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巴爾札克 > 行會頭子費拉居斯 | 上頁 下頁 |
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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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先生。他的手臂是我依傍過的唯一的手臂,我從未體驗過與其他任何男性接觸的感覺。」 「連您的醫生也不給您摸脈麼?」 「您看,您到底還是嘲笑我了吧?」 「不,夫人,我很欽佩您,因為我理解您。不過,您還是讓人聽到您的聲音,讓人看到您的容貌,讓人……總之,您還是允許我們的眼睛欣賞……」 「啊,這正是我的悲哀。」她打斷德·摩冷古先生的話,說道,「真的,我本來希望一個已婚女子能夠象情婦和她的情人那樣,和丈夫一起生活。因為,那樣……」 「那麼,為什麼兩個小時以前,您化了裝,徒步去索利街呢?」 「什麼是索利街?」她問道。 她的聲音那樣純正,看不出一絲的激動,面部沒有一根線條顫動。她沒有臉紅,保持著平靜。 「怎麼!您沒有到一幢住宅的三樓上去過嗎,就在索利街拐角處的老奧古斯丁街?您坐的出租馬車停在十步開外的地方,然後您回到黎塞留街,進了花店,在那裡挑選了現在裝飾您頭部的禿鸛羽毛,不是嗎?」 「我今天晚上根本沒出家門。」 她就這樣公然撒謊,不動聲色,笑容滿面,搧著扇子。但是此刻如果什麼人有權將手伸到她的腰帶上,觸摸一下腰間,估計會感到那裡已經濕透。這時,奧古斯特憶起了主教代理官的教誨。 「那麼,那是一個與您酷似的人了?」他帶著輕信的神情補充了一句。 「先生,」她說道,「如果您竟然跟蹤婦女,窺視她的秘密,請允許我對您說,這樣做不好,很不好。而且,對不起,我就不能相信您了。」 男爵走開,到壁爐前站住,顯出若有所思的樣子。他低下頭。但他的目光狡黠地死死盯著于勒夫人。于勒夫人沒有估計到大鏡子的折射作用,用含著恐懼的眼光向他看了兩、三次。她向丈夫作了一個手勢,站起身來,挎著他的胳膊在各客廳中轉轉。她走過德·摩冷古先生身邊時,男爵正與一個朋友聊天。他仿佛回答別人的詢問一般,高聲說道: 「這個女人今天晚上肯定睡不安穩……」 于勒夫人停住,向他投過威嚴而又飽含蔑視的一瞥,繼續走過去。她全然不知,如果她再多看一眼,如果被她丈夫發現,就會毀掉她的幸福和兩個人的性命……。狂怒折磨著奧古斯特,他將這情緒緊緊壓抑在心底,不久便走出了客廳。 他暗暗發誓,一定要將這樁出人意料的事弄個水落石出。離開晚會以前,他尋找于勒夫人,想再看她一眼。她早已無影無蹤了。 凡是從未經歷過愛情的心靈,總是賦予愛情以廣闊的天地。正象這種人一樣,年輕人極度浪漫的頭腦,被投入了怎樣的一場戲之中!他又以新的形式熱戀著于勒夫人了:他以瘋狂的嫉妒愛著她,懷著狂躁不安的希望愛著她。由於對自己丈夫不忠,這女人在他眼裡已經變得可以企及。奧古斯特於是可以沉湎于美滿愛情的一切幸福之中了,想像力為他打開了佔有她的肉體盡情享樂的廣闊天地。總之,他失去的是天使,找回的卻是最美妙的魔鬼。 他睡下了,萬千美麗的幻想在心中蕩漾。他用某種浪漫的善行來為于勒夫人辯護,結果連他自己也不相信。然後他決定,第二天馬上開始,全力以赴,一定要探索出這奧秘後面的來龍去脈、利害關鍵,這是要閱讀的一本小說,或說得更確切一些,是要上演的一齣戲,其中自有他的角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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