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八九


  第二十七回 巨蟒

  說時遲,那時快,南星元巨掌擊落,轟的一聲,劈中的竟不是蟒首,而是一個大青石,南星元的掌力何等厲害,那塊方圓數尺的大青石,竟給劈為兩截,再看那大蟒時,已滴溜溜地,往陡坡翻翻騰騰直滾下去,似很畏懼南星元般的,向前急竄。

  南星元一掌落空,那肯甘心,身形暴起,尾隨蟒後,緊追不捨,那條大蟒一下陡坡,這裡又是另一境界,正是方洪復蘇不遠處,那怪石矗立,如巨獸摩空的石山頭,這兒形勢峻險,山石錯縱。南星元待得趕到,不由雙眉緊鎖,霎忽之間,那大蟒下落已然蹤跡不見,這裡千岩百石,洞穴特多,一時間也難找到,不由愣在當地。

  往回逡巡,細加端詳,南星元落了陡坡,把大蟒可以藏身的所有岩洞,一一檢視過後,仍是蹤跡渺然!心下好生奇怪,自知身懷絕世武功,這回連一條蛇兒也捉不著,看來這條大蟒必非尋常,沉吟片晌,竟也給他想出計較來。南星元想道:「能在我掌下逃生,必是靈物,聽人家說,無論禽蟲走獸,要練成這般能耐,必須吸取日月精華,也正如人之修練道術內功一般,白日裡難以找尋,待得今夜亥子相交時分,這畜牲必出來吐納修為,到時我再跟蹤它的巢穴。」主意打定,逕自回到海灘來,眾人只道島主擒得大蟒回來,卻見他兩手空空,忙詢原委,南星元也不多說,支吾過去。

  待得日落西山,玉兔東升,南星元吃了晚飯,自在室裡打坐行功,把全身真氣,周行運轉,好待一交子牌,便去與那怪蟒拚鬥。子牌才屆,南星元已然悄悄穿窗而出,也不驚動從人,隻身便向石山處,找個掩藏處匿起身來。

  大約過了半頓飯光景,日間所見那條大蟒,不知何時出來,已然昂首朝天,掀開血盆大口,伸出一條長長的斑斕針舌,對著月亮喘氣,這事兒似是在呼吸月中精英,說來也涉迷信,大凡動物喜在月夜出現,對月仰望,這和人類欣賞月色,並無異趣,只是迷信的人,就誤為吸日月精華了。

  南星元一瞥大喜,暗道:「這畜牲果然通靈,也知道吸日月精華這回事!」也不出去動手,只耐心等著,又過了一頓飯時光,那條大蟒,似已對月色欣賞夠了,懶洋洋地向來路緩緩蠕動,走得特別呆滯,不像日間那麼龍騰虎躍。行到近處,大蟒昂首嗅了嗅,似有所覺,一翻騰便往石山直竄。

  南星元一見,那容它再逃去,蟒巢料在不遠,霎時騰起身形,往上便趕,那大蟒乖覺極了,左奔右竄,直似銀盤起珠,南星元身形驟起驟落,一時也奈何不得。趕到石山頂上,到得一處洞穴,大蟒把身一偏,蜷縮一竄,已然竄入。

  到得蟒穴之前,但見入口處甚狹,只容一拳,那蟒身不過碗口粗細,自然進出自如。南星元略一端相,遽然遞掌,暗運一身真力在手掌上,劈空掌一拍出,也端的駭人,只聽得霹靂一聲,猶如山崩震得石塊紛紛飛舞,這拳頭般大小的洞口,禁不起南星元一震之力,倏然暴裂,南星元側身一探,那有蟒蹤!只見洞裡顯出一條長長狹道,愈進愈寬,進口處由拳頭大小變成可容人身,南星元藝高膽大,亦是不懼,鑽入洞去,一路蛇行,初進時尚有微光,進得兩三丈,已然黑色一片。伸手不見五指,南星元氣納丹田,凝神前走。這洞也夠怪道,越深越寬,到得中心,兩旁一琢磨。已是寬可數丈,竟是一個大洞穴。南星元心下納罕,這大蟒走得恁地快,到得這兒,少說也有二十來丈,全無蹤影。

  猛可裡,南星元眼前一亮,但見不遠處,紅光閃耀,渾如落日餘暉,這是什麼道理?饒是見多識廣,老于江湖的南星元,也不由暗自稱奇。

  這時洞中寬度已容騰躍,南星元奮身一掠,瞬間已到紅光閃耀之處。斜刺裡又有青光兩點,閃爍不定,已然奔到阻截,南星元歡呼一聲,這兩點青光,正是那條大蟒的眸光,看來這裡已是盡頭,前無去路,後有來敵,那大蟒欲逃無路,乃起而作困獸之鬥。

  大蟒顯得兇狠異常,不似方才在洞外那麼畏人,一反常態,尾巴豎起,呼的一聲,便往南星元攔腰剪到,南星元兩足一點,已然抓到洞頂,那大蟒一剪落空,就地一躍,整個身子筆直豎起,便來噬南星元雙腿,南星元身子懸空,形勢險惡。好個南星元不愧武林高手,身子往上一貼,竟用壁虎遊牆輕功,騰出一掌來,呼的一聲,自高而下,劈了一掌,掌風淩厲,直震得洞中回聲久久不散,掌風到處,恰恰掃中伸仰著的蛇首,但聽大蟒悶哼一聲,蛇頭已然裂開,流了一地鮮血。

  南星元一個鷂子翻身,落下地來,明知大蟒已斃在自己掌下,卻是不敢檢視,瞪目注視紅光,生怕又出現什麼怪物。

  大約過得半個時辰,但見那片紅光,閃爍不定,搖搖曳曳,卻是並無異狀,南星元膽氣一壯,緩緩前行,處處留神,待得走近,又是一聲歡呼!這片紅光,不是別的,全是珍珠瑪瑙寶石等物,還有不少金銀之類,淩淩亂亂堆滿一地,原來這裡是個寶藏,那條大蟒竟是看守寶藏的靈物。

  歡呼一過,南星元看著這堆富可敵國的寶藏,顯然是太高興了。南星元想道:「這堆寶物是誰藏的,怎地沒有人知?」

  南星元蹲下身去,細細檢視,只覺有一隻箱子,形狀甚怪,就如剛才那條大蟒般的,昂首吐舌,卻是巧匠所雕,竟也栩栩若生。南星元心中不由一異,拿過一看,那蛇箱是檀木造成,香味濃馥,隨手一啟,只見裡面一張清單,大概是列明這裡所藏各物字樣,南星元驀然想起了一人。

  這人是本島以前的島主李固本。南星元料道這批珍寶必是海上閻王所藏,因這人出身本是南方青蛇幫,是蛇幫裡一個舵主,後來又與青蛇幫中人不和,殺人闖禍,帶了一批寶物,逃避海外孤島,想不到在這兒喪身自己手上,海上閻王既是青蛇幫出身,自然熟知蛇性,這條大蟒大抵就是他生前養下,為他看守寶物,至於埋藏寶物時,他手下必無所知,或者知道也給他殺了。

  眼前事物,南星元一經貫串起來,心中不禁恍然,既知寶藏所在,以下起藏措置的事就易辦了,當晚也不立即取出寶物,逗留一刻,退出洞外,堵塞好洞口,自回住處安歇,一宿無話。

  待得翌日天亮,起身召集手下各人,深入石洞,搬出這批寶物,再分批運到中土發售。南星元意外得來財物,頓成巨富,此後乃銳意經營孤島,把它建築得美倫美奐,同時廣置漁獵工具,並督促島民,辛勤生產,不因有了大量財物,便棄置做活,流為懶惰之徒,每年間,南星元必有數次離島,前赴中土做買賣,也就促成島上欣欣向榮景象,經過這數年的經營,島民個個豐衣足食,無王法之拘束,自由自在,好不逍遙,儼然成為一塊世外桃源的地方。

  方洪在彭水與他相遇,也正是南星元前赴中土做買賣之時。南星元未遇方洪之前,泊在彭水已有好幾月時候,原來他有一椿心事未了。這天,南星元閑坐無聊,步出船頭,欣賞峽口寒煙水景,但見滔滔江流,湍急迴旋,時時在急轉中冒出一支水柱,這種奇觀,南星元早經見慣,本來不奇,但南星元似有無限心事,呆立當地,半晌沒有言語,驀地怦然心動,屈指一算日子,不由心下一驚,急忙回入艙內,收拾了一個小小包袱,也不告知秋娘,逕自離船。

  南星元心念一動,一離船即攀高山,不管山路如何陡斜峭峻,展開輕功,風也似一路飛奔,以南星元內功之厚,輕功之高,一路奔來,自是風馳電掣,但見兩旁樹木,往後疾移,約走了三個時辰,已到一處所在,這兒正是烏江支流,循流所之,卻有一座窮山,窮山裡有這惡水,銜接烏江,乃烏江支流,水的盡頭,是一個大大的湖泊,湖水奇寒,水流湍急,不時上掠,激起一道高達四丈之水柱,一如噴水池中的水銀柱兒,那水柱不斷往上湧,頂端之水便四散飛濺,一時銀星點點,飛舞天際,蔚為奇觀,這地正是方洪初逢桑龍姑的寒潭,寒潭之旁一片山地,已然站著一男一女,這兩人乃是桑龍姑和她的長子南雍,桑龍姑手裡捧著一個鐵盒,南星元躲在一株大樹後,定目偷窺,眼前佳兒,風範如昔,卻是不好遽出相晤,不由一陣心酸。

  不久南玲南浩和那天仙般的南芝已然自潭之那邊,劃舟而至,南雍桑龍姑上了船,南浩把舵,在水柱旁繞劃半圈,這時水柱沖勢漸弱,桑龍姑連連催促,駛舟迎前。南星元一看大急,潛身到得潭邊,投入潭中,桑龍姑這當兒正是要將紫府秘芨投入潭眼之際。這情景,正是作書人第三集提到在寒潭中,有個白髮老兒,在水裡抓舟尾鬥桑龍姑,那人正是南星元。當日南星元裝了一個假面具,因此他那五個兒女全瞧不出,但身形手法卻瞞不過桑龍姑,所以事後,桑龍姑舟上喃喃咒駡「老不死」,也正是這一緣故,南星元每次與桑龍姑或他的兒女相遇,總是帶著假面具,故在彭水之役,採石磯之頃,南玲手鬥親爹,全不知覺。

  南星元此來正為那本紫府秘芨,要知他與桑龍姑反目,竟至夫妻如同陌路,其中說來有段緣由,南星元長子南雍長成,此子瀟灑絕俗,清逸可喜,宅心既敦厚至自,人又正派磊落,待他自己年事已高,養晦山中,目睹有此佳兒,老懷自是彌慰,回心一忖,自己生平作惡多端,如不及早回頭,痛改前非,再幹下去,不但人神所不容,抑也感染及此佳兒,似這璞玉般的兒子,怎忍心令他也學自己模樣,一個人自有了寄託,到得老年,善念自然產生出來,於是去惡向善之志,由斯而興,這也可說是受了南雍的影響。

  及至南芝出世,這個像天使般的小泵娘,更是奪天地間毓秀鐘靈而成,那仁慈性格,厚愛誠懇態度,連這雙一向絕狠絕倫的雙親也受影響,桑龍姑一見佳兒乖女之面,邪惡頓斂,也正是這個緣故。

  至此,南星元大悟前非,向善的心益切,這在南芝六歲生辰那日,南星元心有所感,乃對桑龍姑道:「過去咱們做的壞事太多,幸天爺不怪責,反賜南雍南芝這對佳兒女給我們,從今後,我們應知自愛,如再不悔改,即世人莫内我們何,天心也是難容!」

  南星元這番話,聽得桑龍姑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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