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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


  「東鄉君,剿倭營這兩日有些異動,氣象與往日有所不同。」

  那魔門探子稟報道:「他們來了個新的統帥,俞重山對他非常推崇。」

  「是誰?」東鄉平野郎冷冷地問。

  「剿倭營上下都稱他雲公子,是個外表瘦弱的書生。」探子忙道。

  東鄉平野郎眉梢一挑,眼裡驀地閃出逼人的寒光。他沒有忘記這個手上沾滿無數大和武士鮮血的仇人,更沒忘記就是這傢伙,閹掉了自己無數手下,使自己在族人面前抬不起頭來,他的手不由抓緊了劍柄。

  一旁的魔族長老施百川察言觀色,見此情景怕東鄉被仇恨衝昏頭腦,忙提醒道:「如今咱們的實力,還不足以與剿倭營硬碰硬,咱們還是避其鋒芒,暫時躲著剿倭營為上。」

  「咱們要躲到什麼時候?」東鄉怒道,「如今所有族人都在看著我東鄉,若我不能為被閹的大和武士報仇,誰還會跟著我?」他目光灼灼地轉向那探子:「調動所有眼線,監視剿倭營。尤其是那個千門公子襄的一舉一動,隨時向我彙報!」

  探子領令而去後,東鄉手握劍柄遙望西方,他眼中似燃燒著熊熊烈火。大和武士恩怨分明,有仇必報,這仇恨已在他心中埋藏太久,令他無法再等待下去。

  三天后,探子帶來了有關剿倭營新的情報。

  原來公子襄得知東鄉重返東海,所以趕來杭州面見俞重山,並在俞重山支持下重掌剿倭營,這幾日正抓緊訓練水軍,欲將東鄉殲滅於海上。

  東鄉聽罷面無表情,喜怒難測,沉吟良久後淡然問:「這公子襄住在哪裡?平日都有什麼愛好或行止?」

  探子想了想,稟報道:「公子襄平日住在剿倭營,不過每三天要回杭州去見俞重山,向他彙報水軍訓練情況,除此之外,他幾乎都在剿倭營訓練兵卒。」

  東鄉追問道:「他每次回杭州,都有多少兵將護衛?」

  探子沉吟道:「公子襄不是朝廷命官,不敢太過招搖,因此每次回杭州只有一個車夫及老家人隨行。」

  東鄉眼中驀地一亮,拍手喝道:「地圖!」

  兩名倭寇立刻將一幅地圖在他面前鋪開,另有兩名倭寇舉起燈籠照亮。就著燈籠那昏暗的火光,東鄉很快就在地圖上找到了剿倭營的駐地,它在離杭州百裡外的遠郊,從那裡到杭州要經過一大片空曠無人的海灘。

  施百川見東鄉目光灼灼地盯著地圖,手指隨著地圖上的線路慢慢滑行,最後停在一個點上。他不禁擔憂地問:「東鄉君莫非是想在途中伏擊公子襄?」

  東鄉冷笑道:「咱們現在的實力無法和剿倭營硬碰,但要我就這樣避開公子襄卻又有些不甘心。若我不報往日之仇,族人會說我東鄉已被公子襄嚇破了膽,一聽他來了杭州,就只有遠避海外。」說到這,他往地圖上重重一指,冷笑道:「這裡離大海很近,是去杭州的必經之路,我要帶人趁夜潛上岸,在這裡刺殺公子襄!」

  施百川有些擔憂地看看地圖,遲疑道:「這……會不會太冒險了?」

  東鄉哈哈笑道:「你們中國人有句老話,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是以最小的代價,重振我聲勢的辦法。只要公子襄死在我手中,誰還敢對我東鄉不服?」

  施百川還是有些擔心:「萬一失手……」

  東鄉揮手打斷施百川的話,自信滿滿地道:「就算萬一失手,我也可以潛入附近叢林,憑我現在的樣子,誰能認出我是東瀛人?」

  經過這幾年在中原的流浪,東鄉不僅學得一口流利的漢語,還學會了漢人的禮儀和習慣,外表上跟漢人己沒有任何區別。見施百川還有些擔心,他笑道:「施長老放心,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會出手,無論是否得手我都遠走高飛,絕不戀戰。」

  施百川心知要東鄉就這麼避開公子襄,他無論如何不會甘心,況且與剿倭營直接對抗相比,行刺公子襄的把握相對要大一些,他只得對探子叮囑道:「嚴密監視公子襄,一旦發現他去杭州,立刻飛鴿傳書於我!」

  探子領令而去後,施百川這才對東鄉平野郎拱手道:「在下預祝東鄉君馬到成功!」

  東鄉傲然點頭,見手下已補足淡水,他龍行虎步地登上戰船,向黑黝黝的大海一指:「出發!」十幾艘戰船悄然啟航,像怪獸般緩緩駛向西方……

  海浪湧卷,延綿不絕,撞在岸邊林立的礁石上,頓時亂濤飛濺,轟然作響,令人心驚膽戰,東鄉平野郎像狼一般地伏在亂礁之中,緊盯著離海不遠的官道,他已得到探子的飛鴿傳書,公子襄一大早便離開剿倭營趕去杭州,而這裡是必經之路,進可攻、退可守,萬一遇到危險,還可退入大海,在離岸不遠的近海,還有幾艘偽裝成漁船的快船負責接應。東鄉相信自己的計畫堪稱萬無一失。

  一輛馬車終於出現在官道上,緩緩向東鄉埋伏的地點駛近。車轅兩邊分別坐著一個面相憨厚的車夫和一個花甲老者,二人邊趕車邊小聲閒聊著,一臉的輕鬆,老者青衣白襪做家人打扮,東鄉認得那是公子襄身邊伺候的那個老奴,

  東鄉看看官道兩頭,由於這裡地勢偏僻,官道兩頭不見半個人影,四野也看不到任何人。他立刻揮手向埋伏在亂礁中的幾個手下示意——動手!

  幾名身著緊身夜行服的倭寇像影子般撲向馬車,從不同方位向馬車進攻。趕車的漢子立刻揮動馬鞭反擊,車轅上的老者也跳了下來,大聲喝罵抵擋,二人武功雖然不弱,但在幾名倭寇的圍攻下卻也脫不得身,就聽那老者在對車夫高呼:「張寶,你快護送公子離開,老夫替你殿后!」

  「那你老怎麼辦?」車夫在問。就聽老者喝道:「只要公子平安,老朽這條賤命死不足惜,好歹還能拼幾個墊背!」

  那車夫一聽這話,不再猶豫,立刻驅車而逃,那老者卻奮力攔住圍攻的倭寇。東鄉見那老者武功不弱,有些棘手,車夫卻不足為慮。他便沖手下吹了聲口哨,眾倭寇放過馬車,卻纏住那老者,使他不得脫身。

  馬車疾馳而來,漸漸駛到東鄉藏身之處,他突然一躍而出,手扶劍柄攔在官道中央。拉車的健馬收不住蹄,徑直向他沖過來,他突然一躍而起,長劍應聲出鞘,一劍割斷了馬頸,幾乎同時,他的足尖在馬頭上一點,挺劍刺向車夫。

  這一劍挾淩空下擊之威,聲勢駭人,那車夫嚇得面如土色,翻身滾下車轅,狼狽閃避,東鄉也不收劍,徑直刺向車簾緊閉的馬車中,同時獰笑道:「公子襄,你死定了!」

  東鄉的長劍刺入車廂,劍上並未受力,顯然是刺在了空處。幾乎同時,一道寒光從車廂中倏然刺出,速度快到極致,角度妙至巔毫,東鄉大驚失色,百忙中僅避開了心窩要害,就見那道寒光帶著逼人的殺氣,徑直刺入他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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