳音入密」的聲音,在耳邊說道:「許兄弟,好了,你現在應該讓我一招才好,三日之後,在南陽等我。」

  許庭瑤聽得一怔!眼前雖已知道銀面公主是誰,但心頭許多疑問,依然無法解釋。

  尤其對銀面公主也多少起了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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