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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


  東鄉捂胸跌落在地,驚恐地瞪著緊閉的車簾,方才那一劍無論速度還是角度都為平生僅見,就算正面對敵,東鄉自忖也難以應付,他想不出公子襄手下怎會有如此高手?

  車簾緩緩撩起,就見一個面目冷峻,衣衫一塵不染的披髮男子端坐車中,只見他用劍挑開車窗,目視東鄉淡淡道:「我南宮玨本不屑暗劍傷人,不過你為禍邊海多年,手段殘忍,行事乖張,無論婦孺老幼,你都從不放過,所以,我已不將你當人。」

  話音剛落,東鄉就感到方才那一劍的劍勁在體內爆發,如萬千利刃從體內透出,將他的身體刺得千瘡百孔,鮮血如噴泉般從無數裂口中噴出,使他看起來就像個噴血的血人。東鄉驚恐地一聲大叫,一頭栽倒在地。東鄉一死,幾個圍攻筱伯的倭寇頓時心膽俱裂,爭先恐後想要奪路而逃,就見南宮玨一人一劍如天外飛來,準確地攔住幾個倭寇去路,不等幾個倭寇反應過來,他的長劍已發出死神般的銳嘯,接著鏘然入鞘。

  就在幾個倭寇東倒西歪尚未跌倒時,張寶與被伯看得目瞪口呆,張寶望著那些陸續倒下的倭寇,驚恐地喃喃道:「二公子這劍……二公子這劍……才真是殺人的劍法!」

  南宮玨不以為意地笑道:「這幾日一直躲在暗處替姓雲的坐車,差點憋死我了,要是東鄉不上當,我非找他算帳不可。」

  筱伯忙陪笑道:「我家公子算無遺策,知道東鄉最想殺的人就是他,所以才請南宮公子出馬。南宮公子果然不愧江南第一快劍,我家公子沒有看錯人。」

  「狗屁的第一快劍!」南宮玨笑駡道:「我這第一快劍,還不是敗在雲襄的六脈神劍之下?殺東鄉這等揚名天下的大功,真該留給他的六脈神劍。」說完縱聲大笑。

  筱伯知道雲襄以六脈神劍大敗南宮玨的往事,聞言也不禁莞爾,只有張寶不知這典故,傻傻地問:「公子會武功嗎,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

  筱伯笑著擺擺手,轉身對南宮玨拱手道:「我家公子已在杭州盛雲樓備下酒宴,為二公子慶功!」

  「好!咱們走!我雖從不喝酒,不過跟公子襄卻是唯一例外。」說完南宮玨率先而行。

  筱伯與張寶將東鄉的屍體抬到車上,由張寶拉車隨後。東鄉平野郎是為禍沿海多年的匪酋,將他的屍體懸掛示眾,不僅能解百姓之恨,對倭寇也是個不小的打擊。

  三人帶著東鄉的屍體趕到盛雲樓,就見俞重山帶著幾個剿倭營將領迎了出來,南宮玨忙與這威震邊海的名將見禮,見雲襄不在樓上,就問:「姓雲的呢?他不在,這酒就免了。」

  俞重山知道南宮玨習劍成癡,不通人情世故,倒不是恃才傲物,忙道:「雲公子本在此恭候南宮公子,不過方才收到一封書信後,就匆匆告辭離去。他讓俞某替他向公子賠罪,改日再親自到府上請罪。」

  南宮玨奇道:「是什麼事如此重要?竟不給我和俞將軍面子?」

  俞重山搖搖頭:「我也不知,不過我從未見過雲公子神情如此緊張。」

  南宮玨身後的被伯和張寶一聽這話,都有些莫名其妙,二人連忙告辭,俞重山和南宮玨知道他們擔心雲襄,也就沒有挽留。

  這慶功宴因雲襄的意外缺席,最後不歡而散。

  §卷六·第四章 備戰

  筱伯與張寶匆匆趕回雲襄在杭州城的別院,剛進門就見廳中停著一具棺材,大白天也是漆黑陰森,令人不寒而慄,而雲襄則獨自跪坐在棺材前方,眼神木然,一動不動。

  二人一見俱大吃一驚,筱伯驚訝問道:「公子,這是……」

  雲襄恍然驚覺,回頭黯然道:「你們不用驚慌,這是我去世多年的師父。」

  筱伯和張寶連忙將雲襄從地上扶起,張寶有些恐懼地打量著棺木問道:「公子的師父?以前怎麼從未聽公子說起?」

  雲襄神情複雜地望著棺木,手撫棺蓋黯然道:「當年我在揚州蒙冤下獄,被發配邊關服苦役,在苦役場遇到了令我脫胎換骨的恩師雲爺。是他傳我千門之道,教會我以智勝力的道理。可惜後來他死于仇家之手,我當時還是個苦役犯,無力厚葬師父,只得將他草草葬在了一片廢棄的礦井中。不久前我曾托天心居替我尋找師父遺骸,沒想到一個多月時間,她們已將我恩師的遺骸從青海送過來了。」

  筱伯遲疑道:「這……真是公子恩師的遺骸?」

  雲襄點點頭:「我掩埋時曾做過記號,天心居弟子就是照著我畫下的地圖和記號找到遺骸的。恩師的遺骸雖然已經腐爛,不過他手臂上的疤痕我還認得。」

  筱伯籲了口氣,忙道:「既是如此,我這就去請和尚道士做法事和道場,超度亡靈,讓他老人家早日安息。」

  雲襄擺擺手:「不必了。恩師的仇敵還逍遙於世,且手眼通天,我不想讓他們知道恩師的死訊。再說現在魔門蠢蠢欲動,瓦剌虎視邊關,我沒有時間為師父做法事,你即刻在附近尋一風水寶地,替我將恩師遺骸秘密厚葬,待我替師父報仇之後,再到墳上告慰他老人家在天之靈。」

  筱伯連忙答應,立刻出門去辦。張寶見雲襄神情落寞,鬱鬱寡歡,忙勸道:「待此間事一了,公子去看看佳佳吧,咱們好久沒有去看他了。」

  聽張寶提起趙佳,雲襄嘴邊不由泛起一絲暖暖的笑意,趙佳已經到了讀書的年紀,所以雲襄將他寄養在金陵一戶老實厚道的人家裡,讓他們送他去學堂,並按月給他送去寄養費。這樣一來,他與佳佳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這次為對付魔門,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去看望他了。

  「好!」雲襄望向棺木,點頭道:「待咱們安頓好我恩師,就去看看佳佳。」

  筱伯辦事俐落,第二天就在城郊尋到了一處風水寶地,雲襄當天便將恩師的遺骸安葬,垂淚拜別亡師後,他立刻去總兵府向俞重山拜別。

  俞重山早已從他口中得知了魔門的計畫,知道他要趕往邊關,協助鎮西軍抵禦瓦剌入侵,俞重山不由說道:「雲兄弟,鎮西軍統帥武廷彪乃一代名將,駐守邊關多年,戰功赫赫,愚兄也佩服得緊。不過他一向眼高於頂,尤其看不起迂腐儒生,你這一去,說不定連他的面也見不著,還好愚兄早年曾與他共過事,還算有幾分交情。待我為你寫封舉薦信吧!」

  雲襄拱手道:「多謝俞兄,不過我這次來,可不光是要一封舉薦信。」

  俞重山奇道:「那你還想要什麼?」

  雲襄不懷好意地笑道:「我還想向兄長借兩個人。」

  俞重山心中一亮,立刻知道了雲襄的心意,他連忙搖頭:「這可不行,朝廷兵將,怎可私自出借,再說他們本人也未必同意。」

  見雲襄似笑非笑地望著自己,知道這官樣話糊弄不了對方,俞重山無奈歎道:「我知道你想要的人一個是趙文虎,還有一個是誰?」

  雲襄笑道:「李寒光。」

  趙文虎和李寒光當初在剿倭營助雲襄破倭寇,給雲襄留下了極深的印象。他們一個是難得的將才,另一個是幹練的中軍總管,能將紛繁複雜的軍中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俞重山聞言歎道:「你眼光可真夠毒的,看上的全是為兄的心肝寶貝。」

  雲襄拱手道:「我知道兄長捨不得多年培養的人才,不過如今東鄉伏誅,海患暫平,這等人才就如殺敵利劍,該將他們用在殺敵立功的最前線,而不是束之高閣。望兄長以天下為重,將人才用在最需要的地方。」

  俞重山忍不住給了雲襄一拳,笑駡道:「你這小子,我若不答應你,倒像是個自私小人一般。罷了,我叫他們來問問,若他們願意追隨你,為兄絕不阻攔。」說著拍叫手叫來隨從,讓人立刻去傳趙文虎和李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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