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五六


  他手上禪杖乃是長打兵器,被銅面人突然欺近身來,反而有些不便展開,迫得仰身一躍,疾退五尺。

  銅面人嬌笑道:「咦!大和尚,你怎麼不戰而退?」

  她儘管聲音嬌脆,出手之快,無與倫比,人比聲先,如影隨形,欺攻而上,手中繡刀揮動,左點右刺,倏忽之間,連續攻出了七招。

  這七招刀法,連綿如山,著著不離法慧禪師前胸要害,迫得法慧禪師手中空自握著勢沉力猛的鑌鐵禪杖,不僅難以發揮威力,在這等近身相搏之中,反而施展不開手腳。

  直把丐幫幫主李劍髯,法通禪師等人瞧得、心頭大凜,她使的竟是少林般若刀法。

  場中群豪也有不少人認出這路刀法,正是少林家數。

  兩人力搏了十幾個回合,法慧禪師一直處在險象環生之中,這可把這位少林寺的有道高僧,激得怒火迸頂,一股維護少林聲譽的責任感,使他迅速決定,拚死一搏。

  猛地大喝一聲,鑌鐵禪杖一招「八部天龍」,用足了十成力道,猛力掃出。

  這一招當真有如風雷突發,一片杖影風起雲湧,四面八方卷出,威勢之猛,擴及數丈。

  銅面人目睹這等威勢,也不禁油生寒意,那裡還敢硬接杖勢,柳腰晃動,疾退出一丈開外。

  她身上穿著一襲寬大長袍,行動不便,只要稍微遲上一步,就得被杖勢掃中。

  法慧禪師一招反擊,那容對方還手,身形暴長,僧袍飄飄,挑動禪杖,又是一招「神龍點頭」,呼的一聲,淩空砸下……

  杖勢才發一半,銅面人突然雙足一點,飛落平臺。

  場中群豪,眼看法慧禪師神威奮發,第二招上就把銅面人逼落平臺,不由人心大快,四周席上,頓時爆起滿堂掌聲。

  法慧禪師一招「神龍點頭」,才到一半,突見銅面人躍下平臺,不顧而去,心頭不禁大疑。

  場中春雷般掌聲,還在熱烈鼓動,但大家因老禪師在這刹那之間神色有異,千百道目光一掠之下,掌聲驟停,大家全都目光發直。

  原來法慧禪師前面的僧袍,不知何時,已被刀鋒劃開了一尺來長的一道刀痕。

  只是使刀的人,手下極有分寸,僅僅劃破僧袍,並沒傷到皮肉,是以連法慧禪師都一無所覺。

  這一手連丐幫幫主李劍髯在內,誰都沒有瞧清。

  全場空氣,幾近窒息。

  任他法慧禪師是位有道高僧,此時也不禁滿懷憤慨,口中連誦佛號,略一定神,懷抱禪杖,瞧著履聲橐橐從容朝席上回去的銅面人低沉的道:「香主請留步。」

  銅面人回過頭來嬌聲道:「大和尚可是輸的不服?」

  法慧禪師道:「香主以少林般若刀法勝了老袖,老柄只有自認學藝不精,豈敢不服,只是老衲有一疑問,不知香主用那一招劃破老袖僧衣的?」

  銅面人嗤的笑道:「告訴你也無妨,那是用第十三招上的『羅漢獻刀』。」

  說完,返身入席,回到原來的位上坐下。

  法慧禪師插口喃喃的道:「羅漢獻刀?羅漢獻刀正面迎敵,這……這怎麼可能?」

  「阿彌陀佛,老衲承教。」一撩僧袍,飄落平臺,也自回席。

  就在法慧禪師下平臺之際,一道黃影,倏地飛起,落到臺上,沉聲道:「貴教香主,精擅各派武功,連勝兩場,貧僧不自量力,也想請教請教敝派峨嵋武功,不知那一位香主臨場賜教?」

  群豪舉目瞧去,出場的正是峨嵋宏願法師。

  只見他白眉低垂,黃袍飄忽,手捧長劍,站在臺上,雙目寒光四射,分明因武當、少林連番落敗,已使這位峨嵋長老按捺不住。

  正面主席臺上,站起來的卻是銀面公主左首第一位銅面人,他起身,微一吸氧,淩空朝平臺上飛來。

  這是骷髏教第一壇香主了。

  宏願法師一看對方淩空飛來的身法,竟是上乘輕功「淩空虛渡」,便已看出此人武功,可能還勝過适才兩個香主,暗暗提聚功力,腳下退後半步,高喧一聲佛號,道:「香主下場賜教,想是精擅敝派武功的了?」

  銅面人冷哼道:「峨嵋武功,何奇之有?」

  宏願法師白眉一揚,寒光閃閃的長劍,劍尖朝天,斜向前推,單掌豎胸,高聲道:「貧僧就領教香主高招!」

  這位峨嵋高僧,平日很少在江湖走動,尤其方才連敗兩陣,已使他提高警覺,連江湖過場也沒有,便已列開門戶。

  光瞧他斜懸胸前的長劍,劍身微顫,漾著隱隱寒芒,顯然劍身上已佈滿了劍氣,一發之勢,必然淩厲無比。

  銅面人又是一聲冷哼,一道銀光,應手而出,冰冷的道:「小心了!」

  「鏘!」兩人幾乎同時發劍,劍劍相擊,響起一片金鐵之聲。

  一接之下,兩人全都覺得右臂一震,但兩人腳下絲毫沒動。

  宏願法師心神大震,自己這一劍上,幾乎已提聚畢生修練之功,他內力居然並不稍遜。心念電閃,長劍一抖,寒芒閃動,倏然飛起一蓬銀線,絲絲如雨,疾向銅面人襲去。

  老和尚因有武當、少林前車之鑒,心下早存先下手為強,是以一出手便使絕招,這是峨嵋「亂披風劍法」中的「萬柳飄絲」,劍風飛旋,叫人無法看出虛實。

  銅面人不避不讓,抬腕發劍,同樣使了一招「萬柳飄絲」,從他身邊同時灑出了一蓬銀雨,迎著飛起。

  淩厲金風,劃起絲絲輕嘯,錯落劍影之中,又是一陣鏘鏘金鐵相擊之聲。

  劍花飛散,兩條人影,這會各自震得後退了一步,倏退倏上,兩柄長劍同時又湧出漫天銀雨,寒芒流動如潮。

  席間群豪不禁瞧得暗暗驚歎,峨嵋亂披風劍法果然名不虛傳。

  阮秋水搖搖頭輕歎道:「這位峨嵋高僧,又要敗了。」

  許庭瑤聽得、心中一動,趁機問道:「阮大哥怎會知道?」

  阮秋水笑笑道:「這道理還不簡單,骷髏教是早有準備的。」

  閻小英站在板凳上,突然回頭道:「七姐,阮大哥可是說這位老和尚又要打敗了?」

  楊七姑忙道:「你瞧著就是了,小孩子不准……」

  話聲未落,只聽平臺上發出「當」的一聲輕響。

  那是宏願法師突出一劍,刺在銅面人的臉上。

  銅面人戴著面具,這一劍,自然無法傷她,但就在宏願法師劍尖刺上銅面之時,銅面人理也不理,身形倏然一偏,奇快無比的劍交左手,人如魅影,朝宏願法師一片飄飄灑灑的劍影中投去。

  這真是電光石火般的事,銀面公主突然從中間席上站起,低聲沉喝道:「藍香主不得傷人。」

  她現身之後,一直沒有開過口,這一聲低喝,聲音不響,但聽來清脆無比。

  但是遲了!

  銅面人不知使的什麼身法,一下欺近宏願法師身前,砰的一掌,結結實實拍在老和尚胸口。

  宏願法師根本連瞧也沒瞧清楚,手上長劍,還在連綿發招,人家手掌業已印上前胸。

  人影倏分,老和尚連退兩步,瞪目道:「伏虎掌,使得好……」

  說話之時,突然張口噴出一口鮮血,他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傾了兩粒藥丸,納入口中,繼續說道:「香主峨嵋派武功,果然勝過老衲,老衲認輸。」

  說完,正待躍下平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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