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女魔傳(27)_傅紫

二七

　　忽一人縱馬馳到：「稟騎郎將軍，章邯主將大軍隨後即到，令將軍停馬紮營，待大軍到後，共商剿匪大計！軍令如山，切勿妄動！」華斕豹一聲長笑：「小小少府，管賦稅庫房的老朽，也來帶兵打仗，我倒要看看他如何佈陣領兵，與抵敵對壘！」

　　說話之間，四匹高頭大馬已拉著大將章邯馳到。護衛付將一字兒擺開，章邯從車上走了下來。華斕豹連忙迎了上去，翻身下馬稟道：「賊匪已被我鐵甲軍趕出函谷關，正據守山口，末將已派都尉華海川和守將李成前去查探，請大將軍定奪！」

　　章邯手捋銀須，沉吟不語，踱起步來，護衛副將簇擁在大將四周，騎郎將軍才寸步不離左右。章邯刹住腳步，猛然轉身，說道：「華將軍，令鐵甲軍收戈束劍，下馬安歇，馬也要吃草了。這周文老將不是好對付的角色，當年項燕橫征東西，虧他用兵如神。那時我就料到將來會和他有番大戰，至今果然如此，望將軍助我一臂之力，共助秦業。我倆受命於中軍府令趙高，不可擅自行動。」

　　華斕豹心中罵道：「初次帶兵，倒會拿腔作勢，走著瞧吧！」但他□中笑道：「末將遵命。周文那老兒年老眼昏，怎及大將主帥，正當盛年。剿除賊匪指日可待，末將願效犬馬之勞。」華斕豹轉身命鐵甲軍遵令下馬歇息。章邯動了動嘴唇，似笑非笑，若無其事地徜徉著。他打心裡厭惡這心狠手辣的騎郎將軍，只因目下用人正緊，章邯不由假惺惺地笑道：

　　「哪裡，全仗將軍蓋世武技，所向無敵之鐵甲軍也！」

　　華斕豹緊跟一步，正要啟唇答話，忽見四騎人馬飛馳而至，滾下鞍來。飛鉞狐華海川捂著臉頰，血流不止。李成頭盔洞穿，血流如注。兩人一齊滾上前來，伏身稟道：「啟稟大將軍，我和守將李成還未貼近山口，忽從山上射下兩箭，湧下一夥賊匪，手執弩矢，我們四人激戰不下，險些喪命。望將軍發兵攻打，我倆去陣前，報這箭矢之仇！這是賊匪給將軍的響鈴箭信。」

　　章邯伸手接信，華斕豹咬牙切齒，正欲過去攙扶義子，見大將軍章邯臉色不對，忙扔下韁繩，縱身過去。章邯冷冷一笑，把書箋遞給華斕豹，隨□命令道：「就地紮營。」

　　原來周文老將軍喜遇酈丘，失散十幾年的父女，憑雲中道人書信，終於相認。當晚酈丘父女就帶領數萬漁民，隨周老將軍往函谷關奔來，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到得函谷關，正值華斕豹鐵甲軍把義軍打退，敗出關外。周老將軍急令薛虎阻住鐵甲軍，召集潰散義軍，退至山口處，分占兩個山頭，把大隊人馬掩藏在山后紮營壘寨。周文料到鐵甲軍不敢擅入深山。

　　薛虎打退華斕豹回山后，周文急令他和白水蛟分守兩座山頭，扼住山口處，若見秦軍，立即通報。他與酈丘父女，其他眾將領到後山營寨定計抗敵。

　　不一時薛虎傳報，四匹快馬向山□馳來，周文和酈丘父女等，上山觀看，果是四名秦軍剌探，周文揮毫寫下一封戰書，令薛虎射下，那邊山頭的白水蚊也一箭射中守將李成。同時周文令薛虎率人沖下，逼趕秦軍帶傷回營報信。周文對全軍又發佈一道命令：「全軍上下向已故副將劉顏默哀，報仇雪恨！」

　　待全軍安定後，同酈丘父女一行武將分別檢查營寨山頭，對義軍問寒問曖，重新編隊結伍，一切就緒。周文一行才來至山頭坐定，商量破敵之計。

　　周老將軍首先發話：「戰書已下，兄弟們，明早就要開戰，各獻良策，計除秦軍。敵主帥章邯，此人很有才幹，對用兵素有研究，加之秦軍聲勢浩大，兵強馬壯，又有鐵甲沖陣，如何勝敵？」大家議論紛紛，幾根燃燭已成灰燼。

　　酈嬌又換上幾支，她一直沉默不語，似乎心不在蔫，其實心中早已翻騰，只是時機不到，故不便貿然說出。自從他們父女倆相認。酈嬌高興之中又有著幾分憂愁，那就是師兄慶雲已死於京都城頭。父親把《祖傳兵法》中的《秘傳陣法》一章特地給她覽閱，她這幾天一直躲在一旁翻著，稍有閒暇，她就展卷攻讀，收穫不小。幾次她想開口，但怕周老將軍見笑，父親責怪，《秘傳陣法》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能妄用。她只好抑制自己，又點燃了一支蠟燭。

　　忽昕父親酈丘說道：「周老將軍，依我之見，就我們這幾十萬義軍，足可與秦軍對抗死拼，定能取勝，何苦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睡覺，明早拚死一戰，保住楚旗，直搗京都咸陽。周老將軍，您當年在項將軍帳下，所向無敵，今日怎麼變得如此猶豫不決？」周文笑了笑，連連點頭，只是不語，他在等著別人說話。在坐的十幾名首領在沙場上都是猛虎。此時卻說不出什麼兵法陣法來。一時滿座無語。周老將軍只好問酈嬌：「孫女是雲中道人入室弟子，必有高見，為何不說話？」

　　老將軍故意激將酈嬌，想借此調緩一下凝固的氣氛，哪知酈嬌嫣然一笑，脫口說道：「周老將軍，我乃黃毛丫頭，怎會調兵佈陣，用計對敵？周老將軍若是用得著孫女，當個馬前先鋒，也許可以效勞一二！」「那好，孫女就當我的馬前先鋒。酈丘侄兒換下薛虎，和水蛟守住山頭，見機行事，若是我軍敗退山口，你倆用巨石強弩羽矢，擋住砸碎鐵甲軍，不讓秦軍邁進一步！各位首領各帶一營軍馬，守住中軍，兩翼空出，讓秦軍包抄之時，奪其主帥章邯。這叫蛇頭擒亂陣！大家一定要看我令旗行事。秦軍都是選出的精兵良將，又有華斕豹當先鋒，大家一定合力，方能取勝。」

　　次日上午，周老將軍率隊而出，酈嬌打扮男裝，一馬當先，手執紫電寶劍，胯下千里雪駒，銀鞍紅穗，好不威風，儼然一員先鋒武將。

　　周老將軍陣容尚未展開，只見秦軍已擺好陣營，南，北、西三端各有一列縱隊，組成的側翼和後衛，都執長戈或弓弩。中間是主軍大將，分成無數縱隊，每一縱隊之中有駟馬戰車一乘或兩乘，每乘駟馬戰車後面，有三名身穿鎧甲的武士，左邊持弓，右邊持矛，中間持戈，後衛是無數騎兵，前鋒是鐵甲軍，簇擁著一乘駟馬戰車，戰車後立著帥旗，章邯立于車上，一手執旗，一手持劍。

　　前鋒騎郎將軍冷殺手華斕豹。只見他頭戴鶻冠，身著細密鎧甲，胸背彩纓，手執一雙吳鉤劍，立於陣前。

　　整個陣營形似凹字，又似曲形，形成一個不動如山，動之地裂的場面。

　　周老將軍心中一沉，義軍也被陣營驚駭，有點茫然不知所措，虧得那十幾名首領在周老將軍令旗下，擺好陣營。恰好與秦軍之陣形成一個顯明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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