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凡爾納 > 昂梯菲爾奇遇記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一段海路?」公證人喊道,面色立即變得蒼白,好象腳下就是船甲板已經晃動起來。

  「我們要走這段海路您肯定不會開心的,要乘開往孟買的郵船『奧克蘇』號……」

  「孟買!」

  「郵船後天從蘇伊士出發,既然您非得陪同我們去不可,……我就請您乘此船了。」

  「那麼,小島到底在哪兒?」公證人做了一個絕望的手勢,問道。

  「在它在的地方,勃·奧馬爾先生。」

  說到這兒,它們一行三人向最近的一個旅店走去。那幾件行李不久也運行了。

  過了一會兒,勃·奧馬爾找到納吉姆。那個「見習生」對他是不怎麼禮貌的。啊!要不是有一億法郎的百分之一歸他,要不是害怕薩伍克的話,他早就把總督的遺囑和繼承人,都打發一邊去了。他才不會受這份罪呢!

  要是有人告訴聖馬路人,從前阿拉伯人把蘇伊士叫蘇也斯,埃及人把蘇伊士叫克萊奧巴特利,他准會趕忙回答: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說這些。」

  觀察幾個清真寺,看幾所極為一般的古建築,逛逛2~3個廣場,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恐怕要算糧市廣場了。還可以參觀拿破崙將軍下榻過的臨沒官邸。然而,朱埃勒想,只要對這座城郭不整、失修、住有居民達135千,有這個梗概瞭解就是夠了,也算把仃泊的48小時用好了。

  吉爾達·特雷哥曼和朱埃勒把時間用來逛大街,串小巷,探索海港。這個深達10~20米的港口,可容500艘船隻仃泊,整個季節都不受經常利來的北風和西北風的襲擊。

  蘇伊士港運在運河開鑿之前,就進行海上空蕩了。那時,主要靠鐵路進行運輸。由於該港位於海灣深處,靠達180公里的運河又是治海岸和蘇伊士海峽開鑿的,故稱蘇伊士運河。這座城市使成了紅海的門戶。並始終保持穩定上升的景象。

  昂梯菲爾對此態度極為冷漠。當他的兩個夥伴在街上漫不經心地遊逛時,他卻寸步不離已變為遊覽勝地的美麗海濱。他覺得有人在監視他。有時是納吉姆,有時又是勃·奧馬爾。兩人雖不走近他,但一直盯著他,而他卻假裝根本沒有注意到似的。他坐在長凳上,全神貫注,陷入沉思,目光尋視著紅海的水平線,試圖望穿那茫茫無邊的海面。可有時,他的想像力驅使他竟以為看見了,「他的小島」從南邊的彌漫的霧色中浮起。然而,這不過是海市蜃樓而已,人們的眼睛總會產生這種錯覺的。

  3月11日清晨,「奧克蘇」號郵船終於完成了啟航前的準備工作。備足了煤,經過幾次定期仃泊,就可橫渡印度洋了。

  昂梯菲爾師傅及其二位夥伴一大早就來到船上,奧馬爾和薩伍克隨後也趕來,這也毫不為奇的。

  這巨大的郵船,雖說是一艘貨輪,但也可以載客。旅客大部分是去孟買的,也有一些則在亞丁和馬斯喀特上岸。

  「奧克蘇」號上午11點起航,駛出了狹長的蘇伊士港。由於連續不斷地仃泊,這次航行需15天。朱埃勒預訂了有3個隔斷的客艦,佈置得很舒適,白天能睡午覺,夜間可以休息。

  不用說,另一間住著薩伍克和奧馬爾。公證人很少露面,昂梯菲爾師傅決定,除非實在不得已則不跟他倆來往。這次「海熊」以他即特有的細心,向倒要的公證人宣稱:

  「奧馬爾先生,說好了,我們是結伴旅行。但是,咱們是各行其是,井水不犯河水……您只須在場證實我佔有了那筆遺產就可以了,事後,咱們各不相干,無論在人間還是在地府。」

  高高的海岸擋住了季風,「奧克蘇」號沿海灣順流而下,如同行駛在湖面上一樣平靜,但是,掠過阿拉伯平原時,吹在紅海上的涼風,卻十分冷酷地迎接了「奧克蘇」號郵輪。旅客大多數被旋風弄得極為不暢。不論是昂梯菲爾師傅、他的侄子,還有內河航海俱樂部的老手——特雷哥曼,都未能倖免。至於那狼狽不堪的公證人,就無需描繪他的窘態了。人們只聽到他在航寶的角落裡呻吟著。精幹的駁船長出於憐憫之心,不時光顧他一下。這舉動並未使人感到詫異,因為他本性極為善良。至於昂梯菲爾,他決不能原諒那企圖偷走他的緯度的人。當吉爾達試圖讓他可憐可憐那個不幸的乘客時,他只是聳聳肩。

  「好吧,駁船長,」他對他說,左右腮幫輪翻鼓起,「您的奧馬爾已精疲力盡了吧?」

  「差不多。」

  「可喜可賀!」

  「我的朋友一一你不去看看他嗎?——哪怕看一次呢!」

  「不,駁船長,不去看!——當他只剩下軀殼時,我會去看的!」

  跟用這種腔調回答問題的人,是無法講道理的!

  然而,在橫渡大洋時,公證人並未礙事,但他的見習生納吉姆卻接二連三地惹得昂梯菲爾師傅不得不發火。奇怪,他們兩個講的又不是同一種語言,怎可能會有衝突呢?原來,那「見習生」老是窺視聖馬洛人的一舉一動。好象是主人交給他的任務。萬一這個埃及人命中註定,要從船上被拋下海去時,昂梯菲爾那才真開心呢!

  儘管不是三伏天,沿紅海順流而下,也是相當難受的。當時只能雇用阿拉伯人當司爐,因為那兒的人耐高溫。

  3月15日,「奧克蘇」號駛進曼德海峽最狹窄的水域。當郵輪越過英屬丕林島後,3個法國人向在非洲海岩奧博克城堡上飄揚的法國國旗致敬。然後,輪船開進亞丁港,準備在那兒拋錨,有些旅客將在那裡下船。

  亞丁港是拴在大不列顛帝國腰帶上的一把鑰匙,是打開紅海那串中的一把,是不辭勞苦的好管家婆。丕林島已變成另一個直布羅陀港,依靠這個島嶼,英國把守著通向印度洋水域的大門。即使亞丁港部分淤沙,它的東部仍然可以容納大量船隻停泊;而它的西部是可接納整個艦隊。英國人從1823年起,就在這裹紮了根。目前的這座城市,在11~12世幻曾經歷過繁榮昌盛的時代。

  擁有3萬居民的亞丁港,這天夜裡又增加了三位法籍人。在24小時的停泊期間,法蘭西在這裡也有了自己的代表,這就是聖馬洛的探險家們。

  昂梯菲爾決意不離開郵船。他討厭這次停泊,老是咒駡。因為,這會使公證人有機會出現在甲板上。上帝!他怎麼成了這個樣子!兩條腿勉強把自己的身體拖上瞭望台。

  「噢,是您,勃·奧馬爾先生?」皮埃爾·塞爾旺·馬洛用嘲弄而又略帶嚴肅的口吻說。「沒錯!是您,我幾乎認不出來了!……這次旅行,您還能堅持到最後嗎?我要是您,就留在亞丁……」

  「我倒想留下呢!……」可憐的公證人回答道,聲音極弱,幾乎奄奄一息了。「休息幾天或許會恢復過來的,如果您能等下一班郵船……」

  「非常抱歉,奧馬爾先生。我何嘗不想把您應得的那一份財富,送到您手中呢!十分遺憾,我不能停留在半路上。」

  「還很遠嗎?」

  「遠著哪!」昂梯菲爾師傅答道,他作著手勢,畫了個不規則的曲線。

  勃·奧馬爾很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艙中去了,他拖著雙腿,活象一隻大龍蝦。

  朱埃勒和駁船長在晚飯時回到了船上。他們覺得無需講述在亞丁的見聞。昂梯蘇爾也無心聽他們的談論。

  第二天下午,「奧克蘇」號繼續航行。大家都習以為常了,而吉爾達·特雷哥曼卻滿幾稱頌海神。女海神脾氣大,任性,神經質,船上的乘客對此都有所經略。

  勃·奧馬爾他又被人扶到甲板上來,用床單裹著,腳上好象系著一個沉重的鐵球,就象供品被放在女神的雙膝之上,而他自己又無力反抗這不公正的殉葬儀式。

  第三天開始,當風向轉為西風時,惡劣天氣才平息下來,郵船總算得到了哈德拉茅海岸的蔽護。

  薩伍克沒什麼不適的感覺,雖說肉體上並未吃什麼苦頭,而精神上卻是另一回事。受這該死的法國人擺佈,無法從他嘴裡掏出關於小島的秘密。因而不得不老是跟在他的後邊,直到……直到他打算停歇的地方!……也許在馬斯喀特·蘇拉特或孟買,「奧克蘇」號才拋錨吧?……在馬斯喀特停歇後,他不會繼續奔向霍爾木茲海峽嗎?……卡米爾克總督的財寶是否就埋在波斯灣數百個島嶼中的一個小島上呢?

  對此,毫無所知,薩伍克簡直就是處於焦躁不安的狀態中。他多想從聖馬洛人的五臟內掏出這一秘密啊!多少次他試圖從那三人的談話中,抓住幾個詞!他用盡心機,假裝不懂法語,……這一切都毫無結果。而正是這個「見習生」使人感到厭惡,他的一舉一動都讓人反感。昂梯菲爾師傅和他的夥伴都表現出了這種情緒。薩伍克不止一次發現,每當他走近時,他們就走開了。

  「奧馬爾」號在比爾阿利港停留了12小時,那是3月19日白天。然後,從這兒出發,繼續沿阿曼海岸向前航行,以便逆流而上,開往馬斯喀特。兩天后,穿越哈德角。再有24小時,便可抵達伊斯蘭王國首都,昂梯菲爾師傅這次旅行的目的地就到達了。

  越接近目的地,聖馬洛人越緊張,越不合群。他全身心都傾注在那渴望已久的小島上,在那屬￿他的寶石和黃金上。他似乎已看到了阿裡巴巴山洞,而他就是合法的洞主。也正是卡米爾克的離奇舉動,把他帶到了《一千零一夜》的國度裡。

  「你們知道,」他對夥伴們說,「如果那位埃及人的財寶……」

  他談論此事,就象一個外甥在談論他將去繼承美洲的舅舅送給他的一筆遺產那樣。

  「這筆財寶要都是金元寶,那可真難辦了,可怎麼運到聖馬洛去呢?」

  「您有辦法,叔叔。」朱埃勒答道。

  「不過」駁船長插上一句,「咱們把旅行袋,衣袋,帽子都塞得滿滿的……」

  「虧爾想得出!」昂梯菲爾高聲說,「把價值上百萬的黃金裝在衣袋裡!」

  「我是設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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