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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誰告訴你他這時不在屋裡?我從一個房間走到另一房間,在走廊、在花園,總覺得他就跟在後面!我身邊好像有人!……一個人躲著我……我迎上去,他往後退……當我想抓住他時……我卻什麼都找不到……什麼都沒有!」

  他站起來,撲過去,好像要逮住某個隱形人。我不知道怎樣才能使他平靜下來!……最好的辦法就是帶他離開這座房子……走得遠遠的……遠遠的……

  「呃,」他又說,「誰說現在只我們兩人,說不定他就在旁邊,把我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地偷聽了去?聽……這扇門後傳來腳步聲……他在那裡……咱們兩個一起上!……我們會抓住他……我要揍扁他!我要殺死他……但……這個惡魔……難道只有死神才能抓住他嗎?」

  瞧我弟弟神經緊張到何種地步,難道我不擔心他再這樣發作一次,恐怕也會像米拉那樣,發瘋發狂的!

  啊!為什麼要發明這種隱身術……為什麼還要把這種本領交給一個作惡多端的傢伙,似乎嫌他害人的本事還不夠多!

  最後,我打定主意,決定催促羅特利契全家離開拉茲城,帶著神志不清的米拉,拖著執拗的瑪克,遠離這座該受詛咒的城市。

  儘管威廉·斯托裡茨那次在鐘樓頂大聲宣佈:「我在這兒!我一直在這兒!」後,沒有發生別的挑釁事件,但是恐怖氣氛已像瘟疫一樣蔓延到整個居民區。沒有哪家人不認為受到了隱身人的騷擾!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有一幫手下供他調遣!……自從教堂裡的婚禮儀式被破壞後,教堂看來也無法提供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報紙曾嘗試掃除陰霾,但沒有成功,對這種恐怖氣氛,人們又能做些什麼呢?

  下面這一事件足以證明群眾緊張到何種瘋狂的程度。

  19日上午。我離開特梅絲瓦爾公寓去警察局。

  走到離聖米歇爾廣場有200步遠的地方時,我看見哈拉朗上尉,我迎上去。

  「我去見斯泰帕克先生,」我對他說話,「您陪我去嗎,上尉?」

  他沒說話,只是機械地跟著我,我們快到瓦爾茨廣場時,聽到一片驚恐的叫聲。

  兩匹馬拉著一輛馬車正全速沖了下來。路人左右閃避,以免被壓著。馬車夫大概早被拋到地上;受驚的馬匹失去控制,在街頭橫衝直撞。

  真是不可思議,竟有幾名路人,其激動的程度不亞於受驚的馬匹。他們斷言定是隱身人駕著馬車,座位上坐著的正是威廉·斯托裡茨,吼叫聲傳到我們耳中:「是他!……是他!……是他!」

  我還沒來得及轉身與上尉說話,他就離開了。我看見他朝馬車沖了過去,想在馬車駛過時攔住它。

  這時,街上行人很多。「威廉·斯托裡茨」的名字從四面八方響起!群情激昂到這種程度,無數石塊向馬車砸了過去,米洛契王子街拐角處的商店裡竟傳來槍聲。

  一匹馬腿部挨了一槍,倒在地上,馬車撞上馬身,「嘣」地一下翻了。

  人們立刻沖了上去,緊緊抓住車輪、車身和車轅,無數胳膊伸出去,想抓住威廉·斯托裡茨……但是沒有人!

  顯然,馬車翻倒以前他就跳了出去。因為眾人堅信,就是他鞭打著瘋狂的馬匹,駕著馬車,駛過鬧區,目的是再次製造恐怖事件!

  但必須承認,這次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過了一會兒,一個普旺陶鄉下人跑了過來。他的馬車停在高樓門市場上,馬匹因受驚狂奔了出去。他看見一匹馬受傷躺在地上,不禁大怒!……圍觀的人根本不聽他說,眼看那個可憐人要遭殃,我和上尉費了老大勁把他帶到安全地帶。

  我拉著哈拉朗上尉的胳膊,他一句話都沒說,和我向市政府走去,斯泰帕克先生已經得到了發生在米洛契王子大街上的事件的報告。

  「全城人都瘋了,」他對我說,「真不知他們還會幹出一些什麼……誰能預料啊!」

  我呢,千篇一律地問:

  「有新情況嗎?」

  「有。」斯泰帕克先生回答道,遞給我一份德文報。

  「報上說什麼?」

  「威廉·斯托裡茨在斯普倫貝格。」

  「在斯普倫貝格?」哈拉朗上尉失聲驚叫,迅速地瀏覽了一遍文章,轉身對我說:

  「出發吧!您答應過我……今晚我們就能抵達斯普倫貝格……」

  我深信此行必徒勞無功。但不知該怎樣回答他。

  「稍安勿躁,上尉,」斯泰帕克先生說,「我已向斯普倫貝格當局求證這條消息是否屬實,電報隨時會到。」

  不到一分鐘,傳令兵就把一份急電送呈警察局長。

  據查,報上的消息純屬捏造。不僅威廉·斯托裡茨被證實不在斯普倫貝格,而且警方相信他沒有離開拉茲。

  「親愛的哈拉朗,」我說,「一諾重于千金,我不會食言的。但此刻,您家人需要我們留在身邊。」

  哈拉朗上尉離開警局,我獨自回到特梅絲瓦爾公寓。

  不用說,拉茲各家報紙爭先恐後地報道了馬車事件的真相,但我並抱樂觀態度,這種真相會說服所有的人!

  兩天過去了,米拉·羅特利契的病情仍沒有起色。瑪克呢,我覺得他平靜了一些。我也等待時機想和醫生談談離開拉茲城的打算,希望他能同意。

  5月21日這天,城裡失去了前兩天的平靜。氣氛動盪不安,對被狂熱沖昏了頭的人群,當局感到無力控制他們。

  將近11點時,我在巴蒂亞尼堤岸散步。城內的喊聲震盪在我耳邊:

  「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這個「他」是誰,我正暗自猜測。這時走來兩三個行人,我問他們。

  「有人剛剛看見他家的壁爐冒煙!」一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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