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曹若冰 > 絕命旗香羅扇 | 上頁 下頁
八四


  黑蝴蝶這氣哭鬧反咬,滿以為能使仲玉低頭就範,而遂輪情送暖之意,誰知如此一來,不會獲到軟語溫忱,蜜意款款,反而把仲玉給唬楞了,怒氣衝衝,怔然無言。

  因為,他到底還是孩子,對鳳求凰的事情,的確非常驚怯,不僅不敢委身下流,連聽這句話,都感到無比的羞慚,雖然歐瓊妮的要求,並不在床上溫忱,只希一親伊人,就感到滿足,但是仲玉這人,若說在武功上,懲頑剪凶,倒是非常狂傲,大膽勇為,惟對男女私事,卻是謹慎恐懼,怕入歧途。

  尤其,見歐瓊妮那種令人不敢領教的形態,心下早已打鼓,再加上她大聲吼叫,勢必驚醒全苑,這種不清不白的事,非但難向主人解釋,以後若傳揚江湖,還有何臉面行走?而更可怕的是,乃母知悉此事,將又使母子,產生慘痛的分裂,同時「色命廬」中的五老,會再三令論,不可妄破淫字,眼前情形的發展,很可能弄到極壞的結果。

  因之,他此刻已呆滯了,任歐瓊妮對情哭鬧,心裡拿不定主產電,焦急與憤恨,使之如臨火窟,頓被可與不可的糾紛,混亂和思慮……如果強迫自己,將和歐瓊妮,應付式的親一下,心中則愧對繡紋和慎芳兩人,而且這黑蝴蝶,癡情未了,不時來苦纏,那又如何處置?然而,若是堅定心意,拒絕暗室偷情,任其在此大哭大鬧,只自己坐懷不亂,心地坦誠,不怕蜚短流長,可是事實上,難免有近朱者亦的嫌疑,往後仍逃不了,乃母與五位師詛的責備。

  他正在苦思決策,如何能使黑蝴蝶知難而退,以後也不再敢糾纏,……這看在歐瓊妮眼中,以為自己的做作,還不夠激烈,掌握不了他的弱點,在迫切需要的驅使下,她又想出另一個威協方法。

  於是,嬌啼一聲,嚶道:「玉弟弟,你雖然心如鐵石,光明不苟,可是我巳死心塌的向著你了……适才是我錯,做出下流女人的手段,尚請寬恕……但是,你是嫌我為人如此……只只有死,在你的面前,了卻孽緣……。」

  說著,假裝陡地拔出長劍,竟向脖子剔去。

  仲玉一見,赧得大驚失色,冷汗直冒,這女人若死在房中,豈不更糟?因之,方待歐瓊妮橫劍就項,當即騰身而上,急舒右臂,疾點對方腕脈穴。

  他這動作當然快到極點,何況歐瓊妮原無死意,正期待他有此一著,待見仲玉騰身舒臂,手下一慢,遂被點中穴道,隨之長劍墜落地上。

  接著,仲玉俊面泛紅,呐呐言道:「瓊姑娘,不必如此,我……答應你略親一會,但希望你離去之後,不要再纏我了……」

  仲玉是何等狂傲倔強之人,由於顧及多方面的難堪和壓力,居然被強迫,讓黑蝴蝶主動溫忱。

  黑蝴蝶歐瓊妮,一聽仲玉答應施捨,芳心好不興奮,如同天早救是甘霜,於是,一聲情切切的低呼:「玉弟弟……你真好……」

  說話中,身軀一起,形同瘋狂,把仲玉摟在懷中,盡情享受與愛人擁抱的溫忱,而仲玉則以木頭一般,既無動作也無反應,在歐瓊妮懷中,默默倦伏……

  過了一刻工夫,歐瓊妮沉醉于甜蜜之中,被仲玉英挺的男性誘惑力,挑動了真正的春情,原來只不過出於純真的熱愛,欲獲到精神滿足,現在卻升起了欲火,燒得她臉泛桃花,芳心鹿跳。

  這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衝動,也是處女心,初次爆裂火花的現象,由之,她想到了進一步的需要。

  只要是人分男女,一到某種衝動高漲,決難扯止必然的需要,如果強制抑壓,不變成野獸的性格,也會形成瘋狂。

  是以,歐瓊妮欲火難抑之際,偷偷掏出一殷色小丸,名叫「銷魂丹」,是數月前她在用省之時,遇著一個頗為英爽的淫徒,二人搭訕之下,便成了明友,誰知那淫徒見色唾涎,對歐瓊妮進行百般挑逗,同時取出這顆「銷魂丹」,送與她說明妙用和方法。

  黑蝴蝶歐瓊妮雖然行為不正,浪柳招搖,但對淫蝟之事,卻十分厭惡,因見那淫徒原形畢露,頓即大怒劍傷對方之後,前來黔邊,但那顆「銷魂丹」,卻仍留在身上。

  如今,因為欲火燎髮對仲玉又特具癡心,便取出那顆小丸,想試試其作用,以求巫山初會,當即用中食二指,夾住「銷魂丹」,運力一擠,隨聞一聲爆竹似的脆響,忽然室中異香四溢,轉煙繚繞仲玉正合目伏在歐瓊妮懷中,陡聞一聲脆響,不知是什麼東西破裂,心下一驚,頓即掙脫玉臂懷抱,眼矚四周,見絲絲輕煙嫋蕩,同時嗅到一股,沁人肺腑的異香,發覺不對勁,再見歐瓊妮,那種驚措,欣喜畏怯的表情,已知是她搗的鬼。

  頓時,急怒攻心,面含蒸氣,雙目射出懾人的火鏤,身軀微動,欺近歐瓊妮跟前,右掌反復連揮,只聞「拍,拍」「你這淫蕩的女人,我好心依從于你,尚不知足,竟用這下流藥物,想迷亂我的真性,如此可惡,豈能容得……」

  說著,十指箕張,狠狠向歐瓊妮當胸抓去。

  黑蝴蝶歐瓊妮原見仲玉發覺有異,已然心生歉疚,對這種小男人,實不該有過份的要求,繼之,又被連摑了十數蔔,打得昏頭花眼,不知東南西北,竟自無言發楞。

  待見仲玉雙手抓到,芳心大驚,情知要糟了,若被抓著,不死也得重傷,當即慌忙向右一閃,避開來勢,急道:「玉弟弟……我又錯了……以後再也不敢這樣對你……請饒我……」

  說還沒說完,仲玉盛怒之下,已二次撲身抓到,歐瓊妮急切間又往左閃,但已被仲玉抓住一隻衣袖。

  歐瓊妮這一驚非同小可,忙運力往回一拉,恰時仲玉也住回帶,兩股力量背她,當然不小,試想,那黑緞子衣料,怎麼吃得消?因之,當兩力相背馳之際,隨聽「嘶」地一聲,歐瓊妮那只衣袖,已齊肩撕斷,露出一條斯霜賽雪的粉臂。

  但是,仲玉仍未洩憤,把一隻斷袖住地上一拋,跟著進步欺身,雙手遞處,已把歐瓊妮像捉小雞似的,抓住了前晌和下襟,離地提了起來。

  歐瓊妮則不斷哀叫:「玉弟弟……你饒了我吧……」

  仲玉聞聽她那哀求乞憐的聲音,陡地—聲長笑,震得房屋格格作響,劃破寧靜的夜空,然後咬牙道:「好,我饒了你,但以後見面之日,便是你斷魂之時。」

  說完,舉起黑蝴蝶嬌軀,忽地向窗外投去。

  接著,「嘩啦」一聲那兩扇緊閉的窗門,被黑蝴蝶拋去嬌軀,撞得七零八亂,而人則摔在房外地上,半晌爬不起來。

  正當此時,陡然,聞到女人說話聲傳來:「你們不要驚慌,包出不了亂子,剛才是我玉哥哥的笑聲,他是最愛笑的,想必正與我紋姐說話,回去稟告的院主,就說沒有事,去吧……」

  語音甫落,飄出一條白色人影,直向這邊疾射而來。

  這正是溫慎芳,她睡了好久,翻來覆去不成寐,更索性爬起來,單身一人,在「紅柳深苑」四周林中,散步觀賞夜景,但隱約中忽聽有女人哭鬧之聲,卻辨不出是哪—方向,過了一會,又聽到有怒喝的聲音,心下生疑,便慢慢循聲探聽。

  未久,又聽到仲玉的笑聲,心知有異,忙向前院書房跑來,在途中遇著了一群巡夜班漢,惟恐驚動全苑,便把他們支使開去,疾往這邊撲來。

  黑蝴蝶躺在地上,剛聽慎芳說話之聲,又見一條白影,如銀星弧空,飛瀉而至,暗叫一聲:「不好,若被來人識破,豈不難堪?」

  別看黑蝴蝶放蕩不羈的樣子,她到底是女人,是女人總是怕丟人的,眼看白色人影由小而大,只離自己二十餘丈,當即強忍傷痛,忙提真氣,嬌軀一挺,蓮足疾點,向前面村林躍去。

  慎芳疾射之中,見仲玉臥房窗下,倏然閃過一條女人身影,而且窗門大開,頓時大起疑惑,三更午夜,一個女人由他房裡跑出來,會有好事做?於是醋威大發,停下身來,向視窗略一張望,瞧著歐瓊妮遠去的背影,嘴裡罵道:「不要臉的野女人,我不要你的命。」說著,嬌體疾縱,直向歐瓊妮追去……

  慎芳剛剛隱人林中,繡紋也跟到前院書房走廊,一見仲玉臥房窗門醉倒,芳心驚疑叢生,情知已發生變故,忙趕至窗前,往裡一看,隨之花容變色,慘然一痛,淚珠兒紛紛滾落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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