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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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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薩拉蒙多後,「美篷車」朝著北方行進。人們將選擇最近的路到達州邊界並翻越內華達山脈,二百公里左右將經過索諾拉,這是通往漫漫無邊的東部平原的入口。 確切地說這裡並不像「美國中西部」那種小村鎮相距遙遠的景象。也不像在「北美大草原」上一眼便可望及地平線,寬闊無垠的牧場、遊牧的印第安人的獨特景觀,漸漸再生出北美偏遠地區的文明。還沒有走出薩拉蒙多時,就開始爬坡了。能看到內華達山脈的橫交錯走向,被黑色冷杉樹覆蓋的山脈輪廓勾勒出薩拉蒙多這座加利福尼亞古老城市的壯觀而美麗的形態。 一座座五千米高的山峰居高臨下尉視大地。大自然賦予這個地區的這道綠色的天然屏障中曾盛產黃金,然而現在已經被人類淘取一空。「美篷車」的下一個行進方向不乏重要的歷史名城:傑克遜、莫克萊納、布拉柴維爾,這些城市比艾爾托拉多和克拉維拉斯更早些就聞名於世。但是卡斯卡貝爾先生只打算在買東西時停下車花去一些時間,或者他想更安靜地睡上一夜時讓「美篷車」止步休息。他急於翻越內華達山脈,鹽湖城和羅謝斯環形山脈,然而,如果這樣就得給馬多預備幾個拉車的套圈。接下去,直到埃裡克或安大略湖地區。 「美篷車」就無法再前進了,因為在穿越「北美大草原」的進程中,道路已經被馬蹄和商隊的車輪碾得一團糟了。 確實,在山區是走不快的,道路在無法避免的環形山路上延伸。更有甚者,儘管這個正在翻越的地區的緯度是38度,與歐洲的酉西裡島以及西班牙屬同一緯度,但冬季的最後一股寒氣像是貯存在每一步崎嶇的山路當中似的。眾所周知,由墨西哥灣溢出的暖流綿延迂回吹向歐洲——而並不光顧美國北部,所以這裡的天氣異常寒冷,儘管這裡的海拔與歐洲相同。但是,用不了幾個星期,整個加利福尼亞將會重新變為一塊慷慨的沃野,它如同一位正在孕育子女的母親,穀物的種子將成百倍地繁衍,熱帶,溫帶最為繁多的產品都在這裡匯合,結出繁茂的果實,幹蔗、大米、煙草、柑桔、橄欖、檸檬、菠蘿、香蕉。並非黃金使加利福尼亞的土地肥沃,而是不可思議的植物群從它母親般的身體內呼之欲出,一派盎然生機。 「我們為這個國家感到婉惜!」科爾奈麗婭說,「竟有這麼多的好吃的東西可以放在餐桌上被吃掉」。 「貪吃的女人!」卡斯卡貝爾先生說。 「嗨!不是說我,我說那會慣壞了孩子們!」他們在森林的邊緣緩慢地行進著,穿越著蔥綠的大草原。即使有眾多的反芻類動物以這些黃天造就的植被為生,但大自然無休止的再生力使森林和草原永不衰竭,而生機勃勃。人們無不被這塊加利福尼亞屬地規模宏大的植物群所折服,沒有任何一處能與它相提並論。這裡是有太平洋沿岸的糧倉,眾多的產品從這裡出口,成群的商船總也無法將它全部運走豐富的物產,「美篷車」拖著車廂行進,每天平均走六至七法裡——不能再多了。在同樣艱難的條件下,它已載著主人幾乎巡遊過所有的美國城市,所經之處卡斯卡貝爾全家的名聲已播及從密西西比河口至新英格蘭的廣大地區。的確,他們在州政府所屬的每個城市都做過停留,為的是掙些錢。眼下這次自西向東的旅行所經地區都是人口稀疏。這並不是一次巡迴演出,而是一次滿懷對諾曼底故土眷戀與企盼的回歸,回到古老歐洲的懷抱。 旅行的途中也充滿著自得其樂的歡欣,固定住宅的房客們都尋求快樂,帶輪子的住宅就更該如此了!車上的人說笑著、歌唱著,講著笑話,時而還加進悅耳的小號聲,那是年輕的桑德勒在練習,喊聲驚飛了小鳥,也送走了與這個歡樂家庭一樣嘰嘰喳喳的啁啾鳴叫。 這一切,實在太愜意了,然而旅行中的日子必竟不能像渡假那樣自在。 「孩子們,別那樣懶洋洋的!」卡斯卡貝爾先生又重複著那句話。 每當篷車歇腳時,即使牲口得以休息,全家人卻不能閑著。不止一次,當地的印第安人興致勃勃地注視著這群藝人讓的手技把戲,拿波裡娜輕柔地伸腿展臂跳出的優美步點,桑德勒像是卸開了關節般的彎背下腰,竟像一個橡皮人,卡斯卡貝爾太太埋頭做著力量練習而她丈夫也在演練著勝語口技術;別忘了雅克,它在籠子裡不停地嘰嘰喳喳地學舌,兩條狗在一起玩它們的把戲,約翰牛在賣力地學作鬼臉。 人們總是能看到讓在行進中的篷車上不失時機地學習。他翻來覆去地讀著「美篷車」上配備的小圖書館裡的那幾本多少涉及地理和算術知識的書,還有幾套有關旅行的大部頭書。他手中常攥著一份「航海日誌」,這本書令人神往地詳述著一個航海事件。 「你變得太博學囉!」父親偶爾對他這樣說,「但是,無論如何這是你的興趣所在!」卡斯卡貝爾先生十分謹慎地調整著長子的某些天性。然而,妻子從內心深處為他們驕傲,她盤算著家中會出一個「學者」。 將近二月二十七日。下午時分,「美篷車」來到了內華達山脈的塹口腳下。四五天當中,這段山脈中艱辛的路程總讓人精疲力竭。要爬上險峭的山坡到達半山腰,無論牲口還是人都將用盡氣力。大家必須在狹窄而崎嶇,險坡惡石旁用力扳動車輪前行。儘管受加利福尼亞早春暖流的影響,天氣在逐漸變暖,但在某些海拔高度上氣溫仍然很低。沒有比傾盆大雨、卷著雪片的狂風以及山口拐彎處呼嘯的旋風更讓人膽戰心寒的了。那山口的狂風能使人像掉進漏斗一樣墜入深淵。另外,篷車要經過的高山路段在積雪冰凍區上面,至少得登上二千米高的峰頂後,才能下山前往摩門教徒的故鄉。 此外,卡斯卡貝爾先生打算與往常一樣去找一些便宜的馬車用具:他常常在一些村落或山區農莊裡租用配有拉車配件的馬匹,並雇傭本地人、印第安人或美國人駕車。不用說,這得另外付費,但那是絕對必要的,如果不想讓自家的套牲口器具就此而損壞的話。 二十七日晚上,通往索諾拉的入口已經近在咫尺了。山谷延伸到此處時崎嶇的山路稍有城減緩。威爾姆特和格拉迪亞托也沒有費太大的勁便走進了谷地。但是,即使靠所有人的幫助,它們也不能再繼續前行了。 他們在內華達山脈盡頭的一個小村落裡歇了腳。離這兒兩個步槍射程距離的地方有幾座房子,儘管天已經黑了,卡斯卡貝爾先生果斷地決定去那個村莊。他想第二天留下自己的馬匹,這是威爾姆特和格拉迪亞托樂於接受的主意。 首先,得想辦法在這裡過夜。 當臨時營地按往常的方式安排就序後,使與小村落的村民聯繫,他們十分情願向旅行者提供新鮮食品,給牲口提供草料。 今天晚上大家就不用做「重複」訓練了。所有的人都已耗盡了精力。真是艱辛的一天,為了讓牲口和馬車器具不至於超負荷,人員必須在大部分的路段上下車步行。卡斯卡貝爾先生讓大家完全休息,在翻越內華達山脈的全過程中他始終受到大家的尊重。 卡斯卡貝爾先生撇了一眼安排就緒的臨時營地,囑咐妻子和孩子們看管好「美篷車」,便在丁子香的陪同下朝著那村莊走去。此時,那村莊的煙囪冒出的嫋嫋炊煙在樹叢中撩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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