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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兄妹倆離開了樓下那間教授己經租定了的房間,懷著一線希望各自回去忙自己的事情了,西爾維尤斯·霍格一個人留在那裡。

  「可憐的姑娘:可憐的姑娘,」他喃喃自語,「是的,我在一刹那間排遣了她的痛苦!……我讓她略微冷靜了一點……但是,奧勒遲遲不歸,在這麼個季節,海上氣候又很壞!如果子爵號早已沉沒了……要是奧勒再也回不來了……」

  過了一會兒,教授就給貝爾根的船主們寫了信。他在信中所詢問的,無非是有關子爵號及其捕魚作業的最精確的全部情況。他想瞭解是否有某種可以預見或無法預見的情況迫使子爵號改變了靠岸港口。對他來說重要的是,想儘早知道:貝爾根的批發商和水手們是怎樣看待這次耽擱的。最後,他請他的朋友小埃爾普設法弄到最確切的情報並在回信中告訴他。

  在這封緊急的信件中,也講到了西爾維尤斯·霍格為什麼要關心子爵號的年輕水手長;他對水手長的未婚妻欠下的是什麼樣的人情;要是能給漢森太太的孩子們帶來某種希望對他來說將是何等的歡樂……等等。

  這封信一寫好,若埃爾就把它送到了默爾郵局。它將於次日被送走。六月十一日就可到達貝爾根。那麼十二日晚上或最晚十三日上午,小埃爾普先生就可以回信了。

  需要將近三天的時間才能等到這封回信!這三天是多麼漫長啊!但是,由於教授所說的鼓舞人心的理由和令人感到寬慰的話語,使這等待並不顯得那麼難熬。現在他知道了于爾達的秘密,不就有了一個明擺著的話題嗎?而對若埃爾和他妹妹來說,能不斷地談到失蹤者又該是何等的寬慰啊!「現在,我算不算是你們家的人呢?」西爾維尤斯·霍格重複了這句話,「是呀!就像是你們的一個從美洲或別的地方歸來的叔叔吧?」

  那麼,既然他已是一家人了,就不該對他還有所保密了。

  然而,他並不是沒有發現兩個孩子對他們的母親的態度。漢森太太假裝保持的謹慎,在他看來,一定是除了為奧勒·岡擔心之外,另有原因。他認為可以找若埃爾談談這個問題,而若埃爾卻不知道怎麼回答才好。於是,他就想在這個問題上試探一下漢森太太。但是她的嘴巴是那麼緊,以致教授不得不放棄瞭解她的秘密的念頭。毋庸置疑,這些秘密將來他總會知道的。

  正象西爾維尤斯·霍格預料的那樣,小埃爾普的回信十三日上午就到了達爾,若埃爾一大清早就去等信差了。正是他把信帶到了大廳,當時教授和漢森太太及其女兒正在那裡。

  起初,一陣沉默。于爾達臉色蒼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她的心激動得坪懷直跳,她拉著哥哥的手,後者跟她同樣激動。

  西爾維尤斯·霍格拆開了信,高聲朗讀著。使他感到極大遺憾的是,小埃爾普的這封回信只是泛泛地談了一些情況,教授無法在年輕人面前掩蓋自己的失望,當時兄妹倆正熱淚盈眶地聽他讀信。子爵號確實按奧勒·岡在最近一封信中所說的日期,離開了聖·皮埃爾·米克隆。關於這一點,當該船離開紐芬蘭以後,就由其他到達貝爾根的船隻以最明確的方式告訴小埃爾普了。這些船隻一路上並未遇到子爵號。但他們自己也在冰島附近海面上經受了惡劣氣候的考驗。然而,它們都擺脫了困境。後來,子爵號為什麼沒有象那些船隻一樣返航呢?也許它停泊在什麼地方了。再說,這是一艘很堅固的好船,阿梅爾斯弗斯特的弗裡凱爾船長一向指揮得當,船員們又個個身強力壯,並且都經受過考驗。然而,這次耽擱不能不令人擔心,如果再遲遲不見返航,恐怕子爵號已經船毀人亡了,關於漢森家的年輕的親戚,小埃爾普沒有更好的消息可以奉告,他為此感到遺憾。但他談到奧勒·岡是一位德才兼備的人,難怪他的朋友西爾維尤斯對小夥子十分同情。信的末尾,小埃爾普向教授表示了敬意,並轉達他全家對教授的友誼。最後,他還答應:只要一有子爵號的消息,不管它在挪威的哪個港口,都會立刻告訴他,信的落款是:忠實的埃爾普兄弟。在西爾維尤斯·霍格念這封信的時候,可憐的于爾達支持不住了,倒在一把椅子上,等教授把信念完,她已泣不成聲了。

  若埃爾兩手交叉,默默地聽著,甚至未敢瞧他妹妹一眼。

  等西爾維尤斯·霍格把信念完,漢森太太就回到自己房裡去了。正如她等著其他許多不幸的降臨一樣,好象她早已預料到了這場災難!

  這時,教授示意于爾達和她哥哥到他身邊來。他還想和他們談談奧勒·岡,他要把自己想到的合乎情理的啟示告訴他們,而且在小埃爾普的來信之後,他說話的口氣格外有把握。不會的!―他有這種預感!―不會的,不會一點兒都沒有希望的。在挪威和紐芬蘭之間遼闊海面航行的船隻中,不是曾有過多次更長時間的遲遲不歸的先例嗎?是的,這是毫無疑問的!難道子爵號不是一艘船體堅固、指揮熟練、船員精千的船隻嗎?因此,它比其他因耽擱而遲歸的船隻的條件難道不是更好嗎?這是無可懷疑的。

  「咱們要有信心,我的孩子們,」教授接著說,「咱們等著吧裡如果子爵號在冰島和紐芬蘭之間翻船的話,許多經常走這條航道返回歐洲的船隻難道不會發現它的殘骸嗎?然而,沒有發現!在這些遠洋捕魚歸途中常常要經過的海面上沒有發現任何殘骸!但是,必須採取行動,必須獲得更確切的情報。要是這個星期之內,我們還沒有子爵號的消息或還沒有奧勒的來信,我就回到克裡斯帶亞尼亞去,我去找海軍幫忙,他們會去尋找的,我相信,通過尋找,最終一定會得到使我們大家都滿意的結果。」

  不管教授的信心多麼足,若埃爾和于爾達還是感覺到他現在說話的口氣已不象收到貝爾根的來信以前那樣了―刀磚封信的措詞給他們留下的印象是希望不大。西爾維尤斯·霍格現在也不敢再提于爾達和奧勒·岡的臨近的婚期了,然而,他還是以一種叫人無法抗拒的魄力重複地說:

  「奧勒不再在漢森太太的家裡露面了!不,這不可能,奧勒不娶于爾達了!我永遠也不相信會發生這樣不幸的事情。」

  這種信念是他個人特有的,它來自於他性格的堅毅和他那百折不撓的氣質。但是,如何讓別人,尤其是讓與子爵號的命運息息相關的人們來分享這種信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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