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四二


  倏地,她抬袖抹一下臉上的淚珠身形一欺,站在金靈道長面前,伸手一指,叱道:「你這老雜毛,我的輕功雖比不你,可是我還有你比不上的功夫,為什麼不較量清楚,就使我鬼名堂把我抓著,關在這裡面,今天我和你拚到底……」

  這丫頭一向是說動就動,動起來就沒有個完,而且動作出奇的快,金靈道長方聽她滔滔不絕的叱叫,跟著已然掌袖襲來,立即撤身暴退,旋又橫飄一丈,避過來勢,笑道:「小丫頭,我們不必較量了,已是自己人何太認真了!」

  慎芳一襲不中,野性大發,嬌軀疾閃,又向金靈道長長撲去,大喝道:「什麼自己人,誰認識你……」

  仲玉看她這蠻橫不講理的情形,若不再阻攔她真沒有一個完,不鬥到占到便宜,是不會甘心的。

  於是,剛待她撲近金靈道長跟前,迅即身形一躍,搶先攔在她前面,迎合來勢,猛地張臂一摟,而慎芳也因使勁太猛,眼見前面人影一閃,怎奈一下子煞不住樁,便被仲玉摟個結實。

  接著,仲玉低聲說道:「芳妹,這位道長是恩師的好友,不要太放肆了。」

  「什麼好友不好友」,慎芳嬌聲道:「那麼大年紀也不知江湖規矩,強要人家做他的徒弟,不答應就關在這裡面,到底誰不對?」

  說著掙脫仲玉的懷抱,氣在一旁發呆。

  這當口,金靈道長對她,放刁十分可愛,雖是出言無禮,也不在意,當即朗笑一聲道:「小丫丫,別生氣了,貧道向你陪不是如何!」

  慎芳也沒理采,仍站在那裡,但她心中已泛起勝利的驕傲。

  隨之,金靈道長朝仲玉道:「賢徒,你帶著師妹回去吧,我囑咐你的話,千萬記牢就是。」

  語畢,逕自轉身疾躍而去,霎那間,便消失於院落之中。

  仲玉呆了一下,移近慎芳身旁,輕聲道:「道長已陪過不是,你該滿意了……我們走吧……」

  說著,拉著她的柔手,走出藏經樓,隨之,雙雙騰身縱起,躍上屋頂,越過院牆即抄小路疾馳而去……

  黎明過後,旭日映出漫天紅霞,美化了暮春的綠野。

  仲玉和慎芳離開「崆峒禁地」,經過了半夜賓士,已到達桃花源山后,只見一片山巒起伏,碧翠欲滴,空間百鳥交鳴,悠揚的啼叫,唱出了自然的秀麗,也震動了歸來的江湖兒女,切望天倫溫情的心弦。

  這時兩人都懷著無比的欣奮,為著即將見面的親人,發出坎快的微笑,此種心靈的快樂,只有久別家圓的人們才能領略列。

  由之,他倆慢下腳程,並肩挽手緩緩而近,一邊喁喁私談,盡訴衷曲,一邊遊覽山景,熟悉地勢,那種親密情濃的樣子,真如同閑雲野鶴似的神仙眷屬。

  然而,當他們偶爾沉默的是時候,卻想著此番進入「洞天別院」,親人乍逢之中,會是什麼情景……

  仲玉思忖著,離家已有四月,遺憾的是母子因誤會而訣別,如今誤會雖消除了,可是那忤逆不孝的傲態,不知娘是否能寬恕……這番再相見,她老人家是喜?還是悲?……馬洞主的箭傷,是不是已然痊癒?彼此見面我該如何,感謝她的救命之恩!……

  耶煉白骨血光劍的尹翠鸞,照日程算也該來了,可是她來作什麼呢?……

  而慎芳心裡則感覺,都說「洞天別院」險惡之地,到底險惡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到處都是陷阱……想必比我們「天府精舍」,要厲害多了……江湖傳揚婆母是個女魔,如果傳言不虛,定是個陰沉可怕的怪婦人……她見到我會不會喜歡?要是對我非常冷峻,那怎麼辦?……見面之時我該稱呼什麼呢?是喚婆婆!還是叫一聲娘……

  這兩人心中,雖然都惟恐與雲霄見面,會遭到意外的顏色,而且也思慮到,許多眼前未見的事實,但是,有一個共同的心願,就是回到自己的家。

  未幾,轉過一座山頭,攀過一片斷崖,已隱約見到一片黑鴉鴉的屋面,深藏在濃翠密蔭之中,可惜萬樹桃花,卻早巳凋落了。

  慎芳遙見「洞天別院」的房舍,秀目不住環睇四周,看到這花紅柳綠,蒼山挺秀的綺景,芳心有說不出的興奮,說道:「這裡的風景真美,稱得上是世外桃源,想院中的景致,更會是幽然雅靜呢?」

  仲玉笑著接道:「當然是非常俊美,不然娘怎會隱居在此地?

  何況那地方,是她老人家精心培植出來的!」

  慎芳不住點首淺笑,明亮的眼睛,盡在東瞧西望,溜轉不停,臉蛋上堆滿了少女的香甜,可見她高興到什麼程度了。

  仲玉和慎芳又轉過一片山崖,前面則是一片碧綠如茵,淺草沒馬蹄的原野,地盤倒不大,算得有數百來畝,三面營山一面臨溪,也非常寬,夾岸垂柳凝翠濃蔭,其間尚栽植許多花蕊,正吐出萬紫千紅,真是優美絕世。

  這山明水秀的所在,使得仲玉二人,又是一番讚歎,當即朝草原中走去。

  倏然,在草地上發現十幾件衣衫,胡亂地拋在那裡,奇怪這是什麼人所遺留,莫非曾有外人來過?仲玉二人心中頓生疑惑,一同向前細看,都是些和尚的法袍和袈裟。

  這一下,他倆更奇了,怎麼只見衣衫不見人!環目四望了無人跡,這真是怪事。

  霍地,仲玉記起紫薇仙子,曾警告過有—群怪和尚,要在「洞天別院」山后,強要著地修廟,想這十幾件法袍,便是那群怪和尚所留,可是人不知到哪裡去了。

  自此,仲玉有點兒著急,遂朝慎芳說道:「這些衣袍,定是那群怪和尚的所留,但在左近未見有人跡,倒是很奇怪?」

  慎芳也覺得事態蹊蹺,當即接道:「莫非依然進入院中了?」

  說著,逕自俯身去拿一件法袍,不知她是何用心,這丫頭往往如此,想動就動,但當她提起一件法袍,可把她嚇呆了。

  原來她提起的法袍,已堅硬得如幹皮牛,好像經過什麼液體泡過一樣,上面沾滿了毛髮,和紫黃色的痕跡,而且有一股似香非香氣味迸出。

  刁丫頭瞧了一會,把那件法袍,住地上一丟,輕輕點頭不已,似乎她悟出了真象。

  這時,仲玉開言說道:「我們別在此耽誤了,趕緊回去,也許那群怪和尚真到了我們院中!」

  慎芳聞言朝他瞄了一眼,輕聲笑:「怪和尚早已死光了,你還急什麼!」

  「你怎麼知道?」仲玉奇道。

  「我當然知道!喏,你看這法袍!」慎芳嘴裡說著,伸蓮足朝那法袍上一踩,只聽「沙」地一聲,法袍便成了碎粉。

  仲玉仍不知是什麼緣故,乃道:「這法袍雖值得疑怪,卻沒有人死後的痕跡,你憑什麼斷定怪和尚已死光了?」

  慎芳嬌笑道:「如此看來,可見你還不如我……哈……哈!」她又露出驕吟的瘋狂。

  她這一放刁,更把仲玉弄得莫名其妙,只瞪眼瞧著她,笑得柳顫花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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