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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


  他們子彈上膛,指頭扣著扳機,順著林邊,在灌木叢中匍匐前進。儘管面對的不是猛獸、沒有危險的刺激,但是薩米後來承認:他從來沒有像當時那樣激動過。他的心越跳越快,手發抖,擔心自己打不准。真的,如果他失去擊斃一頭嚮往已久的駝鹿的機會,他會羞愧死的。

  薩米·斯金和內魯托一前一後,靜悄悄地爬過草地靠近了。悄無聲息地爬了幾分鐘之後,他們來到離鹿群不到60步的地方。它們在射程之內了。被內魯托控制住的斯托普喘著粗氣,但是沒有叫。

  駝鹿群似乎沒有發現兩個獵人靠近了。躺在地上的駝鹿沒有起來,另外的駝鹿繼續吃草。

  不過,這時,有一頭漂亮的駝鹿揚起了腦袋,頭上的犄角像小樹的枝杈一樣展開。它抖動著耳朵,將鼻子伸向林子的邊緣,仿佛要嗅聞從那邊傳來的氣味。

  它發現危險了嗎?它是不是要逃跑,從而帶著其他的鹿也跑掉呢?

  薩米·斯金有這種預感,渾身的血液都向心臟湧去。不過,他使自己鎮靜下來,低聲對內魯托說:

  「兩個人瞄準一隻駝鹿開火!肯定能擊中。」

  突然,聽見猛烈的犬吠,內魯托為了托槍射擊鬆開了狗,狗竄向鹿群。

  很快,一群小山鶉飛了起來,駝鹿也飛奔而去,其速度比鳥雀慢不了多少。他們二人誰也沒有來得及開槍。

  「可惡的狗!」薩米怒氣衝衝地站起來大聲說。

  「我應該抓住它的脖子控制它!」印第安人說。

  「甚至把它掐死!」怒不可遏的薩米·斯金補充道。

  的確,如果駝鹿還在,是不會輕易逃脫惡運的。不會,當他們走出森林時,狗已經跑到200米以外的地方了。狗去追駝鹿,他們扯著嗓子呼喚它回來,沒有成功。

  鹿群向北逃竄,跑得比狗快,儘管這是一條速度很快的、強壯的狗。鹿群返回森林、還是穿過平原向東奔逃呢?這種前景最為理想了,因為這樣它們就靠近了金火山,火山口的煙塵正在一裡半之外的地方旋轉升起。但是,它們也可能向東南方向就是皮爾河的方向拐,到洛基山脈的山谷中尋找躲避的地方。如果是這樣,就無法追上它們了。

  「跟著我!」薩米·斯金大聲對印第安人說,「注意不要看不見它們了。」

  兩個人沿著森林的邊緣奔跑起來,開始追逐已經在將近一公里之外的駝鹿。促使他們的狗跑出去的難以抗拒的欲望也沖昏了他們的頭腦,不允許他們思考了。

  一刻鐘之後,薩米·斯金十分激動。駝鹿停止了奔跑,似乎拿不定主意該怎麼辦。它們會幹什麼呢?它們不可能繼續向北跑,海岸很快將迫使它們停下。向東南方向跑?如果只是這樣,薩米·斯金和內魯托只好放棄了。

  在片刻猶豫之後,駝鹿們決定回到森林裡躲藏在密密麻麻的林木後面。鹿群的首領一個箭步躍入林中,其他的鹿隨之而去。

  「這是咱們預料的最好的結果,」薩米·斯金大聲說,「在平原上,咱們不能在射程之內靠近它們。在森林中,它們就無法跑得那樣快了,咱們也許能夠追上它們,這一次……」

  不管這種推理是否正確,其結果是獵人們進入了他們不知道有多大的、完全陌生的森林。

  狗在他們前面。它在林木間跳躍,可以聽見它的叫聲,卻已經看不見它了。

  狗十分靈活,可以越過任何障礙,現在它已經追上駝鹿了。駝鹿巨大的犄角使它們在穿越荊棘叢和灌木叢時遇到了麻煩。倘若如此,就有可能把它們追趕得筋疲力盡。

  兩位獵人進入枝葉濃密的森林,僅僅聽著狗叫的聲音前進,跑了兩個小時之後已經累得夠嗆了。他們在一種不明智的欲望的驅使下,前去冒險,向西越走越遠了。他們甚至沒有考慮到:當他們返回時,是否能順利地找到去時的道路。

  離森林的邊緣越遠,林木就越稀疏。總是相同的樹種:樺樹、山楊和松樹。不過,樹與樹的間隔拉大了,地面上的樹根和灌木叢也少了。

  他們看不見鹿群。狗卻沒有失去鹿的蹤跡。它的叫聲持續下去,它離主人一定不是很遠。

  中午過後不久,薩米·斯金和內魯托繼續向森林深處走去,突然,聽不見狗的叫聲了。

  這時,他們正處在一片陽光可以隨意照射進來的林中空地上。他們離森林邊緣有多遠了呢?只能通過過去的時間來估計的薩米認為有8至10公里。在他們迫切需要的休息之後,還有時間返回營地。他們又累又餓,坐在了一棵樹下。他們從獵囊中取出乾糧,狼吞虎嚥地吃起來,頗為遺憾的是:他們的菜單上缺了烤鹿肉。

  吃飽喝足之後,他們猶疑了一下:朝哪個方向走。理智告訴他們應該返回營地,但是薩米·斯金不打算這樣做。空手而歸對一個獵人來說已經是不光彩的事情了,把狗都丟了更是名譽掃地。因為,狗一直沒有出現。

  「狗到哪兒去了呢?」薩米·斯金問。

  「顯然去追駝鹿了。」印第安人回答。

  「這很清楚,內魯托,可是駝鹿去哪兒了呢?」

  像是回答這個問題,狗的叫聲又在不到600米的地方響起來了。

  理智和謹慎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薩米·斯金和內魯托又上氣不接下氣地奔跑起來。

  這樣,他們可以跑到很遠的地方。果然,駝鹿的方向不是西北了。現在,駝鹿的方向是西南,狗在駝鹿後面拼命追趕,狗的主人們在狗後面也玩命地追。他們完全將背對著金火山和營地了。

  無論如何,太陽剛剛開始向西面的地平線落下去,如果獵人們不按照他們的許諾6點鐘返回營地的話,他們七八點鐘也就回去了,就是說離天黑還早著呢。

  薩米·斯金和內魯托沒有在這些思考上多耽擱。他們能跑多快就跑多快,什麼事情也沒想,甚至沒有試著呼喚他們的狗。

  他們沒有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也沒有感覺到疲勞。薩米·斯金忘記了身在何方。他在極北的地區打獵和在蒙特利爾近郊打獵一樣。

  有一兩次,他和內魯托以為將要成功了。幾隻大角在不到500米的灌木叢上方露了出來,但是很快又消失了;他們來不及在更近的距離上開槍射擊。

  在毫無結果的追逐中幾個小時過去了,狗的叫聲減弱了,說明駝鹿跑到前面去了。後來,叫聲停止了,要麼狗跑得更遠了,要麼因為它跑了這麼長的距離,已經沒有力氣叫了。

  薩米·斯金和內魯托筋疲力竭像爛泥一樣癱在了地上。這時是晚上4點鐘。

  「完了!」當薩米·斯金能夠說話時他說。

  內魯托點頭表示同意。

  「咱們在什麼地方?」薩米·斯金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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