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巴爾薩克考察隊的驚險遭遇 | 上頁 下頁
三十二


  「所有這一切都不可能!」巴爾薩克堅定地宣佈,「您使我們當了您這些醜惡罪行的見證人,但是不能使我們動搖意志。在必要時,我們可以忍受任何暴力。但無論如何,我們只能當俘虜或者充其量不過一死,至於莫爾娜小姐……」

  「哈哈!原來我的未婚妻叫做莫爾娜!」蓋裡·基列爾迫不及待地叫起來。

  「我叫莫爾娜或別的什麼與您不相干!」我們的女同伴憤怒地大叫道,「您放明白點,我認為您是吃人的野獸!是不足掛齒的醜惡東西!您的念頭對我是卑鄙下流的污辱,是最可恥的,最……」

  冉娜小姐說不下去,放聲大哭,那魔王卻笑起來。

  「好啦!好啦!」他說,「這事不要急,我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考慮。」

  然而風雨表的指針又轉了向,好天氣結束了。蓋裡·基列爾站了起來,大聲吼道:

  「把他們帶走!」

  巴爾薩克反抗著押送兵,向蓋裡·基列爾問道:「一個月後你將對我們怎樣?」

  又轉了風向。那魔王無心再和我們糾纏,他用發抖的手舉起酒杯送到嘴唇邊。

  「不知道……」他回答著巴爾薩克的問題。此時已經沒有一點惱怒的神氣,眼睛看著天花板,「可能,我下命令乾脆把你們絞死……」

  第四章 從三月二十六日到四月八日

  俘虜們看到兩個可憐黑人的慘死,心裡很不平靜,他們從蓋裡·基列爾那裡走了出來。

  經過這令人不安的會見之後,意想不到的事在等待他們:住房的門再也不關了,他們可以自由地去遊廊上散步了,這遊廊似乎成了他們公有的房間。它的一頭有條樓梯通往上面四角堡的平臺。他們被允許使用這個平臺,晚上經常在這裡一起度過,感到很滿意。

  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的生活過得並不壞。單間住房、遊廊和涼臺,這一切組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宅院。如果不是遊廊的沒有樓梯的那一頭鎖著門,門外站著哨兵的話,簡直使人想不到這些人被監禁著。打雜的事都由楚木庚負責,他表現得很賣力。但他的出現只是為了打掃房間和送飯菜,其他時間俘虜們見不到這個壞蛋。他們的災難,有一部分是應歸咎于這壞蛋的。

  他們白天經常聚在一起,在遊廊上散步。每天太陽下山時,就爬到上面的平臺上去。楚木庚一般都把飯菜送到那裡。

  四角堡建在皇宮的西部。兩面高聳在一個寬闊的涼臺之上,其餘兩面,一面俯瞰皇宮和工廠之間的廣場,一面在陡峭的紅河岸上,有三十來米高。

  逃跑是不可能的。誰也不要想逃脫蓋裡·基列爾警惕的眼睛從皇宮溜出去。若是有辦法從四角堡到下面的涼臺去,也不會有什麼出路。因為蓋裡·基列爾的顧問、「快樂的小夥子」和「黑色衛士」在那裡川流不息。就是到了下面的廣場上,同樣也沒有辦法,因為它的四周是無法逾越的高牆。唯一的一條可能的出路是紅河,但俘虜們沒有船,也無法從三十米高的牆上下去。

  他們站在平臺上,可以看到紅河的水靜靜地流。上游和下游,都消失在兩行十年前栽植的樹林裡。除了公園因為被皇宮擋住了視線之外,差不多整個布勒克蘭特都歷歷在目。俘虜們看到了它的三個用高牆分割開來的半圓周式的街區,看到東西兩個街區的白種居民,也看到了中間那一區的無數的黑人。每天天剛亮,這些黑人幾乎是傾巢出動,到田野裡去了。

  他們的視線停留在工廠的上方,然而,從外表來看,根本辨認不出這個在布勒克蘭特之內,但似乎與它並無關係的第二個小城。楚木庚僅僅能夠告訴他們,這確實是一座工廠。

  在俘虜們當中,能夠享受較多自由的是冉娜·巴克斯頓。楚木庚根據蓋裡·基列爾的命令宣佈:她可以不受任何限制地在皇宮和廣場的範圍內自由行動,只是禁止過紅河。然而冉娜·巴克斯頓並不希罕這個特權。她感到她的待遇不應該比她的患難朋友們更好。於是,她仍舊甘當俘虜。這使楚木庚百思不得其解。

  「你留在牢房裡不好」,他說:「你要是和老爺結婚,你可以保出杜巴布。」

  冉娜聽了卻無動於衷。

  當俘虜們不聚集在遊廊裡或四角堡的平臺上時,他們各人作自己的消遣。而每當聚在一起時,總是討論著他們的處境,談論給他們印象很深的蓋裡·基列爾。

  「這傢伙不知到底是什麼人?」有一次巴爾薩克問道。

  「他是個英國人」,冉娜·巴克斯頓答道,「他說話的腔調無可懷疑地證明這一點。」

  「就算是個英國人吧,」巴爾薩克接著說道,「但這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不管怎樣,他是個了不起的角色。在十年之內建成了這麼一個城市,把沙漠變成良田,使萬代乾涸的河床注滿流水——這些只有掌握了淵博的科學知識的天才,才能做到。」

  「依我的看法,他是個瘋子。」阿美傑·弗羅拉斯說道,「現在他把我們忘掉了,但也可能過一分鐘就會下命令處死我們。」

  然而,弗羅拉斯這種對前景的暗淡估計並未成為事實。此後的一個星期之內,並未發生什麼新的情況。到了四月三日,卻發生了兩個性質完全不同的事件。大約在下午三時左右,失蹤的瑪麗突然出現在俘虜們面前,這使他們大為高興。這黑人女孩無比高興和激動,撲向冉娜·巴克斯頓。原來,她是剛剛和魯弗斯的那些沒有乘飛行器返回的部隊步行到這裡來的。俘虜們沒有向她問及東加勒的情況,因為從她悲傷的神情看,她不會知道東加勒的任何消息。

  瑪前到來之後兩個小時,楚木庚出現在遊廊裡,樣子很激動。他宣佈:蓋裡·基列爾命令把他的未婚妻莫爾娜小姐帶到他那裡去。

  俘虜們一致表示拒絕,楚木庚只好返回去了。於是他們對蓋裡·基列爾這一決定緊張地進行了討論,以決定對策。最後大家一致認為,冉娜無論如何不能離開他們。

  「感謝你們,我的朋友們。」冉娜·巴克斯頓說道,「感謝你們對我的關心,可是你們不要以為我在這個畜生面前會毫無自衛辦法,你們都被仔細地搜過身,他們大概認為這種警惕對一個女人是多餘的吧,我還留著一件武器。」冉娜把系在腰上的從她哥哥墳墓裡挖出來的那把匕首向大家展示了一下,「你們放心吧,在必要時我會使用它。」

  她剛剛把匕首藏好,神情沮喪的楚木庚跑回來了。原來,蓋裡·基列爾聽了莫爾娜的回答之後,氣得發了狂,他再一次命令莫爾娜立即到他那裡去,否則,就要把所有的俘虜馬上絞死。

  在這種情況下,猶豫已來不及了。冉娜不顧同伴們的反對,決定妥協,她的同伴們盡力攔阻也無濟於事。在楚木庚的召喚之下,遊廊裡出現了幾個黑人,把男人們拖住,冉娜·巴克斯頓被帶走了。在她離開後的三個鐘頭裡,時間顯得十分漫長,她的同伴們,尤其是德·遜伯林,感到特別不安。遜伯林甚至傷心地哭了起來。

  「怎麼樣?」當她又出現在門口時,大家同聲叫起來。

  「一切都很順利。」那少女答道,全身發抖。

  「他要您去幹什麼?」

  「他僅僅是想看看我。我去時,他已經喝醉了,他叫我坐下,說了一通恭維的話。他說他對我有好感,吹噓了一通他的權威和財產。我心平氣和地聽著,提醒他,給我們一個月考慮的時間,現在還只過了一星期。說也奇怪,那傢伙並沒有生氣,我感到在某種程度上可以控制這個瘋子。他向我保證,原來規定一個月的期限並沒有改變,但是要我每天下午和他呆幾個小時……」

  「那麼你還得回去,我可憐的孩子,」遜伯林絕望地叫道。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冉娜說道,「但是從今天的情況看,我認為並沒有多大的危險。七點鐘之後,他已經喝得爛醉了。我的任務就是給他裝煙斗,並且繼續給他斟酒,一直到這個畜生打起鼾來。這時,我就可以回來了。」

  從這天起,冉娜·巴克斯頓每天下午三點鐘就到蓋裡·基列爾那裡去了,一直到八點鐘才回來。度過這段時間的方式幾乎是千篇一律的。冉娜儘量設法使他和他的顧問們呆在一起,他在給顧問們下達各種指令時,表現出非凡的智慧。這些指令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大都是關於城市和農田的管理工作。如果不是蓋裡·基列爾有時對某一個顧問附耳低言,密授機宜,看來布勒克蘭特的管理也沒有什麼神秘之處。他和顧問們的磋商延續到四點鐘,然後顧問們都離去了,只有冉娜一個人留在蓋裡·基列爾的身邊。然後,蓋裡·基列爾消失在一扇小門裡面。那房門的鑰匙,他誰也不給。他到哪裡去了?冉娜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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