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118)_步非煙

一一八

　　終於，Candy抬起頭，聲音嘶啞卻平靜：

　　「你說得對，只是這個人不是我的幻想，他存在。」

　　她的笑容變得有些苦澀：「但五年前，他就已拋棄了我。在他心中，我連情婦都算不上，只是個出賣自己的bitch。」

　　她自嘲的一笑，臉上是前所未有的沮喪。

　　楊逸之沉默了。之前，他從未看到過她這樣的表情。無論在什麼時候，她都是那麼的自信，強大，永不言敗。仿佛只用一個笑容就能征服世界。

　　但這一次，她卻已徹底放棄。

　　他不能看她這樣。

　　楊逸之堅定地將她扶起，看著她，認真地道：「去找他。告訴他你對他的感受。去告訴他，這些年，你為他所作的一切。」

　　這一句話勾動了辛酸往事，Candy眼中又禁不住湧出了淚水，卻最終又緩緩搖了搖頭：

　　「我不能。這五年已讓我明白了很多事，明白了我自己到底是什麼……無論聲望、地位，他都和我相差太遠了。我只不過是一隻癡心妄想的小貓，妄圖追逐獅子的腳步……」

　　這一刻，楊逸之打斷她的自我輕賤，堅決而果斷地道：

　　「不，你不是。」

　　Candy有些錯愕的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在我心中，你不是Bitch，也不是癡心妄想的小貓。你只是你自己。擁有只屬於自己的勇氣。因而變得強大、無所不能。」

　　「你，能做到你想要的一切。」

　　Candy怔怔地抬起頭，目光在他的話中一點點變得柔軟。

　　楊逸之真誠地注視著她，緩緩道：

　　「因為，你是Candy。」

　　她再也忍不住，投入他的懷中，放聲哭泣。

　　飛機的轟鳴聲，驚碎了最後一曲舞。

　　無論Seven還是人類，都在匆忙地登機。這將是最後一班飛機，等起飛之後，他們將奔赴真正的伊甸園。

　　秋璿也登上了飛機，跟卓王孫相視一笑。

　　卓王孫緩緩拉動了引擎。飛機緩緩滑動，沿著跑道起飛。

　　伯克南大師的手術，也終於進入了最後的尾聲。

　　莉莉絲的身體被完全分解，推入合成器中。三分鐘之後，克制Seven病毒的疫苗，將被合成。

　　Queen忍不住站了起來。

　　人類與Seven的命運，將在這三分鐘內決定。

　　電話突然響了。

　　Chapter49 劫後

　　第二公爵府中。

　　亞當斯目光注視著螢幕。螢幕上是墾利小鎮的衛星地圖。這是軍方專用的最高級別地圖，局部放大後，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空曠處每一個人的輪廓。

　　他身後肅然站立的，正是第七公爵佛蘭克林。佛蘭克林公爵表情嚴肅，一隻手已放到了紅色的按鈕上。

　　計時器正在緩緩走動，只剩下幾分鐘的時間了。

　　而螢幕上，瑪薇絲的直升機仍然停留在原地。懸浮空中的哈迪斯，也仿佛陷入了休眠，一動不動。

　　亞當斯微微皺眉，最後一次接通了Queen的衛星電話。

　　「瑪薇絲，郊遊的天氣如何？」

　　瑪薇絲的聲音依舊鎮定而從容：「亞當斯閣下，這裡的情況，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亞當斯語氣中有幾分調侃：「我清楚的是，星河號已經起飛，所有的Seven、人類包括我們的『繼承人們』都已撤離。我實在想不出你還有什麼理由留在小鎮上。」

　　瑪薇絲淡淡道：「我說過，一定會等到疫苗的合成。」

　　亞當斯沉默了片刻，臉色漸漸沉了下來，低聲道：「瑪薇絲，人類不需要這樣的疫苗。這個星球資源匱乏，已無法容納第二種智慧生物，但凡非我族類者，必須被消滅。瑪薇絲，我相信以你的智慧，能明白我的立場。」

　　瑪薇絲點了點頭：「我明白，但這不是人類的立場，而只是你的。」

　　亞當斯歎了口氣：「我不想和你爭論這個問題。但你必須明白，摧毀小鎮的指令，將在三分鐘後被執行。這是你同意過的、公爵會議的立場。」

　　瑪薇絲：「我明白。」

　　亞當斯看著螢幕，緩緩搖了搖頭：「瑪薇絲，這一次我打電話來，不是想來勸你撤離。我知道你是一個固執的人，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我只是來告訴你，你的葬禮應急方案已經啟動。明天臨晨，我會親自操持這場國葬。」

　　瑪薇絲淡淡道：「多謝。」

　　「還有不到三分鐘。」亞當斯歎了口氣，嘴角挑起一縷譏嘲的笑：「導彈按鈕我已經交給了佛蘭克林公爵。」

　　他輕輕靠在扶椅上，目光中有誇張的憂傷：「你知道的，我是一個感情用事的人，怕到最後關頭會下不了手……哦，對了，我還記得我的承諾，會親自為你倒計時的。」

　　「多謝。」

　　亞當斯將目光移向牆上的女王畫像，輕輕嘆息：「多麼感人的故事。為了一群非人非獸的生物，女王陛下親赴險地，陪伴在一個小姑娘身邊，直到最後一刻……六十億人民會為你真誠哀悼的。」他話鋒一轉：「不過，我卻忍不住恨你。」

　　「——因為，幾十秒之後，我就會成為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為你心碎的人。」

　　他語氣中的傷感極為深情，富有莫名的感染力，卻反而因此顯得戲謔，就像愛情電影中的一句臺詞。

　　瑪薇絲不動聲色：「那可真是遺憾。」

　　「不。」他仿佛想起了什麼，微笑道：「或許，你已經這樣做了。You always break my heart.（你總是弄碎我的心），十九年來一直如此。」

　　他輕輕向佛蘭克林揮手示意，倒計時器暫態變成紅色。

　　「十。」

　　「九。」

　　「八。」

　　……

　　合成器緩緩打開。

　　伯克南的臉色，刹那間變成灰白：「怎麼可能？疫苗？疫苗在哪裡？」

　　合成器中，沒有疫苗。託盤中只有一枚小小的、白色的石子。

　　伯克南幾乎瘋狂般地砸向合成器：「疫苗呢？疫苗在哪裡？」

　　這樣的結果，幾乎擊潰了這位醫學天才。

　　沒有疫苗，那枚小小的石子，是一位Seven，對一個小女孩的最真誠的愛。是這份愛，讓她免於一切傷害的侵襲。

　　也許，那才是真正的，能克制病毒的疫苗。

　　「五。」

　　「四。」

　　「三。」

　　「二。」

　　「一……」

　　這個「一」字還沒有說完，亞當斯無可奈何地停止計數，攤開了雙手：「好吧，瑪薇絲，你贏了……」臉色卻突然一變。

　　他猛然回頭，怒視著佛蘭克林：「你做了什麼？」

　　佛蘭克林緩緩將手指從紅色按鈕上挪開：「公爵閣下，我已執行了你的命令。」

　　亞當斯猛然一掌拍在操控臺上：「放肆！我還沒有說fire（發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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