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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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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們給了梅紮奇一匹馬,並且看到他像所有阿拉伯人一樣,是位好騎手。他跑在前頭,靠近中尉和中士長,一旦綠洲被甩到身後,他就朝東北方向走。 長長的平原,這處那處生長著一叢叢細長的樹,小溪從大地上流過,流向遠方。這正是阿爾及利亞處在乾旱期的景象。幾乎只有幾撮淡黃色的植物從這過熱的土地裡冒出來,地上的沙粒閃著光,就像陽光下的寶石。 傑裡德的這一部分一片荒涼。此時,沒有一支駝隊從這裡經過去撒哈拉邊上的某個重要城市,如瓦爾格拉或圖古爾特。沒有任何反芻類動物會來此跳入乾涸的河水裡。恰恰是「切紅心」這條狗跳入水中,當「爭先」看到狗滿身淌著水滴蹦跳著,對它投去羡慕的眼光。 小分隊登上的正是這條河的左岸。梅紮奇對軍官提出的一個問題這樣回答: 「是的,我們沿河一直走到基澤普綠洲,河流穿過綠洲的縱長……」 「這個綠洲上有人居住嗎?」 「沒有,」土著人回答。「因此,離開澤裡拜鎮,我們不能不帶著食物,既然古萊阿工地上沒留下任何東西……」 「因此,」維埃特中尉說,「你們的隊長普安塔的意圖,肯定要返回到工段同工程師會面……」 「那是當然的,」梅紮奇聲言,「我回來是要確證,是否柏柏爾人已放棄了那個工段……」 「你能肯定,我們在基澤普會找到施工隊?」 「是的,我把施工隊留在那裡了,普安塔應該在那兒等我……要是快馬加鞭,我們在兩個小時後就能到。」 在這酷熱難熬的天氣加快腳步是不可能的,中士長對此也提出了指責。此外,就是以不緊不慢的速度,到達綠洲也要中午了,休息幾個小時後,中尉就會在天黑前返回古萊阿。 的確,隨著太陽上升。穿過地平線的熱蒸氣,氣溫越來越高,肺只能呼吸到灼熱的空氣。 「熱得真要命!我的中尉,」中士長反復說這句,「自我到非洲後,我認為還從來沒這樣熱過!我們吸進去的火,在我們胃裡把喝進去的水煮開了!……而且,是否能像『切紅心』一樣,把我們的舌頭伸出來減輕點兒痛苦!你們看,它那紅紅的舌頭都觸到它的胸脯了……」 「你也這樣做吧,中士長,」維埃特中尉笑著應答,「學狗吧!雖然這不是個處方!」 「喔唷!我再也不熱了,」尼科爾反擊道,「最好還是閉上嘴,別呼吸!」 「當然,」中尉附和著,「今天如果不下一場暴雨,將不會結束……」 「我也這樣想,」梅紮奇響應著,他作為當地人,對於這樣極常見的氣溫並不感到受罪,他又補充說: 「也許我們能先到基澤普……在那兒我們會找到綠洲的歇腳處,我們能躲過暴風雨……」 「這正中下懷,」中尉又說。「剛才烏雲開始向北湧,到這裡就感覺不到風了。」 「哎,我的中尉,」中士長叫起來,「非洲的這些暴風雨,幾乎不需要風,就像從馬賽到突尼斯的大客輪——它自己走!依我看,它們肚子裡有機器!」 儘管天氣炎熱,儘管因熱而疲勞,維埃特中尉還是加快腳步。他匆忙結束了這段路——20公里長的一站,馬不停蹄地穿過了這個無隱避處的平原。他希望趕在暴風雨的前頭,在基澤普休息時,暴風雨隨時都會爆發。他的北非騎兵可以在那裡休息,他們可以享用他們隨身帶的布背包裡的食品。然後,中午的酷熱一過去,將近下午4點鐘時,他們又重新上路,在黃昏前,他們可以回到宿營地。 然而,馬匹在這段路受不了,騎手們不能讓馬堅持跑步。受這場即將來臨的暴風雨的影響,空氣變得令人窒息。這些厚重的烏雲,雖然可以遮住太陽,只是極慢地上升,而中尉肯定要在它們沖到天頂前到達綠洲。在那邊,地平線後面,雲層並未彼此放電,耳朵還聽不到遠處滾動的雷聲…… 人們走著,一直在走著,而被大陽炙烤著的平原仍然荒無人跡,似乎它無窮無盡。 「嗨!阿拉伯人,」中士長重複著招呼嚮導,「可是大家怎麼看不見你那該死的綠洲?……當然了,它在天上,在雲層裡,只有當它在我們頭上爆炸時,我們才能看見它……」 「你不是搞錯了方向吧?」維埃特中尉問梅紮奇。 「沒有,」土著人回答,「我們不會弄錯,既然只要沿著直達基澤普的河往上走……」 「既然什麼都不擋我們的視線,我們應該能看見它了……」軍官提醒著。 「這就是,」梅紮奇用手指向地平線,只是這樣說。 其實,當時只有幾個樹叢出現在一裡以外。這是綠洲最早看見的樹,小分隊跑一會兒,就能到達綠洲的邊緣。但是需要馬作最後的努力,這不可能了,「爭先」應該被叫做「爭後」了,儘管它有耐力,卻沉重地在地上爬行。 因此,當中尉走過綠洲邊緣時,已接近十一點了。 看來可能令人相當驚奇的,就是小分隊從這個平原的遠處,並未被工地的隊長和他的同伴們看到,按梅紮奇所說,這些人應該在基澤普等他。 「他們已不在那兒了嗎?」這個至少裝作驚訝的阿拉伯人說。 「為什麼他們不在那裡了呢?」軍官也問。 「我對此解釋不了,」梅紮奇聲稱。「他們昨天還在那裡……大概,他們擔心暴風雨,也許到綠洲裡面尋找避雨的地方!但我可以找到他們……」 「且慢,我的中尉,」中士長說,「我認為最好讓咱們的人喘口氣!」 「住嘴!」軍官命令道。 在離那裡百步之遙,展現出被高大的棕櫚樹圍起來的一塊林中空地,馬可以在那兒恢復體力。用不著擔心它們會從那裡出去,至於水有一條以其一邊為界的河提供充足的水。從那裡流向東北,兜過綠洲流向澤裡拜方向。 在騎手們照料完他們的坐騎之後,就料理自己的事,他們把應在澤裡拜吃的唯一的一份飯吃完。 在這時,梅紮奇上到河的右岸上,距陪伴他的中士長有幾百步遠,超過了「切紅心」。按阿拉伯人的看法,普安塔的施工隊應該呆在附近,等著他返回。 「你就是在這兒離開你的工友嗎?」 「就是這裡,」梅紮奇回答,「我們在基澤普呆了幾天了,除非他們被迫返回澤裡拜!」 「真見鬼!」尼科爾罵道,「應該把我們帶到那兒!」 「總之,」中士長說,「我們還是回到營地……如果我們拖延不歸,中尉會擔心……我們去吃飯,然後我們在綠洲巡視一遍,如果施工隊還在那裡,我們就能找到它……」 然後,他對狗說: 「你沒有任何感覺,『切紅心』?」 聽到主人的聲音後,這動物重新直起身子,尼科爾不斷地說: 「找……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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