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約納丹號歷險記 | 上頁 下頁 |
一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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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當然!先生,」桑德毫不含糊地說,他的聲音表情,蘊含著一種情深意長的意味,這表情已超出他那年齡的範圍。 勒柯吉對他倆愛撫有加,看了他們一眼,真是一對奇怪的小朋友!非常可愛,也令人感動,他給他倆下的結論。 「你們就和我們一起去吧!」他說。 「總督萬歲!……」兩個孩子雀躍歡呼,將手中的貝蕾帽拋向空中,開始亂蹦亂跳。 通過阿爾特勒布爾,勒柯吉瞭解了這兩個孩子,他們是新認識的,其實,水手長所知道的,並不比當事人所瞭解的多多少。 原來,在某天的一個夜晚,這兩個孩子被拋棄在牆角,是什麼原因使他們活下去,不得而知,不過他們很小一點就開始找東西糊口,打短工、找零活、擦鞋油、跑跑腿、帶口信、賣野花等等,小腦瓜能想到的、五花八門的念頭都用盡了,但他們還是像麻雀一樣,在舊金山的馬路上撿東西吃。 六個月以前,他們並不瞭解各自悲慘的生活,是命運將他們拉到了一起。 當時的情況,只有讓那些肯於降尊的演員,用他們的高超演技、惟妙惟肖的把這些情節表演出來,人們不一定會覺得這是一幕悲劇!那時迪克正在碼頭上,無所事事的雙手插在兜裡,頭上戴著一頂貝蕾帽,吹著歡快的曲子,忙忙地走著。突然,他看見一個孩子被一條狗追逐著,狗邊追邊厲聲狂吠,呲牙咧嘴,讓人毛骨悚然。那孩子邊哭邊跑,驚慌失措,彎著胳膊護著臉。正在緊急關頭,迪克往前一跳,毫不猶豫地插在這個嚇得發蒙的孩子和那條惡狗之間,然後穩穩地定在那裡,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他狠狠地盯著那條狗,目不轉睛,毫不畏懼地站著。那條狗真的被這突如其來的。硬充好漢的人給嚇住了,這次輪到這條狗節節後退了,最後它耷拉下腦袋,夾著尾巴逃之夭夭了。用不著再去防它了,迪克於是朝這個孩子轉過身來。 「你叫什麼名字?」他擺出一副居高臨下的神態問道。 「桑德,」另一個仍在哭泣著答道,「你呢?」 「迪克……你如果不反對,我們做個朋友吧!」 作為響應,桑德撲向那位見義勇為的人的懷裡,就這樣,他們建立了牢不可破的友誼。 阿爾特勒布爾在不遠處看到這一切,他走向他們,瞭解了他們過去的不幸,他很想拉扯迪克,幫他一把,因為他非常欣賞他的英勇和無畏。他提議,要他去約蘇亞赫布爾內號船上做個少年見習水手。這是一艘三桅橫帆船,他當時在這上面做事。迪克一開口便向他提了個條件,桑德能不能和他一起,同時被雇用。不管願意與否,已別無選擇,只有這樣做,而且從此以後,阿爾特勒布爾再沒有將這兩個形影不離的孩子棄之不管,他們後來又跟著他,從約蘇亞赫布爾內號船來到了約納丹號船上,他是他們兩人的良師益友,他教他們學習文字,他傾其所有來教育他們,他德厚流光,把這兩個孩子培養得文雅懂禮、好善知義。他對他們十分滿意,他們對他感恩戴德、尊敬愛戴。 顯然這兩個孩子的性格各不相同:一個脾氣暴躁,天生好鬥,無論是人還是事情,他都想爭個高低,分個輸贏;另一個卻沉默寡言,溫和柔順,不愛抛頭露面,生性膽小怕事。一個是保護者,另一個是被保護者。他們幹活很賣力,同樣地工作敬業。兩個人對阿爾特勒布爾水手長,這個大朋友愛戴無比。 此次旅行隊伍中,增加的就是他們這兩位新兵。 三月二十八日,他們一大清早上路,並不敢奢望探測整個霍斯特島,只想將營地周圍的情況摸一下,首先要通過阿爾蒂半島正中心的山脊,從這裡可到達西岸,隨後沿岸北上,可穿過北島的南部地區,最後從對面的島上返回營地。 出發伊始,人們就感到,不應該因船擱淺的險峻和惡劣的地貌來判斷整個地區,隨著往北深入,這種感覺更加強烈,阿爾蒂半島,這個假奧爾勒海呷,這個枯燥冷漠的天涯海角,卻是一副亂石磷峋土地貧瘠的風貌,而在西北部卻大相徑庭,漫山遍野顯出那鬱鬱蔥蔥、清翠俊秀的輪廓。 從廣袤無垠的大草原,到枝繁葉茂、叢林疊翠的山腳下,下面便出現這片的被海藻覆蓋的岩石,歐石南密佈叢生的溝壑,海生的藍色和紫色的紫苑,莖長達一米多的千里光屬的植物,還有許多矮棵植物:蒲包花、金雀花、傘菌、矮小地榆等等,這裡雜草叢生,花香草茂,可以給成千上萬的動物提供天然飼料。 這群徒步旅行者,各有各的打算,於是自動地又分成了幾小組。迪克和桑德在他們前面蹦蹦跳跳,盡情玩耍,也拖累了他們,其他的人不得不走許多冤枉路,來的那三位農民沉默寡言,偶爾說說話,不時地對周圍環境投以驚奇的目光。 阿裡·洛德士、阿爾吉、阿爾特勒布爾和勒柯吉是結伴而行的。勒柯吉並沒有放縱自己,而是一如既往、老成穩重,不過他這種不卑不亢的態度,人們並不認為他是冷冷冰冰、薄情寡義。洛德士一家對此深有體會,而他也喜歡這一家的每個成員:其母親舉止端莊,心地善良,兩個孩子,十八歲的愛德華和十五歲的克娜麗都有一副坦蕩正直、忠厚老實的模樣,其父親則是性格直率、知書達理、意志堅強的人。 他們兩人友好地談論著,就雙方感興趣的問題交換看法,阿裡·洛德士抓住機會,向他請教有關麥哲倫地區的種種問題,而他自己也向同伴介紹了移民中的一些不同凡響的人物和事情,使勒柯吉從中瞭解不少情況。 從而他知道了洛德士的情況:他原先資產頗豐,卻不知怎麼因別人的失誤,在他年近五旬時,所有家產毀於一旦,經歷了這場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他又是怎樣地毫不猶豫地踏上了這移民征途,其目的是想讓妻兒老小一家子生活無憂。阿裡·洛德士還將他在船上獲悉的情況和資料,轉告了勒柯吉,那就是:在約納丹號船上的移民,按他們過去從事的職業分類,農民七百五十人,其中有五位日本人,已成家立業的男子有一百一十四名,還加上他們的妻子,還有很多孩子,其中已成年的就有二百三十二名,自由職業者三人,以食利息為生的有五人,從各種行業的工人有四十一名,在名單中還有由公司雇用而不屬移民的工人,其中一個泥瓦工、一個家具木匠、一個木匠和一個修鎖匠。他們是來幫助這些移民,作最初的安頓工作的。如此一算,活著的人可增到一千一百七十九名,在清點人數時,已得到核實。 在介紹完他們的職業之後,他又詳細地介紹了他們各自的情況,他對這些為數眾多的農民觀察不多,知之甚少,在這些人當中,他認為值得注意的是摩爾兄弟,其中一個在卸船時的態度粗暴、行為野蠻聞名,屬個性粗暴類型的人。然而李威利、吉麥利、高爾敦和伊萬洛夫家族,看上去都是些正直的人,他們身強力壯、吃苦耐勞、體質優秀、幹活賣力。至於其他的人們,只是一群芸芸眾生而已。無疑,這些人的素質參差不齊,優點大同小異。其缺點嘛!好吃懶做,尤其酗酒成性的大有人在,因為他們還沒有機會來各自表現自己的真面目。 阿裡·洛德士對公司雇用的四個工人,倒是講了許多,他認為他們各自的行業都很出類拔萃,技術精良,是公司精選出來的。至於移民中他們的同行,言行舉動,都叫人感到,應屬庸庸碌碌之流,而且還有些人長著一副與人難以共處的尊容。在工作中卻顯得笨手笨腳,不知所措;而在酒館裡卻揮灑自如,駕輕就熟。另外還有幾個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完全與工人階級的身份不相稱。 食利息階層共五人,洛德士一家就占了四位,那第五位,叫約翰·拉姆,是個鬱鬱寡歡的倒黴蟲,他年齡大約二十五六歲左右,一向過著聲色犬馬、紙醉金迷的縱情生活,他揮霍無度,最後變得一文不名,他又是個不學無術、一無所長的傢伙,於是在這亂世紅塵中,生活難以為繼,但他又想在移民中嘩眾取寵,人們對他感到驚訝也是有道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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