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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幕 第五場


  [出場人物: 昂賽姆,阿巴貢,愛麗絲,瑪麗亞娜,弗勞辛,瓦萊爾,雅克大師傅,調查員及其助理。]

  昂賽姆: 阿巴貢先生,怎麼回事?您的神情可緊張得厲害啊!

  阿巴貢: 哎喲,昂賽姆先生呀,您看我變成世界上最苦命的人啦;您是上這兒來簽婚約的,可是這兒的事情實在混亂得厲害!在財產方面他們要了我的命,在名譽方面他們也要了我的命;您看見這個奸賊,這個惡棍嗎?他侵犯了一切最神聖的權利,他冒充僕人混進了我的家裡,不但偷了我的錢,還奸騙了我的女兒。

  瓦萊爾: 您亂七八糟地口口聲聲說錢,誰想到您的錢啦?

  阿巴貢: 是的,他們倆已經訂了婚約。這是對您的侮辱,昂賽姆先生,您應該出頭跟他打官司,對他這種無恥行為出出怨氣。

  昂賽姆: 我是不打算強迫別人嫁給我的,一個已經許給別人的心,我就不再指望了;不過對您的利益,我是跟對自己的利益一樣關心的。

  阿巴貢: 您看這位先生就是一位忠誠的調查員,照他告訴我說的話,他對他的職務是一點也不放鬆的。(向調查員)先生,請你按手續控訴他,把罪名弄得重重的才好。

  瓦萊爾: 我看不出他們會把我對您女兒的愛情當做什麼重大的罪惡,也看不出因為我們訂了婚,就能照您的想法給我什麼厲害的刑罰;並且等到你們知道了我是誰的時候……

  阿巴貢: 我才不信你這些瞎話呢;現在社會上盡是些冒充貴族的騙子手,他們利用他們那不清不楚的身世隨便抓一個顯貴的姓名扣在自己頭上。

  瓦萊爾: 您必須知道我不是那種卑鄙的人,我不能把一樣不屬￿我的東西硬裝飾在我的身上,而且那不勒斯全城的人都可以證明我的出身。

  昂賽姆: 慢來慢來,說話可得留神!您沒想到您在這兒說話有多危險吧。站在您面前聽您說話的人是熟悉整個那不勒斯城的人,不管您胡謅什麼故事,我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瓦萊爾: (高傲地把帽子戴上)我沒有什麼可怕的;如果您很熟悉那不勒斯的情形,請問您知道達爾布西·托瑪爵爺嗎?

  昂賽姆: 當然知道;並且比我更和他熟識的人世上還不太多。

  阿巴貢: 我管不著什麼托瑪爵爺或瑪丁爵爺。

  昂賽姆: 對不起,讓他說下去,咱們倒看看他要怎麼說。

  瓦萊爾: 我要說,就是他賜給我的生命。

  昂賽姆: 他嗎?

  瓦萊爾: 是的。

  昂賽姆: 算了吧,您開什麼玩笑啊!另編一套能叫人相信的故事吧,用這樣的矇騙法兒是救不了自己的。

  瓦萊爾: 您說話可得放客氣點,我並沒有矇騙人,我在這兒說出的話都是很容易對證明白的。

  昂賽姆: 什麼!您竟敢自稱是達爾布西·托瑪爵爺的兒子!

  瓦萊爾: 是的,我怎麼不敢!並且不管當誰的面,我都敢這麼說。

  昂賽姆: 您的膽子可大得出奇!告訴您吧,您聽了就會驚惶失措,您提的這個人早已和他的妻子兒女一起死在海上了,這話少說也有十六年了。他們是為了逃避那不勒斯大動亂的殘酷迫害,和許多貴族人家一起出走的。

  瓦萊爾: 這是對的,不過請您聽清了,別發窘,他七歲的兒子連同一個男僕在海船出事的時候被一艘西班牙船救了起來;遇救的那個兒子就是現在跟您談話的人。告訴您,這位船長同情我的遭遇,十分憐愛我;到他把我當自己兒子似的養育成人,到我學會了使用武器,就讓我入了軍籍;我還要告訴您,過後不久我就聽說我父親正和我一向所想像的一樣,並沒有死;我為尋找父親才路過此地,在這兒,一樁上天安排下的奇緣讓我遇見了這位可愛的愛麗絲;一見了她,我就成了她的美貌的奴隸,我的愛情是那麼強烈,她的父親又是那麼嚴厲,我只好自己混進她的家裡而另外派了一個人去打聽我雙親的下落。

  昂賽姆: 可是除了您嘴裡講的以外,還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您不是憑藉一件真事編排出一套瞎話呢?

  瓦萊爾: 西班牙船長;我父親的一顆紅寶石小圖章,我母親給我套在臂上的一隻瑪瑙鐲子;還有跟我一起從水裡遇救的老僕佩德羅。

  瑪麗亞娜: 唉!聽了你的話,我,我就可以保證你不是瞎說;你所說的一切都很清楚地叫我認出你是我的哥哥。

  瓦萊爾: 你是我的妹妹?

  瑪麗亞娜: 是的。你剛才一開口,我心裡就興奮得不得了。等一會兒咱們的母親見了你不知要樂成什麼樣子,我們家的厄運是她常常對我談到的。上天也沒有叫我們母女死在這場海上的災難裡,不過我們保全了生命卻失去了自由;我們母女二人是被海盜從破船板上打撈起來的。度過了十年奴隸生活,我們才遇上好運,恢復自由,回到了那不勒斯,才知道我們的全部家產已被人賣光,在那兒也沒打聽出父親的下落。我們又跑到熱那亞,在那兒母親把另一份已被人瓜分得所剩無幾的遺產整理了一下。為躲避她娘家的野蠻對待,她就來到此地,一直苟延殘喘地過日子。

  昂賽姆: 噢!上天啊!你的神威多麼強大!你叫人看得很清楚,只有你才能夠顯示奇跡!孩子們,快過來擁抱我!把你們兩人的快樂和我的快樂都融合在一起!

  瓦萊爾: 您是我們的父親?

  瑪麗亞娜: 您就是我母親流了那麼多眼淚所想念的人?

  昂賽姆: 是的,我的女兒,我的兒子;我就是達爾布西·托瑪爵爺,上天連人帶我身上帶著的錢都給保留下來,沒叫波浪給吞去,十六年來我一直以為你們都已死去,所以在長途奔波之後,想找一位溫柔賢惠的女子和她結婚,尋求一個新家庭的安慰。我早已看出如果回那不勒斯,我的生命便不能有多大的保障,因此決計永遠不再回去;並且已設法把那邊的財產變賣,現在在這裡也住慣了;用昂賽姆這個假名,是因為我要遠遠躲開原名帶給我的悲傷,它已給我帶來過那麼多的厄運。

  阿巴貢: (對昂賽姆)那是您的兒子。

  昂賽姆: 是的。

  阿巴貢: 那麼他偷我的一萬埃居,我就責成您賠償了。

  昂賽姆: 他!他偷了您的錢?

  阿巴貢: 就是他。

  瓦萊爾: 是誰告訴您的?

  阿巴貢: 雅克大師傅。

  瓦萊爾: (向雅克大師傅)是你說的嗎?

  雅克大師傅: 您瞧得清楚,我什麼也沒說呀。

  阿巴貢: 是的,不過調查員先生已經錄下了他的供詞。

  瓦萊爾: 您相信我會做出這種卑鄙的事嗎?

  阿巴貢: 不管你會不會,我要拿回我的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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