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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第十一章 從桑德韋奇地到極圈

  雙桅船向西南方向駛去。天氣一直幫忙。六天以後,新南奧克尼群島已遙遙在望。

  新南奧克尼群島由兩個主要島嶼組成:西面的一個,叫科羅納遜島,面積最大。島上巨峰高聳,絕不低於二千五百法尺。東面的是羅利島,盡頭為敦達斯角,如投影般向西方伸出。四周顯露出許多小島:塞德爾島、鮑威爾島以及一系列圓錐狀糖塊似的小島。最後,在西部坐落著不可企及島及絕望島。這兩個島嶼得到這樣的名稱,顯然是因為某一位航海家無法靠近前者,又對抵達後者感到絕望的原故。

  這個群島是一八二一年到一八二二年之間由美國人帕爾默和英國人博特威爾聯合發現的。61度緯線穿過群島,經度為西經44度到47度之間。

  「哈勒佈雷納」號靠近群島,我們得以在北側觀察到大塊褶皺,陡峭的小山(屬安的列斯群島體系的小山),山坡向海岸傾斜,逐漸和緩,尤以科羅納遜島為甚。山腳下堆積著巨大的冰塊,雜亂無章。不出兩個月,這些冰塊就會向溫帶水域漂流而去。

  到那時,捕鯨船出現,進行捕鯨活動的季節就會來臨。有人也會留在這些島上追捕海豹和象海豹。

  啊!當南極區域的夏季剛剛來臨,夏日的陽光尚未將冬季的裹屍布戳開以前,叫它是喪葬和冰霜的大地,真是名副其實呢!

  新南奧克尼海峽將群島分割成明確的兩部分,海峽中遍佈著暗礁和冰塊。蘭·蓋伊船長希望避免從海峽中穿過,我們首先靠近羅利島的東南端,在這裡度過二十四日一整天。然後經過敦達斯角繞過羅利島,向科羅納遜島南海岸靠近。二十五日,雙桅船在這裡停駐。尋找「珍妮」號海員,毫無結果。

  一八二二年——九月份,這倒是真話——,威德爾前來這裡,意圖是獵取毛皮用海豹,結果他費時費力,一無所獲。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九月份在這裡仍是嚴寒的冬季之故。這一次「哈勒佈雷納」號的情形則不然,如果捕捉這些兩栖類動物,是完全可以滿載而歸的。

  數以千計的鳥禽佔據著島嶼和小島。除了企鵝之外,在鋪著厚厚一層鳥糞的岩石上,還有以前我曾見過幾例的那種白鴿,為數眾多。這是涉禽類,而不是蹼足類,喙尖而不太長,眼皮四周有一圈紅,可以不費多大力氣就打下來。

  新南奧克尼群島的主要成分為非火山來源的石英片岩,植物界唯一的代表是灰白的地衣和稀少的墨角藻,屬片狀品種。海灘上有大量的帽貝。沿岩石走去,可見一些燕鴴,可大量捕獲。

  應該說,水手長和他手下的人沒有放棄這個機會,他們用棍棒打死好幾十隻企鵝。他們倒完全不是出於應受指責的破壞本能,而是出於要獲得新鮮食品的願望,這是完全合情合理的。

  「這味道與雞相比,毫不遜色,傑奧林先生,」赫利格利語氣十分肯定地對我說道,「你在克爾格倫群島沒吃過嗎?」

  「吃過,水手長,可那是阿特金斯做的。」

  「這裡,是恩迪科特做的,保你味道不差!」

  果然,在軍官餐廳也好,船員休息艙也好,大家大吃大嚼企鵝肉,充分表現了我們廚師的烹調才能。

  十一月二十六日,清晨六時「哈勒佈雷納」號即揚帆出海,航向正南。船隻又向西經43度線溯流而上。經過仔細測量,已經準確地確定了這條子午線。威德爾在前,威廉·蓋伊在後,正是沿這條子午線前進的。如果我們的雙桅船既不向東也不向西偏離,理所當然地就會開到紮拉爾島上去。但是必須考慮航行中可能出現的困難。

  穩定的東風對我們十分有利。雙桅船張滿風帆,甚至第二層帆的輔助帆、動三角帆和支索帆都裝上了。帆幅寬闊,船隻飛速前進,速度大約保持在十一到十二海裡之間。只要能繼續保持這個速度,從新南奧克尼群島到極圈的航行時間就不會長。

  我知道,再過去,就要撬開極地大浮冰厚厚的大門了。或者,更實用的辦法是,從這個冰障上,發現一個缺口。

  蘭·蓋伊船長與我談到這個問題時,我說:

  「迄今為止,『哈勒佈雷納』號一路順風。只要能保持下去,我們大概就可以在解凍之前抵達極地大浮冰……」

  「大概可以,也可能不行,傑奧林先生,今年季節大大提前了。在科羅納遜島,我親眼見到,冰塊已與岸邊脫離。這比往年要提早六個星期。」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啊,船長!那我們的雙桅船就有可能在十二月的最初幾個星期越過極地大浮冰了,而平時大部分船隻一月底才到那裡呢!」

  「確實,天氣溫暖給我們幫了大忙,」蘭·蓋伊船長回答。

  「我再補充一句,」我接著說,「比斯科第二次探險時,到二月中旬才靠近64度經線,那塊陸地上高高聳立著威廉山和斯托爾貝山。你給我看的遊記可以證明……」

  「而且很確切,傑奧林先生。」

  「從現在算起,不出一個月,船長……」

  「不出一個月,我希望能夠越過極地大浮冰,找到自由流動的海洋。這是威德爾和阿瑟·皮姆十分強調指出的一點。到那時,我們盡可以在正常條件下航行,首先直驅貝尼小島,然後徑直抵達紮拉爾島。在那坦平開闊的大海上,還會有什麼障礙使我們停步不前甚至引起延誤吧?……」

  「一旦翻越過極地大浮冰,我再也無法預料會有什麼障礙,船長。通過極地大浮冰,是個難關,大概是最使我們傷腦筋的事了。不過,只要東風持續下去……」

  「會持續下去的,傑奧林先生。在南極海域航行過的所有航海家都親自體驗過,我也親自體驗過了,經常是這個風向。我很清楚,在30度與60度緯線之間,狂風經常來自西方。一過60度線,則截然相反,反方向來的風占了上風。你不會不知道,自從我們過了這條界限,海風一直是這個方向……」

  「這是真的,我太高興了,船長,此外,我要承認——承認這個我並不感到難為情——我已經開始變得迷信起來了……」

  「為什麼絕對不可以呢,傑奧林先生?……承認生活中最普通的情況下,也有一種超自然的力量在起作用,這有什麼不近情理的呢?……我們『哈勒佈雷納』號的船員難道可以懷疑這一點麼?……你回想一下……在我們雙桅帆船航路上與不幸的帕特森的相遇,那個冰塊一直被帶到我們穿過的海域,然後,立即就融化了。……你考慮一下,傑奧林先生,這難道不是神的旨意麼?……再看到遠些,我敢肯定,上帝一直保佑我們,引導我們向『珍妮』號同胞的身邊走去,上帝是不會拋棄我們的……」

  「我的想法和你一樣,船長!絕不會的!上帝的介入是不容否認的。依我看來,說在人生舞臺上是偶然性在起作用,是錯誤的!頭腦淺薄的人經常將這種作用歸之于偶然,其實一切事物都有一個神秘的紐帶連結著……一個鏈條……」

  「是的,一個鏈條,傑奧林先生。與我們相關的這件事上,鏈條的第一環就是帕特森的冰塊,最後一環就是紮拉爾島!……啊!我的哥哥,我可憐的哥哥!……被拋棄在那裡已經十一年……還有和他共患難的夥伴……他們大概對於能夠得到營救都不抱什麼希望了!……帕特森被帶走,遠遠離開了他們……究竟是在怎樣情況下發生的,我們不得而知,他們大概也不知道他後來命運如何!……每當我想到這些災難的時候,我的心裡就十分難過。但是,傑奧林先生,我的堅強意志無論如何不會頹唐下來,哥哥投入我的懷抱那一刻,可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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