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東方玉 > 東來劍氣滿江湖 | 上頁 下頁 |
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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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面人微微一哼,不再答話,左腳跨進,右腕一揚,劍尖由下而上,劃了一個圓圈,筆直朝前送去。 劍勢才亮,勁如脫兔,一點劍影,已疾如閃電,朝涵虛子「璿璣穴」點到。 涵虛子看她出手劍勢,使的竟然是武當派「兩儀劍法」中一招「變生一元」。 要知動手過招,在第一式上,照說應該互相禮讓,表示尊敬對方,這是劍術名家應有的高尚風度,也就是中國傳統美德,所謂揖讓而升的君主之爭。 銅面人第一招上,居然使出武當「兩儀劍法」,這是蔑視對方的舉動,在江湖上原屬大忌。 涵虛子清瘦的臉色,登時為之一變,松紋劍斜舉,使了一招「迎雲捧月」硬封來劍,口中長笑一聲道:「香主原來也練過敝派劍法!」 兩劍交接,響起一片龍吟虎嘯之聲。 涵虛子斜退半步。 銅面人卻震得退了兩步,冷哼道:「兩儀劍法何足為奇?」 長身抖腕,一支劍左右圈動,劍光如閃,暴出漫天劍影,朝涵虛子疾攻過去。涵虛子眼光何等銳利,對方這一輪疾攻,使的竟然全是本門「兩儀劍法」,劍挾風聲,出手又快又穩,居然深得本門粘引要訣,心頭不禁大凜,冷冷一笑,松紋劍盤空一旋,嘯如龍吟,一振腕,劍尖連擺,直向銅面人長劍上迎去。 雙劍並舉,但見一片銀光,交織一處,各出絕學,展開猛攻。 全場靜得出奇,大家全都摒息凝神,瞧著臺上兩人。 骷髏教重出江湖,敢向五派一幫叫陣,自然來者不善,因此銅面人能夠和涵虛子打成平手,並不使人驚奇。 但驚奇的卻是銅面人居然也會武當派劍法,居然以武當劍法對付武當名宿,居然能將和在武當劍法上下了數十年功夫的涵虛子,打得旗鼓相當,絲毫不見遜色。 這一點,不禁使在場群豪,深感疑懼,人人心頭都同樣緊張起來。 轉眼工夫,兩人已打了四五十招。 涵虛子敢情已打出真火,只見他長袍飄忽,劍勢綿長,一劍跟一劍,連綿而上,滾滾劍影之中,隱挾動人心魄的風雷之聲。 同樣一套劍法,這會就顯出功力來了。 涵虛子的劍勢,從外表看來,並不十分剛猛,但銅面人淩厲快速,劍風如輪的攻勢,不僅立遭阻遏,同時也被逼的步步後退。 這是「兩儀劍法」精奧之處,也是涵虛子數十年修練的功夫,不在猛攻狠拚,而且以心使意,以意運劍,所謂用意不用力是也。 場中群豪瞧到這裡,大家都覺心頭一寬。 因為今天之局,如果五派一幫真會敗在這幾個骷髏教人手下,後果可能不堪設想,因此大家心裡,不期而然的都希望四派一幫能大獲全勝,骷髏教就得取消複教之議。 「鏘!」臺上響起一聲金鐵大震。 人影倏分,劍光乍斂。 銅面人疾退丈許,手中長劍,正在緩緩納入劍鞘。 是銅面人輸了,這一聲金鐵大震,明明是涵虛子把她震退出去的。 但銅面人納劍入鞘的態度,極是悠閒,不像輸家? 再看涵虛子,清瘦的臉上,神色嚴肅,手橫長劍,靜靜而立,也並不像落敗的樣子。 是誰贏了呢?難道會是勝負不分,打成平手? 場中靜得鴉雀無聲,大家都覺得有些奇怪。 過了一會,涵虛子執劍右腕,漸漸沉了下去,松紋劍歸鞘,他嚴肅的臉上,目光上抬,朝銅面人打了個稽首,徐徐說道:「香主劍術高明,貧道認輸。」 語畢,轉身向左首席上,躬身稽首道:「幫主,三位大師,貧道技不如人,恕要先走一步了。」 話聲一落,飄然向場外走去,兩個藍袍道人聽說師叔敗在銅面人劍下,不禁臉色灰白,緊跟著涵虛子身後,如飛而去。 涵虛子的落敗,瞧得所有在場之人莫不感到無比驚詫!大家明明看到涵虛子劍勢如虹,已把銅面人逼得步步後退,無法還手,何以落敗的反會是涵虛子呢? 「阿彌陀佛!」一聲低沉的佛號響處,少林監寺法慧禪師手柱禪杖,已從席上站起。但就在他方一起身,法通禪師也隨著站起,先對法慧禪師立掌一禮,低聲道:「師兄,骷髏教的人武功奇特,不如讓小弟出手試試,就是落敗了,好在今日之戰,並非正式決鬥,師兄一期從旁默查他們的路子,究竟有些什麼門道?」 法慧禪師微微搖頭道:「不然,方才涵虛道長明明勝算在握,竟然落敗的原因,究竟何在,咱們近在咫尺都瞧不出來,其中必有緣故。以我看來,如非親身經過,絕難領略,還是由我去試試看吧,此事關係重大,愚兄縱然落敗,也好向掌門人有個交待,師弟但請替我掠陣。」 說到這裡,手持禪杖,離座走出,朝丐幫幫主立掌行禮,道:「貧衲要向幫主討令,接充第二場。」 法慧禪師身為少林寺監寺大師,在少林寺已是一等一的高手,是以方才佛號出口,站起身來,其餘的人,就並沒同時起身。 丐幫幫主李劍髯因第一陣上,涵虛子失敗得出人意料,他雄才大略,一生之中,經過多少場面,但也沒遇到過像今天這般奇特之事。 一時手捋銀髯,心頭也開始感到沉重,此時眼看法慧禪師起身離座,連忙含笑道:「大師出場,自是最好不過……」 但暗中卻以「傳音入密」說道:「老朽之意,今日之戰只是一個開端而已,勝負之間,還不至影響大勢,最主要的是瞭解對方,大師多多注意。」 他這一番話,已是隱約指出今日之局,勝負殊難逆料,要法慧禪師多注意對方骷髏教人何以反敗為勝的理由,俾作會後檢討之用。 法慧禪師也以「傳音入密」答道:「幫主說的極是,貧衲也正是此意。」 兩人各以內家神功交談,旁人自然無法聽到,這幾句話工夫,法慧禪師業已走近平臺。 場中群豪,因武當涵虛子的失敗,更加注意中間主席一桌,不知他們由什麼人出來對付少林監寺高僧? 但銀面公主端坐中間,連頭也沒動一下,只見坐在她右肩的一個銅面人倏然站起,伸手解下腰間佩劍,遞給身後侍婢,大模大樣的走上平臺。 法慧禪師面目慈祥,但他眼中神色,卻漸漸凝聚,注視著銅面人,一串念珠套上左腕,杖交左手,單掌打訊道:「施主想來也是貴教香主了?」 銅面人嗯了一聲,說道:「大和尚,你說的不錯,我是總香主座下第二壇,好了,你上吧!」 這位香主語氣清脆無比,柔媚入骨,但場中群豪已沒人敢等閒視之。 法慧禪師皺皺眉,道:「香主解下長劍,是否以拳掌賜教?」 銅面人一陣格格嬌笑,道:「這場比武,關係你們四派一幫的威名,少林『伏虎杖』,名聞遐邇,大和尚也用不著客氣。」 法慧禪師何等身分,對方空著雙手,自己如果使杖,豈不連少林寺的威名,也要大受損失,正待收下禪杖。 銅面人道:「咱們話已說清,大和尚怎不出手啊!」 法慧禪師還未來得及答話,銅面人格的笑道:「大和尚怕失了少林監寺身分,那我就不客氣了。」 一晃雙肩,直欺過來,右手一揮,從袍袖中抽出一柄兩尺來長的繡鸞刀,銀光閃閃,當胸刺到。 法慧禪師沒想到對方說打就打,而且出手迅辣無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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