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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可以,先生。然後,您得同意跟我們到達爾去。」

  「達爾?唉,我正要到那兒去呢!」

  「您就是從北方來的那位遊客嗎?」若埃爾問道「那位客人還讓我到阿爾當瑞去等他呢!」

  「正是我。」

  「天呀,您走的路線不對頭……」

  「我猜到了這一點。」

  「如果我能預先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我就會到魯康福斯的另一端去接您了!」

  「這個主意倒不錯,勇敢的年輕人藝如果那樣的話,你就可以讓我避免一場冒險行動,在我這個年紀來說,這是太不應該了。」

  「無論年老或年輕,都不該幹這樣的事,先生!」于爾達說。

  三人說著走進了木屋,屋內住著一戶農民,有父親、母親和兩個閨女。他們都站起來歡迎客人。這時若埃爾才發現,遊客有一條腿的膝蓋稍靠下的部位擦傷比較嚴重。這肯定需要休息一周以上,但是,他的大腿並沒有扭傷或骨折,骨頭也沒有受傷,這一點很要緊。

  主入捧出優質乳製品,還有許多草葛和一些黑麵包來招待客人。若埃爾毫不客氣地飽餐了一頓,于爾達吃得不多,而遊客的飯量可與她哥哥不相上下。

  「這次折騰可把我的肚子餓壞了,』他說,「我得承認,取道瑪麗斯蒂安實在是太不謹慎了!竟想扮演艾斯坦的角色,而我可以做他的父親,甚至做他的爺爺呢,」

  「啊!您聽說過傳說的故事?」于爾達問。「我當然知道羅!在我有奶媽的美好時期,每當她哄我睡覺時,就給我唱這支歌,是的,我知道這個傳說,我勇敢的姑娘,因此我就更加錯上加錯了!―現在,我的朋友們,達爾對於我這樣的傷病員來說是離得遠了點,你們打算怎樣把我送到那兒去啊?」

  「您什麼也不用操心,先生。」若埃爾回答說,「我們的馬車在小道下面等著呢。不過還得走三百步遠……」

  「唔!三百步裡」

  「而且是走下坡路。」姑娘補充說。

  「哦!要是走下坡路的話,那就好辦,朋友們,有一隻胳臂扶著我就行了。」

  「為什麼不用兩隻胳臂?」若埃爾回答說,「既然我們有四隻胳臂可以為您效勞。」

  「兩隻也好,四隻也好,我用不著付更多的錢,是嗎?」

  「這算不了什麼。」

  「不!起碼要拱手相謝嘛,我發現我還沒有感謝你們哩。」

  「感謝什麼,先生?」若埃爾說。

  「感謝你們冒著生命危險救了我的命呀!」「您想什麼時候動身?」于爾達說著站了起來,以免他再說些恭維話。

  「怎麼!……我想!……首先。我,我想別人叫我怎麼辦就怎麼辦!」

  說著,遊客向木屋的主人付了小筆飯費。然後,他由於爾達輕輕地攙著,主要由若埃爾扶著,開始沿著小道往下走,這條曲折的小路直通馬昂河岸,在那兒再同通住達爾的大路相連。

  他們走著,不時發出「暖、暖」聲,並伴隨著哈哈的大笑。最後到達鋸木廠,若埃爾去套車。五分鐘後,遊客被安置在車上,同姑娘坐在一起。

  「那你呢?」他問若埃爾,「我似乎占了你的位子……」

  「這個位子是我心甘情願讓給您的。」

  「也許大家可以擠一擠……」

  「不,不!我長著兩條腿,先生,兩條嚮導的腿生這就比得上車輪子……」

  「你的腿了不起,我的孩子,了不起旦」他們沿著逐步靠近馬昂河的道路往前走。若埃爾走在馬的前面,牽著籠頭給馬引路,以免馬車顛挺得太厲害。

  一路上大家都很愉快,至少遊客覺得是這樣。他已經象漢森家的老朋友那樣跟他們談得十分投機了。到達旅店之前,兄妹兩人已經稱他為西爾維尤斯先生,而西爾維尤斯先生則只叫他們于爾達和若埃爾,三個人仿佛是相識已久的老朋友了。將近四點鐘的時候,達爾教堂小鐘樓的尖頂在山村樹林中出現了。一會兒,馬車就在旅店門前停住了;旅客從馬車上下來頗有些困難。漢森太太到門口迎接了他。雖然他沒有提出要求,還是讓他住進了最好的房間。

  第九章

  西爾維尤斯·霍格―這是當天晚上寫在旅客登記簿上的名字,而且正好是在桑戈伊斯的後面。人們會發現兩個名字以及兩個人之間的鮮明對照。他們之間,無論是外貌,還是心靈方面,都毫無共同之處。一個慷慨,一個貪婪;一個心地善良,一個鐵石心腸。

  西爾維尤斯剛滿六十歲,但從外表上看不出來他個高,筆挺,強壯,精神和體格都很健康,花白的長髮下端端正正地長著一副漂亮的和藹可親的面孔,他沒有留須,兩眼和雙唇總是笑眯眯的,寬大的前額容得下最崇高的思想在其間自由馳騁,寬闊的胸懷可讓心臟在那裡隨意地跳動。除了這些優點,還有他那始終不變的好脾氣,機智靈敏的長相和十分仁慈寬厚並富有犧牲精神的性格,都讓人一見就喜歡他。

  西爾維尤斯·霍格是克裡斯蒂亞尼亞人―這就說明了一切。他不僅在挪威首都,而且在挪威全國也是知名人士,他受人尊敬和愛戴。人們對他所表示的感情,同在斯堪的納維亞王國的另一都分即瑞典的情形不一樣。

  這是可以理解的。

  西爾維尤斯·霍格是克裡所蒂亞尼亞的法學教授。在別的國家,律師、工程師、醫生、大商人佔據社會階梯的頭兒層。在挪威情形就不同,教師屬￿最高層。

  如果說瑞典有四個階級―貴族、僧侶、資產者、農民―那麼挪威則只有三個階級,沒有貴族。連貴族的任何代表人物都沒有,甚至沒有官吏階級。在這個特殊的國度裡,不存在特權,官吏們只是恭順的公僕。總之,社會上一律平等,政治上沒有高低貴賤之分。

  因為霍格在國內是最受尊敬的人物之一,所以,他當議員也就不足為奇了。無論是他的才千,還是他在私生活上的誠實和公職方面的廉潔,都使他能在大議會裡對農民議員產生影響,那些農民議員大部分是由農村選舉產生的。

  自從一八一四年制訂憲法以來,人們有理由可以這麼說:挪威是一個以瑞典國王為總統的共和國。當然,十分羡慕瑞典國王的特權的挪威,就很善於保持自己的自治。挪威議會同瑞典議會毫無共同之處。因此,不難理解,挪威議會中最有影響、最愛國的議員之一,在挪威國界―這條理想的邊界把瑞典同挪威隔開了―以外就會受到白眼,霍格就是這麼個人。他的性格獨立不羈,不願做官,多次拒絕入閣。為了捍衛挪威的所有權益,他一貫堅決反對瑞典的蠶食侵吞行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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