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五七


  站在席前的黑衣斷臂老人大聲說道:「大師且慢,公主尚有話說。」

  宏願法師返劍入匣,合十道:「貴公主有何教言?」

  黑衣斷臂老人並沒回答,他躬身傾聽了一會,才抬頭道:「公主認為這場比試,乃是大師贏了,就事論事,大師一劍刺中大香主在先,大香主發掌在後。公主主持今日之會,只是向五派一幫印證武功,不准出手傷人,誤傷大師之舉,公主至表遺憾。」

  他代表銀面公主發言,這一番話,說得極是公正。

  場中群豪,有不少鼓起掌來,也有人大聲道:「不錯,這位大香主要是沒戴著面具,早就落敗了。」

  另一個人道:「好了,現在是兩對一,還有兩場。」

  那銅面人站在臺上,雖因戴著銅面,瞧不見她的神色,但似有不服,緩緩轉身面對銀面公主冷傲的道:「敝職對公主裁奪,尚有一言陳述。」

  黑衣斷臂老人臉色微微一變,銅面人並沒理會,傲然道:「本教規定,香主以上,日常都得戴上面具,因此,對敵之時,自然不怕對方刺擊,無須躲閃,方才宏願大師刺出的一劍僅是「亂披風劍法」中一招「雨絲冰黴」,並無奇特之處,如想躲閃,只要向後一躍即可但敝職拍中大師的一掌,雖然也是峨嵋手法「鐵掌拒虎」,但大師要待躲閃,只怕也躲閃不及,不信只要問問宏願大師就知。至於出手傷人,動手過招,難免傷人,何況敝職敬遵公主令諭,只用了五成力道,如果存心傷人,大師早已橫屍臺上了,敝職膚淺之見,仍請公主垂察。」

  說完,一躍下臺,逕自回席。

  全場之人,聽得一怔,細想起來,她這番話,也自有理。

  宏願法師服下藥丸,又經過一陣調息,此時氣血已平復,連忙合十道:「香主說的不錯,老衲一劍,香主確實並沒躲閃,而香主拍來的一掌,雖是峨嵋手法,但來勢之快,老衲實在也無從躲閃,在場都是局明之士,老衲實話實說,因此,老衲承認落敗。」

  他果然不失一派名宿,明知今日一敗,後果不堪設想,但卻不肯有失峨嵋聲譽,輸得明磊落。

  黑衣斷臂老人面朝丐幫幫主道:「公主請教李幫主可有高見?」

  李劍髯呵呵一笑,起身抱拳洪聲道:「公主垂詢,老衲之見,這一場輸贏各半,算是平局,在座高人,不知以為然否?」

  大家鼓起一陣掌聲,李劍髯等掌聲平復,又道:「目前五場之中,已過其三,綜觀這三場,貴教以武當、少林、峨媚的武功對付少林、武當、峨媚代表,江湖上數百年來,如非目睹,誰也不敢置信。老朽躬逢盛會,這第四場,倒想請教貴教那一位香主,精擅敝幫武功,老朽不揣愚魯,頗欲領教一二。」

  追雲丐閻子坤慌忙起身道:「幫主望重武林,何等身分,骷髏教主尚未露面,幫主豈可和他教下之人動手?」

  李劍髯雙目精芒四射,掀髯大笑道:「李某草莽之人,有何身分可言,依我看來,骷髏教設下今日宴,早有安排,縱使五大門派掌門人親蒞,只怕也難有勝算,老夫既然來了,豈可不親自試試?」

  黑衣斷臂老人拱手答道:「李幫主領袖群倫,敝公主久仰威名,願意親領高招。」

  銀面公主隨著他話聲,徐徐站起身來。

  坐在銀面公主左首的銅面人(大香主)也在此時候站了起來,躬身道:「敝職方才一場,未能為本教爭取勝利,願代公主出場,以贖前愆。」

  李劍髯先前只當骷髏教早有安排,這幾個人定是他們教主精心訓練,每人練了一派武功挨次出場,藉以折辱五派一幫與會之人。

  此刻眼看對方大香主站起身來,而且聽她口氣,先前一場,未能獲勝,竟然要在這一場勝過自己,以贖前愆。

  一時不禁聽得這位雄霸江湖數十年的丐幫之主,不禁勃然變色,心中暗想:「千年髑髏生齒牙,難道憑骷髏教這幾個年輕女娃,真能勝過自己?」

  心念轉動,不由大笑道:「原來精擅敝幫武功的,還不止公主一個?」

  銅面大香主回頭冷冷道:「丐幫幾招打狗棒法,本教三尺童子,誰都會使,有什麼值得希罕的?」

  追雲丐閻子坤呼的起立怒聲道:「好狂的口氣,幫主,讓屬下先領教她的打狗棒法。」

  「師父,長老,殺雞焉用牛刀,還是弟子去會會她。」

  坐在下首的小叫化突然掣出三截棍,一躍而出。

  李劍髯正待喝阻,突聽有人朗聲說道:「李幫主請容在下一言。」

  心中大奇,轉頭瞧去,只見第六席上,站起一個青衫少年,抱拳說道:「在下斗膽,請幫主不用再比下去了。」

  銀面公主目光一轉,瞧到青衫少年,身軀猛然一震,似是十分不安一般,頹然坐下。

  她這一舉動,因大家目光都朝青衫少年投去,是以連席上之人也沒有注意。

  李劍髯目光何等犀利,一看之下,發覺青衫少年不但精神朗逸,雙目之中神光湛湛,分明是個身懷上乘武功之人,這就頷首問道:「小兄弟如何稱呼,要老朽不用再比了,定有高見?」

  青衫少年拱拱手道:「在下許庭瑤,建議幫主毋須再比,實因三場之中,武當道長和少林、峨嵋兩位大師,武功上並沒落敗,只是輸在一式身法之上……」

  這當真是一語驚四座,在場多少高手,大家都知道方才武當、少林、峨嵋三位名宿,全是敗在他們本門武功之下。

  此事,連他們自己都已坦然承認,何以這青衫少年,會說他們是敗在一式身法上的?

  阮秋水輕輕拉了許庭瑤衣袖,低笑道:「許兄弟,你沒瞧到銀面公主已經被你嚇得坐下去了,還多說則甚?」

  少林法慧禪師想起方才動手情形,心頭不禁疑念叢生,起身合十道:「小施主可否說得明白一點?」

  許庭瑤點頭道:「骷髏教的人使出貴派武功,目的在於混淆耳目,其實只是仗著一式『乘隙蹈虛』身法,乘機出手,大師們一時不察,遂為所乘。」

  「乘隙蹈虛!那是一式身法?」李劍髯身子震動,雙目乍睜,使他想起當年古靈山太乙崖前的一幕。

  那時五派一幫被人離奇盜去的武功密笈,雖然失而復得,但在箱底發現的一張紙條上,就是寫著「須防乘隙蹈虛」。

  二十年前六位掌門人猜測不透的一句隱語,不料卻是二十年後骷髏教仗以取勝的一式身法。

  少林法慧禪師、峨嵋宏願法師也同時臉色有異,相互對望了一眼。

  法慧禪師立即以「傳音入密」朝李幫主道:「幫主,這位小施主……」

  李劍髯微微頷首……

  銅面大香主已冷冷地道:「小子,你倒有些眼光,既然識得『乘隙蹈虛』,敢不敢和本座對上幾招?」

  許庭瑤劍眉軒動,朗笑道:「在下趕來赴會,正想瞧瞧你們這幹滿手血腥的骷髏餘孽,有些什麼伎倆?」

  場中群豪眼看許庭瑤口氣極大,不禁全都刮目相看。

  阮秋水急的跺腳道:「許兄弟,你這幹什麼,咱們是瞧熱鬧來的!」

  許庭瑤回身道:「阮大哥,骷髏餘孽和小弟有仇。」

  阮秋水道:「有仇也不急在一時。」

  兩人說話之間,銅面大香主已身形一晃,躍上平臺。

  許庭瑤也自席間走出,正待朝平臺上走去。

  全場一片靜寂,突然一聲大喝,同時竄出兩人,搶先躍登平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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