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朵拉之盒(53)_步非煙

五三

　　才會留下真正的痕跡，而不會恐懼。

　　於是，永恆的生命，成為人類最嚮往卻又無法企及的珍寶。自古以來，多少帝王將相，為了祈求長生，不惜讓自己的雙手染滿鮮血。

　　但最後仍逃不過化為灰土的命運。

　　而被人類所創造出的Seven，讓人類品嘗到造物之喜悅的試驗品，充滿著紕漏與狂想的廢物，卻掌握了永遠。

　　這，是否是神對人類的嘲諷？

　　穆看著黑影：「它們的機能得到了極大的改善，突破海弗裡克極限後，它們的智慧還有逐漸進化的跡象，也就說，它們活的時間越長，智慧就會越高。假以時日，甚至會從它們之中誕生出牛頓和愛因斯坦來。」

　　他嘆息了一聲：「可是，它們體內卻蘊含著一種致命的病毒。」

　　他拿出一張照片。伊莎貝拉那恐怖的表情，在照片中定格。蒼白的臉色，扭曲的五官，以及全是眼白的眼眸。

　　「只要被這些新Seven抓破皮，立即就會感染病毒。三日後，病毒就會侵入全身，腐蝕腦神經。七日之後，就會變成這個樣子，無藥可救。」

　　「重複一遍，無藥可救。」

　　楊逸之接過那張照片，他能感受到，在被病毒侵蝕了腦之後，這個可憐的女人有多麼痛苦。

　　穆展開電子地圖，密密麻麻的紅點。不用他解釋，楊逸之知道，每一個紅點，都代表著一個跟伊莎貝拉遭遇著同樣痛苦的人。

　　Seven，本意味著上帝在第七天造人，可，人類所造出的這個物種，卻只給人類留下了七天的時間。

　　七天必死。

　　楊逸之的目光，落在那個黑匣子上。

　　穆：「看來，它們進化的原因，就是這個黑匣子。」

　　「想想看，它們就躲藏在我們人類豢養的寵物中。人類究竟養了多少寵物？十億？二十億？或許更多。我們認為它們是人類的朋友，對它們毫不防範。但，只要被它們抓傷少許，就只能面臨死亡。它們強大的力量，令人類在對抗它們時完全處於劣勢。我在抓獲Seven時，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情——個別Seven，已經進化到能夠對抗普通Angel的程度了。」

　　這句話讓楊逸之大吃一驚！

　　要知道，普通Angel雖然戰鬥力遠遜於Arch-angel，但也不容小覷。普通Angel對付傳統武裝，無倫是重甲坦克還是轟炸機，都穩操勝券。

　　Seven竟然可以媲美Angel？這意味著什麼？

　　穆一字一字道：「這意味著，如果我們放任不管，人類將在不遠的未來，被Seven滅絕。」

　　「或者，我們將成為它們豢養的寵物。」

　　「因此，請消滅所有進化的Seven。」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肅穆到虔誠。楊逸之絲毫都不懷疑，他是懷著悲憫與救世之心情說出這句話的。

　　「為此，我請求您的允許。」

　　他揮手，黑色蕾絲的手套，指向躺在地上的黑影。

　　殺了它？楊逸之沉吟了一下。

　　「發生在Seven身上的新進化，很值得研究。我想，應該先對它們進行研究，再進一步做決定。」

　　穆：「我們已有了足夠的樣本。」

　　這句話所蘊含的冷漠，讓楊逸之略微感到了一絲不悅。「不能將它們關押起來嗎？」

　　穆微笑：「Seven的確可以關押起來，但新進化的Seven就不同了。它們有很高的智商。關押它們的風險極高，它們隨時都可能越獄。對於普通人類來講，它們相當於一枚枚活動的核彈。合眾國對於核彈的態度我想每個人都知道，那就是——銷毀。」

　　穆的笑容溫和，卻帶著無法違逆的力量。

　　楊逸之歎了口氣。

　　一個略帶慵懶的聲音傳了過來：「Gentlemen，你們忽略了一個事實。」

　　楊逸之與穆同時一驚。穆雙手閃電般一合，一枚十字細劍出現在手中。

　　「不用緊張，我不是你們的敵人。」

　　階梯的入口處，一個倩影搖曳著紅色裙擺，拾階而上。天臺上已劍拔弩張，但這人卻絲毫不在意，邁著輕盈的步子，走到穆面前。她自然流露出的風儀，竟讓穆不由得將細劍藏在了身後。似乎，在如此美麗的少女面前出示武器，是非常無禮的行為。

　　這位刹那間化干戈的少女，正是秋璿。

　　她的言辭，卻沒有她的笑容那麼柔和：「我要提醒你們，你們所討論的，不是躺在試驗臺上的試驗品，不是醫院裡的小白鼠，不是吃草擠奶的家畜，不是在大草原上奔跑的野獸。它們擁有與我們類似的形體，媲美甚至超越我們的智商，它們有情感、能夠製造並使用工具，掌握了我們的語言。假以時日，我想它們會跟我們一樣，創造文明。」

　　「我們沒有權力稱它們為Seven，我們更沒有權力決定它們的生死。Gentlemen，你們必須面對一個事實。」

　　她栗色的瞳仁中閃過一道智慧與寬容的光芒：「它們是人類的一種。」

　　人類？

　　這兩個字所帶來的衝擊，讓穆不禁反駁：「我親愛的女士，它們怎麼可以被稱為人類？它們是由我們造出來的！」

　　秋璿：「由我們造出？可以這麼說嗎？那麼，請問，我們瞭解它嗎？我們知道它們的智慧從何而來嗎？我們知道它們為什麼能學會說話嗎？我們能否指出它們的未來？」

　　穆不由得一窒。的確，這些疑問，他都無法回答。在新Seven身上出現的越來越多的疑團，讓人類科學家們束手無策。

　　那，仿佛是上帝假借他們的手，所顯示的神跡。

　　仿佛，是為他這句話做注腳，秋璿淡淡道：「我們，生存在這個星球，就必須學會敬畏。」

　　「我們必須承認，它們是一種新的人類。哦，抱歉，我不該說『它們』，而是『他們』。我們該討論的，不是應不應該殺死他們，而是他們的普選權，他們的醫療、教育、就業、福利，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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