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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他是誰啊?他要幹什麼?他說什麼?他講什麼合情理不合情理啊?……」周圍的人都哄起來了。

  這個可憐的小夥子,現在不知道該向誰講話了。

  「你是害怕了吧?」普洛克托上校問他。

  「我!害怕!」路路通叫著說,「好吧,算了!我要讓你們這些人看看,一個法國人也能跟他們一樣的『美利堅』!」

  「上車了!上車了!」列車員喊著說。

  「對,上車,」路路通說,「上車!馬上上車!不過你們不能不叫我有自己的想法,最合情理的辦法,應該是讓旅客們先步行過橋,然後再把車開過去!……」

  但是,他這個合理的想法誰也不同意,誰也不覺得他有道理。旅客們都回到自己的車廂裡去了。路路通往自己的坐位上一坐,對於剛才發生的一切連半個字兒也不提。三位玩「惠司脫」的牌迷現在心都在牌上。火車頭大聲地吼了一聲,司機打開了汽門,把火車向後倒開了差不多一英里,就像是一個跳遠的健將向後退著準備飛躍。

  緊接著響了第二聲汽笛,火車又開始前進了。它不斷加快速度,一會兒,速度已經大到了十分可怕的程度,車上只能聽見機車發出的一陣隆隆聲,活塞每秒鐘進返二十次,車軸在機油盒裡冒著濃煙,簡直可以說整個火車就象以每小時一百英里的速度在前進,鐵軌所負擔的重量減少了,因為高速抵銷了重量。

  列車過去了!就象閃電一樣,連個橋影也沒來得及看見,簡直可以說是從對岸飛過來的,火車一直沖過了車站五英里,司機才勉強把它煞住。但是,列車一過了河,橋就轟隆一聲坍落在梅迪西彎的激流裡了。

  第二十九章 聯合鐵路上的事故多

  當天傍晚,火車一路前進非常順利,過了索德爾斯堡,又過了夏延關,到了伊文思關。這個地區是整個鐵路線標高的頂點,海拔達八千零九十一英尺。火車通過一望無際的天然太平原,往下一直奔向大西洋海岸。在這條平原幹線上,有一條南路支線通向科羅拉多州的主要大城丹佛。那裡有豐富的金礦和銀礦,在當地定居的居民已有五萬餘人。

  從舊金山出發到現在,三夭三夜已經走完了一千三百八十二英里(再有四天四夜不論如何也能到達紐約了,斐利亞·福克顯然是在按部就班地完成著自己的日程。這一夜,火車從瓦爾巴營右方馳過。洛基布爾河和鐵道平行,順著懷俄明和科羅拉多兩州筆直的交界線向前奔流。十一時,火車進入內布拉斯加州,經過塞奇威克就到了位於普拉特河南支流的居爾斯甫。

  1867年10月23日,聯合太平洋鐵路公司在此地舉行了通車典禮。總工程師是J·M·道奇將軍,當時就是在這裡由兩個大機車拖著九節客車,送來了以副總統M·湯姆斯·C·杜郎為首的許多觀禮人士。就在這兒,當時曾經有群眾歡呼;同時西烏人和包尼斯人表演了一場印第安人戰鬥演習,在這兒,曾經點放慶祝通車的焰火,最後,人們在這兒用手提印刷機出版了《鐵路先鋒報》的創刊號。這就是這條大鐵路舉行慶祝通車典禮的情況。這條鐵路是一條進步和文明的道路。它穿過荒涼的原野,把很多當時還不存在的城市聯結起來。火車頭的汽笛比神話中昂斐勇的七弦琴還要強,它使許多城市很快地在美洲大陸上冒出來了。

  早晨八點鐘,火車越過麥克費爾遜堡,此地離奧馬哈角僅三百五十七英里。火車沿著普拉特河左岸,順著普拉特河南部支流千變萬化的彎曲河岸前進。九點鐘火車到達了位於南、北普拉特河支流中間的一座大城市——北普拉特。兩條大河在這座城的附近形成一條巨流,然後和奧馬哈北面不遠的密蘇裡河匯合。

  現在已經越過了經線一百零一度了。

  福克先生和他的牌友重新開始玩起了「惠司脫」。包括那張空位子在內,這兩對牌友誰也沒有埋怨這漫長的旅途。起初費克斯本來贏了一點錢,現在卻正往外輸,但是他的賭興可並不比福克差。福克先生今天早上運氣特別好,王牌和大分都一個勁兒不停地往他手上跑。現在他把牌計算了一下準備來一回大膽的絕牌,他決定打黑桃,就在這時候他聽見自己椅子後邊有個人說話:「要是我,我就打紅方塊……」

  福克先生、艾娥達夫人和費克斯三個人抬頭一看,站在他們旁邊的不是別人,正是普洛克托上校。

  斯湯姆·普洛克托和斐利亞·福克兩個人一見面馬上就認出來了。

  「哦!原來是你,英國先生,」上校喊著說,「就是你要打黑桃!」

  「是我打牌,還是你打牌。」斐利亞·福克出了一張黑桃十,冷冰冰地回答說。

  「那好啊,我可是願意打紅方塊。」普洛克托上校帶著氣說。

  他同時伸手就要拿那張黑桃十,一面說:

  「你根本就不懂得怎麼打。」

  「也許我能打的比另一個人更好,」斐利亞·福克說著,站了起來。

  「那你就來打打看吧,你這個小約翰牛!」蠻橫的上校說。

  艾娥達夫人臉都嚇白了,她全身的血液好象都要沸騰起來了。她拉住斐利亞·福克的手臂,福克輕輕地把她推開了,路路通準備馬上向這個美國人撲過去,美國人用非常鄙視的眼光看著福克。這時,費克斯站起來了,他走近普洛克托上校,對他說,

  「你忘了,先生,你該找我,你不僅罵了我,甚至還打了我!」

  「費克斯先生!」福克先生說,「我請您原諒,但是這件事只和我一個人有關。這位上校藉口說我打黑桃打錯了,又一次來挑釁,我得跟他算算這筆賬。」

  「算就算吧,時間地點由你挑,」美國人說,「用什麼傢伙也聽你的便!」

  艾娥達夫人一心想拉住福克,但是一點效果也沒有。費克斯企圖把事情攬到自己身上也是白費力氣。路路通本想把這個上校從窗口丟出去,但是他的主人揚了揚手,制止了他。這時,斐利亞·福克走出了車廂,美國人跟他一齊上了車橋。

  「先生,」福克先生跟對方說,「我急於要回歐洲,任何一點耽擱都會對我造成很大損失。」

  「你說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

  「先生,」福克先生非常客氣地接著說,「自從我們在舊金山碰面之後,我已經計劃好了,現在我有事要回歐洲,等事情一辦完我馬上就要到美洲來找你。」

  「真的嗎?」

  「你肯跟我約定六個月以後見面嗎?」

  「為什麼你不說六年以後?」

  「我說六個月,」福克先生說,「到時候我一定來。」

  「你這話全是裝蒜,找藉口下臺!」斯湯姆·普洛克托嚷著說,「要麼你就說不敢,要麼就馬上幹!」

  「那好!馬上幹!」福克先生回答說,「你到紐約去嗎?」

  「我不去。」

  「到芝加哥?」

  「也不去。」

  「到奧馬哈?」

  「你管我到哪兒去呢!你知道普魯木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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