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伴霞樓主 > 紫府迷蹤之奔雷小劍 | 上頁 下頁
八八


  秦寒梅畢竟年輕,不知世間竟有如此歹毒心腸的人,曼步而前,俯下身去,疊疊噎咽,低呼道:「洪哥哥,你怎麼啊,唉,怎地不聲不響!」呼罷,噎噎抽咽不已。玉簫郎君心下一冷,惡念陡起,暗忖道:「今夕如不出手,怕日後難再有此豔遇了,先幹了這女娃子,再廢那小子!」心念既定,陡地駢指如戟,猛然向秦寒梅肋間麻穴點至,秦寒梅武功,已有火候,兼之迭得奇遇,功力又增不少,禦敵無須心動,雖不提防,但覺腰際一涼,已然身如遊魚,滑了開去,這一招落了空,玉簫郎君再也藏不住那詭詐面目,不禁微一怔神。

  滑開兩丈開外的秦寒梅,此際由驚變怒,霎忽之間,粉臉酡然,颼地便把腰間短劍拔出,引吭清叱:「好歹毒的狗賊,害了我的洪哥,還敢抵賴!」嘩喇喇短劍朝天一舉,奔雷劍起手式「一劍擎天」已然亮出,隱聞雷鳴之聲,玉簫郎君不禁皺眉,這女娃子使的也是奔雷劍,細看劍勢,遠不及方洪那小子淩厲可怕。

  要知秦寒梅所習奔雷劍招,雖說自幼便紮穩根基,無奈是傳自鏡湖老人,當非他姐姐秦九凝及方洪可比,她兩人乃劍魔傳人,學的正宗奔雷神劍,內功也遠超寒梅,故一亮式,便教玉簫郎君這惡賊瞧料個透。

  玉簫郎君狡詐異乎常人,當下也不動怒,笑嘻嘻地道:「哎唷,怎麼啦,我心愛的嫦娥妹妹,你惱了哥哥不成?」一派下流登徒子的輕薄相,秦寒梅一瞥便惡起心來,冷冷的道:「狗賊,別再逞口舌輕薄言詞,姑娘今天要替洪哥哥報仇!」話聲未了,玉簫郎君身形好快,兩袖一卷,飛袖便往秦寒梅脈門拂到,秦寒梅吃了一驚,蟠龍繞步,圈劍停淵,立化一招八方風雨,乍聞雷聲隆隆,似是起自中天。玉簫郎君仍是不懼,兩袖如風,交錯拂至,秦寒梅被迫得撤劍收招,腳下三爻六變,這才脫了險境。玉簫郎君要傷秦寒梅,委實易如反掌,只為此人色心未死,出手只用八成真力,所拂穴道,又只揀麻穴暈穴,不敢傷及寒梅要害,是以她能脫得身來。

  只聽玉簫郎君一聲驚呼,身形疾退,喝聲道:「你是紫府迷宗何人?」喝聲方過,頓憶葛衣人留書示警的事,不由冷汗夾背,但此人十惡不赦,未至黃河,心猶不死,一驚過後,故態復萌,咬一咬牙,袍袖拂過,往懷裡一探,掏出一顆白色丸子來,兩指挾著一彈,以他功力之厚,去勢必然勁疾非凡,卻又不然,丸子去勢甚慢,且在秦寒梅當眼處射到。

  秦寒梅乍見對方暗器奔到,不假思索,反手一劍,便向丸子劈去,這一劈可著了玉簫郎君的道兒,但見丸子被劈開兩截,中間直冒出一陣輕煙,煙味似麝非麝,芳芬撲鼻,秦寒梅暗叫一聲不好,已來不及,頹然倒在當地。

  玉簫郎君一瞥秦寒梅一萎倒地,登時喜得心花怒放,朗朗長嘯,化成聲聲奸笑,淫邪面目,暴露無遺,笑聲才落,俯身探視這個心中人兒,但見秦寒梅面泛桃花,香息縷縷,緊閉雙眸,如醉如死。

  玉簫郎君,身形一矮,蹲將下去,把手一伸,探探秦寒梅的鼻息,凝視半晌,低呼了兩聲:「嫦娥妹妹!」他這刻色迷心竅,見秦寒梅全無反應,把她抱起就走,倒也忘掉了被點暈的方洪和那一根黑杖,就地一騰身,身形拔起兩丈來高,已然扳上一處陡坡。

  陡坡之上,有一條幽徑,幽徑盡頭,迷茫茫瞧不清楚,為亂草所蔽,看去似別具洞天。玉簫郎君端詳片刻,雙足一點,陡地又一躍而上,沿著幽徑走去,兩旁草叢沒脛,山壁又是峻峭,下面深不見底,玉簫郎君手抱秦寒梅,展開輕功,飄飄蕩蕩,卻如坦途,不一會兒到得盡頭。

  陡地聽得一聲輕歎,這聲音好熟,玉簫郎君面色倏變,手中靈龜寶劍一亮,激射出一片綠油油的碧光,把黑沉沉的夜空,徹照個通明,玉簫郎君循聲望去,卻是空無一人,只聞蟲鳴山野,驚鴉飛撲,那裡還有人蹤?這傢伙狡詐成性,武功又高,雖未練至如鏡湖老人的天耳通功力,但在兩三裡路之內,吹風落葉,纖塵細息,也能聽得清楚,方才分明是有人在輕歎,而且那發出歎聲的人,內勁渾圓,乃具上上能耐之人,用的又是傳音入密功勁,聲音雖發自外邊,但就如有人在耳旁細語般的。玉簫郎君那有不知之理,靈龜劍一暴過後,猛然歸鞘,將身一伏,伏在青石之旁,兩袖暗運真勁,以待來敵,只是輕歎之聲過後,再也瞧不到有何異動。

  玉簫郎君此時已然色膽大張,心急如焚,那還顧得許多,看看秦寒梅便要受辱。

  在這千鈞一髮之際,玉簫郎君突覺腰際被人觸了一下,急一旋身,便待抽劍迎敵,誰料一抽之下,吃了一驚,腰間靈龜寶劍,不知何時被人偷去,連劍帶鞘一起失蹤。待運勁於袖,用流雲飛袖克敵,只覺勁力貫處,卻是輕飄不納,消散開去,再一回顧,這一驚非小,好端端的兩隻袖子,竟在剛才一觸之間,給人撕成絲絲碎條,饒是暗中有高人一再示警,這賊子此時已色迷心竅,把心一橫,尋思道:「這傢伙又不敢出面阻撓,大抵是知我娘武功絕世,不敢招惹,故用這些下三爛伎倆,哈哈哈,我郎君豈有輕易放掉這一刻千金機會!」一念之轉,又恢復本來面目,索性不理,便待用強。

  那聲音又是幽幽一歎,聲細如遊絲浮空,說道:「孽障苦海沉淪,屢誡不悛,如不看在你娘的面上,准把你毀了,唉,你憑著武功作惡,就把你的武功廢了吧!」玉簫郎君一聽這聲響,心中微微一震,未及回身,已然驟見一條黑影自身旁掠過,喉間啞門穴一麻,眼前一黑,推金山,倒玉柱,萎頓當地。手腳不斷抽搐,暈死過去。要知這啞門穴,乃腦神經密佈之區,如被點,四肢發生痙攣,即不致命,醒後也成癡啞殘廢。

  玉簫郎君一倒下,那黑影就地一掠,脅下多了一人,此人非誰,正是狼狽當前,暈迷不省人事的秦寒梅,只見這條黑影,身段窈窕,迅速絕頂,黑暗裡只瞧不清廬山真面目,履雲踏霧,一瞬已然無蹤。

  玉簫郎君暈倒之際,正是方洪復蘇之頃,也是南星元回島之第三天。

  話說南星元當日在採石磯頭,聚會群雄,定下調虎離山之計,使銀蛇寶劍入于秦九凝掌握,也不難為玉簫郎君,因為在此之前,這位老人還不知這個萬惡淫賊,竟是自己親兒子。只為那年南星元與桑龍姑聯手迫害史三娘,史三娘把史炎交給單嬋,遠奔海外孤島撫養之事,南星元一直不知,就是史炎,也是最近在天姥山會親娘之頃,才知底蘊,因此,南星元疑玉簫郎君乃是單嬋之子,自己與單嬋有過一段交情,此刻雖不往還,也不願結下這場梁子,故而只把玉簫郎君趕走便算。

  南星元見採石磯之事已了,乃回舟三峽,在蜀中盤旋不少日了,這才重出浩海,回歸老巢,南星元日前所住的海島,有個奇跡,他既已去邪務正,自然不再在江湖上劫掠,但他這個小島,卻建築得如天外仙境,而且耗用浩繁,居址如同豪富大貴人呢?這事說來也怪,南星元本是孤身抵此小島,當時島上有一股強人盤據,專做海上沒本錢生意,那盜首是東海有名大盜,綽號海上閻王李固本,此人手底也硬朗得很,南星元到達之時,和李固本一言不合,兩下便打將起來,苦戰了一日一夜,終於給南星元把他毀了,因為李固本作惡多端,南星元雖開殺戒,也是心安理得。這時,李固本手下那數千嘍羅,也知來人乃江湖頂兒尖兒扎手人物,不敢頑抗,都紛紛投到南星元麾下來。

  南星元一心從善,自不願再做強盜,召集所有人,開導一番,不願留此者資遣回裡,一時歡聲雷動,皆大歡喜,經過這番措施,數千烏合之眾,只留下百餘人來,這百餘人就以打漁為生,奉南星元為島主,勤朴辛勞,過著淡薄純樸生活。

  這天,南星元正在海灘上幫著手下漁民做活,結網曬網,忽見海灘不遠處,在山上陡坡,出現一條大蟒,這條大蟒足有丈來長,碗口粗細,掀起血盆大口,便向眾人沖來,驚呼聲中,南星元回首一瞥,驀地心念一動,只一騰身,便往大蟒來路直掠,待得到時,南星元俯身,拾了二枚石子,甩手一射,直取大蟒雙眸射去。要知南星元乃武林中一等一高手,內勁非同小可,但見石去如離弦之矢,瞬息奔到。

  那條大蟒似是通靈,陡地卷起一條如鐵棒般的尾巴,不偏不倚,就這麼一拍,南星元投來兩枚石子,直被拍得朝天激射,全落了空,南星元不由吃了一驚,自忖:「這大蟒好生了得,少說也有千年壽命,真是孕日月精英所成,聽說千年巨蟒,頭上必有寶珠,若能把它擒下,剖出寶珠,也是福氣。」心念一動,也不顧得這大蟒有多大能耐,一展輕功,身形大鵬掠空,霎忽之間,已然到了大蟒身畔,掄掌一揮,便朝蟒首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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