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生理學(56)_巴爾札克

五十六

　　沉思錄之十九論情人

　　我們謹獻下列格言，供讀者們思考。

　　如果這些格言只是在一八三〇年才面世，那人類便沒有什麼指望了。但這些格言非常直截了當地確定了你、你妻子和一個情人之間存在的關係和不同之處，可以出色地闡明你的政策，給你準確地顯示敵人的力量，所以老夫拋開了一切自尊心，抄錄如下。如果偶然出現某一種新的想法，你就算在給本書出主意的魔鬼帳上好了。

　　六十五

　　談愛就是作愛。

　　六十六

　　情人最庸俗的欲念總來自突發的內心仰慕。

　　六十七

　　情人具有丈夫所沒有的一切優點和缺點。

　　六十八

　　情人不僅給一切帶來生命，還使人忘記生命，而丈夫卻不能給任何事物帶來生命。

　　六十九

　　女人所作的一切刁鑽古怪的感情遊戲總能欺騙情人，丈夫看見必然會聳聳肩膀的事，情人見了卻會喜出望外。

　　七十

　　情人只是從舉止行動中流露出他與一個已婚女人之間達到的親昵程度。

　　七十一

　　女人往往不知道自己愛的原因。男人卻很少無目的地愛。丈夫應該找出這種秘密的個人主義原因，因為那是丈夫的阿基米德杠杆①。

　　①阿基米德是公元前三世紀古希臘物理學家，曾發明杠杆原理、齒輪等。杠杆是利用支點、重臂和力臂的機械原理搬動重物的機械。

　　七十二

　　聰明的丈夫從不公開假定自己的妻子有外遇。

　　七十三

　　情人對女人的任性行為總是百依百順；而且，由於男人在情婦懷裡不管如何表現，都不會被對方看作卑鄙，因而會使用丈夫往往不屑使用的手段去博取情婦的歡心。

　　七十四

　　情人會把丈夫對妻子隱瞞的事告訴自己的情婦。

　　七十五

　　女人給予情人的一切感覺都會得到回報，而且總是更加熱烈的回報；由於投桃報李，這些感覺更顯得豐富多彩。這是一種買賣，最終會使幾乎所有的丈夫破產。

　　七十六

　　情人只把能提高女人地位的話告訴女人，而丈夫即使在愛的時候，也不禁要給予妻子一些帶著責備意味的教訓。

　　七十七

　　情人總是先情婦後自己，而丈夫則恰恰相反。

　　七十八

　　情人總想表現得可愛。這種感情包含一條誇張到可笑程度的原則，必須懂得加以利用。

　　七十九

　　當發生了罪案的時候，預審法官知道（除非是刑滿釋放的囚犯隨意殺人），作案的不會超過五個人。他就此進行推測。丈夫應該作出與法官一樣的推理：如果想知道誰是自己妻子的情人，在社交圈子裡值得懷疑的不到三個。

　　八十

　　情人永遠不會錯。

　　八十一

　　一個已婚女人的情夫對這個女人說：「夫人，您需要休息了。您必須在道德上給您的孩子們作出榜樣。您曾經發誓要使丈夫幸福，而您的丈夫除了有些缺點之外（我的缺點比他更多），是值得您尊敬的。好了，現在必須為了我犧牲您的家庭和您的生活了，因為我已經看到，您的腿很美。您最好連一聲也別哼哼，因為後悔是一種觸犯，我會以比法律懲治通姦淫婦的刑罰更嚴厲的刑罰去處治這種觸犯。作為這些犧牲的代價，我會給予你足以補償你痛苦的歡樂。」簡直難以相信，情人勝利了！……他說話所採取的形式使一切都順利通過了。他永遠只說一句話：「我愛你。」情人是使者，不是宣佈女人的優點、美貌，便是女人的聰明伶俐。那麼，丈夫又宣佈什麼呢？

　　總之，一個已婚婦女激發起或感受到的愛情是世界上最不討人喜歡的感情：對她來說，是膨脹了的虛榮心，對她情人來說，則是個人主義。已婚婦女的情人承擔的責任太多了，願意履行這些責任的男人一百年不超過三個。情人必須為情婦貢獻一生，但最後總還是要放棄，這一點，雙方都是知道的。自有社會以來，女的一貫崇高，而男的總是薄幸。偉大的愛情往往能獲得譴責這種感情的法官的憐憫，可是，真正的、持久的愛情在哪兒呢？一個丈夫需要多大的力量才能成功地對付一個有魅力、能使女人為之作出如此犧牲的男人啊！

　　我們認為，一般來說，一個丈夫如果懂得使用我們上面所說的自衛手段，便可以保住妻子一直到二十八歲，這並不是因為妻子沒有選好情人，而是由於妻子還沒有失足。往往也有一些男人，他們很懂得夫婦琴瑟之好，能保住妻子，使妻子全心全意只愛他一個人，一直到三十或者三十五歲；但這純屬例外，會引起笑話和恐懼。這種現象只見於外省，因為在外省，生活是透明的，連房子也是玻璃化的，男人在裡面擁有極大的權力。人與物給予一個丈夫的這種奇跡般的幫助到了人口高達二十五萬的城市便會煙消雲散。

　　因此，幾乎有充分證據說明，三十歲的年紀是道德的關鍵時期。在這緊要關頭，想看住一個女人是十分困難的。要將她整天拴在夫妻的樂園裡，就必須使出我們最後幾種防禦的手段。下面幾篇如《論保安措施》、《回家的藝術》和《波瀾》等將談及這些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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