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一四一


  「還有。」仲玉急插道:「即請道長率領貴派高手,退出中原武林……」

  金靈道長沉吟一下,巨目暴射寒芒,朝仲玉注視一回,臉上掠過一絲希冀之色道:「這個……貧道也自當履行……只是中原地帶,一共有四個分院,分駐長白,點蒼、陰山等地,本院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不過……」

  「不過只僅道長,退出中原是麼?」仲玉插道。

  金靈道長朗笑一聲,言道:「那倒未必,我可以本派三大主持之尊,傳劄其他三院,同時退出中原,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又要條件?……」仲玉又楞了,不知這個條件是什麼。

  金靈道長正色道:「娃兒,需知貧道如此作法,乃是甘冒不韙行事,貧道返回天山,豈不受本派掌門責罰?」

  「那麼你為何決定?」

  「貧道當然令各地分院,即刻返回天山,但是我提的條件,娃兒你必需答應?」

  「什麼條件?只要晚輩能辦得到,絕對允從。」

  金靈道長面浮悅色,捋須言道:「你須認貧道為師,但只是名份而已,決不影響你師門的身份,這可以說是秘密也是貧道的重托……」

  仲玉聞言猛地一震,頓即面露慍色,暗道:這老道心懷什麼詭計?非要強收我為徒,既無師徒名號,只須註定名份,是何道理?……又說這是秘密也是重托,到底是什麼寓意?……

  這嚴重的門閥觀念,頓使仲玉處於疑難不決之中,若答應相認師徒名份,接受秘密重托,將來傳揚江湖,非僅難逃師門大罪,而且身列崆峒勢力,不能退出中原武林,將來必起血仇紛爭,就是眼前來說,慎芳也必難得獲救……如此一來,仲玉可為難了……

  少傾,金靈道長見仲玉,面露難色良久不答,於是笑道:「娃兒,我不過是為了,中原武林的安危,也是因維護本派正道的源流,才如此作法,你執意不答應麼?」

  仲玉沉吟半晌,接著說:「道長,且充說你是什麼秘密重托,我再酌情答應。」

  金靈道長繼道:「第二,你認我為師,便交給你一件東西……」

  說著,側首喝散那些手執火把的闊漢,回目四掃,見已沒有人在附近,旋即掏出一個五寸長四寸寬的玉匣,托在手中面色黯然,浩歎一聲又道:「這是本派歷代相傳的掌門的令符奇寶,本來你和那丫頭,若真心拜我為師,列為崆峒門牆,便據有此物,將來可任本派掌門,而我之所以來中原,也是為尋求一個奇才,俾使本派繼承有人,因為目下派中正為此事紛爭甚急……」

  說此,略頓又道:「可惜你和那丫頭,都不願意,所以才要你名份上認我為師,代我保管這令符,以免本派相逼圖取,待我尋到人選之後,自會找你取回,娃兒,話已說明你可答應?」

  仲玉仔細聞來,才知金靈道長收自己為徒,原是如此用意,旋即沉吟片刻,為了中原武林,為了慎芳的安危和金靈的重托,乃決然見從,當即說道:「道長,既是為貴派的前途,良費苦心,晚輩焉不願成其事,我便認你為師便了……」

  語畢,霍地倒身下拜,道:「徒兒,文仲玉,拜見師尊……」

  仲玉如此一來,出乎金靈道長意料之外,想不到他口裡答應身軀也拜了下來,果真是爽朗俐落,只喜得金靈道長呵呵大笑,忙俯身挽起仲玉,道:「賢徒少禮,彼此師徒之份,僅這一面之緣,明日我便行諾言,著令本派人眾,返回天山,可惜為師一未授藝二未贈物,實在過意不去,這只有以後彌補了……」

  說著,把那白玉匣,放在仲玉手中,又道:「現在把這『令符奇寶』,交傳與你需得好好珍藏,千萬不可洩露秘密,因為事關本派死亡,而且,這玉匣中,除了令符寶物之外,尚有一本「天羅真經」,上有絕世武功遺憾的字義玄奧,為師只不過習得其中一少半,你若特具造化,不妨仔細鑽研。」

  仲玉聽說這白玉匣裡,不獨藏有令符奇寶,而且那本「天羅真經」,還是一部武學秘笈,心中好不歡喜,以後可以精研其個奧秘自求深造了,但仍懷疑金靈道長,為什麼把這曠古奇物,放心交給自己,於是說道:「師尊,你把這令符奇寶交給我,不怕將來據為己有麼?」

  金靈道長哈哈一笑,道:「賢契說那裡話來,我已看出你不是那種人,否則豈會放心交給你?再說你若真據為己有,只要身屬崆峒,也是我求之不得的……現在可告訴我,家住哪裡,令師何人?」

  仲玉肅然答道:「徒兒家住桃花源,恩師乃華山萬形客杜……」

  「我知道了!」金靈道長,倏地插道:「以後行道江湖,切記徒猶師諱,免被人責為承教不嚴,你知麼!」說話中,滿臉威儀,雙口如電,緊注著神玉。

  「徒兒知道了!」仲玉欠身答道:「心中不由一陣羞愧。」

  接著金靈道長仰天肅容而立繼道:「令師乃中原五奇之首,果真是明師高徒,我到底沒看錯人……現在且隨我,去見你那師妹吧……」

  語音甫竭,側首朝仲玉慈祥地一笑,領先向甬道走去。

  仲玉收藏好令符奇寶,尾隨金靈道長身後,穿過甬道,左轉經回廊直達張陽殿,來到藏經樓下。

  這是一座三丈正方,高達八丈內分五層的樓閣,這最底層沒有樓梯只有一根五尺高木樁,釘在上層洞口的下方,以作為上樓墊腳之用,但也須要一點輕功本事,才能上得去。

  就在那五尺高木樁旁側,覆著一口金光燦爛的銅鐘,高有七尺,方圓五尺,真是個龐然大物,鐘的旁頂壓著一個鐵凳,似惟恐關在裡面的人,把鐘頂起來用的。

  其實,僅那口銅鐘已將三四千斤,而且關在裡面也無法使力,要頂也頂不起來,再加上一個大鐵凳,縱是天生神力,也無法出來。

  所以,仲玉一見這樣大的鐘,想到慎芳在裡面,一點風不通,就是不會悶死,也將折磨夠受了,由然心內一酸,星目漓淚欲滴。

  此刻,金靈道長走進鐘旁,用掌一拍頓即發出「當」的聲響,清晰嘹亮已極,說道:「賢徒,你那師妹關在裡面,不過你放心,她沒有絲毫損傷,只是吃了點苦頭,像她那樣頑皮刁鑽的丫頭,如此折磨一番也好……」

  語畢身形一提,用手在鐘頂上一接,接著「嗆」地一響,鐘軀立即啟開一道小門,恰好可以容一個人進去。

  接著,由裡面鑽出一個人來,動作倒是非常快,白影一閃,已站在鐘旁,正是刁丫頭溫慎芳。

  只見她雲發松蓬,滿臉怒氣,杏眼噴火,腮幫子鼓起好高,一身大汗,差不多裹外衣裳,全都濕透了,紅紅的臉上仍有大顆大顆的汗珠往下淌,就像剛由水中,爬上來似的。

  試想,時已春暮,天氣暖和多了,她生氣熱,被關在漆黑不通風的鐘下,哪還能不被悶出一身大汗。

  仲玉見她狼狽的模樣,真是又疼又憐,於是低聲叫道:「芳妹……」

  慎芳聽這一聲低喚,迅即掉頭朝仲玉驚楞地望了一眼,又把頭擺正,氣道:「你還記得我這個人?……」語時中,含滿受盡委曲的傷心,和少女將要大哭之前特別的首韻。

  仲玉見她還在生自己的氣,當即笑道:「你還在生氣?我怎會忘記了照顧你!」

  「我為什麼不氣!」慎芳大聲叫道:「關在這裡面,幾乎給悶死了你才來!還說照顧……」

  說到最後眼淚已奪眶而出,聲音也變成哭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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