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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


  「一開始是巧取。他先弄清楚哪些大帳戶客戶的推銷員沒有足夠的時間去有效地購入補進,他便『幫他們一把』。到後來,客戶便願意和卡什談買賣,而不是與原先的推銷員談。我認為在某種程度上這也不能算太壞,因為客戶得到了較多的保證金,公司的生意也增加了。但是,接著卡什便開始使用更加厲害的手段。」

  「以我為例吧,他盯上了我的兩三個最大的客戶。只要我不在辦公室,他就給他們打電話。但是,他們很忠實,他們想和我做生意。於是,他便開始散佈我和一個客戶的謠言,我恐怕不能把他的名字告訴你。」

  「什麼謠言?」

  「他說我和這個客戶睡覺,說因為這個,該客戶把他的所有生意全給我做,」她說道,聲音裡充滿了憤怒。「荒謬之極,完全是一派胡言,我的客戶把大部分生意給我做是因為我替他出了好主意,他從中賺了大錢。我決不會與哪個客戶發生什麼風流事,永遠不會,那樣做完全違背職業道德。」

  她抬頭看著我,眼睛裡閃著怒火。然後她放聲大笑。「噢,保羅,別這麼愁眉苦臉的樣子。」

  我能感到臉上窘得發紅,她所宣稱的在與客戶打交道時要信守職業道德的誓言打破了我心靈深處存有的幻想,我沒意識到自己流露出了失望之情。

  她又繼續講述她的遭遇。「我對此事一無所知,我的客戶也蒙在鼓裡,但是,別人個個都在議論此事,或者說我聽說是這樣。這就像那種越傳越廣的謠言一樣,一兩個月裡,人們就會聽到各種各樣五花八門的說法,不由得你不信。我肯定我的老闆一定聽說了此事,但也許只是道聽途說而已。我當然是有口難辯,我不知道有什麼可否認的。」

  「有一天,卡什找到我的老闆,數說我的『風流韻事』使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成了倫敦城裡眾人的笑柄。他手裡掌握了一些數據,說是來自我的一個客戶公司的內部渠道,數據表明我的客戶95%的業務是通過我做的,那些數據一定是卡什捏造的。我知道我的這個客戶和其他經紀人也做過很多生意。」

  「於是,老闆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告訴我要麼辭職,要麼他將不得不命令我停職,並開始進行正式調查。他說這樣做對我的客戶的傷害可能會和對我的傷害一樣嚴重,甚至更嚴重。聞此,我震驚不已。當時,我恐怕是發了脾氣。我對他大喊大叫,用我凡是能想到的髒話把他罵了個狗血噴頭,並且對他說,至於我的工作隨他怎麼辦。洛桑-日內瓦銀行幾個月來一直想雇傭我,所以,不到一個星期,我便加入了他們,開始了我的新工作。」

  「但是,如果你當時冷靜點不是更好嗎?你本來可以洗清你的名聲的,卡什什麼也證明不了。」

  「傷害已經造成了,我不願僅僅為了能繼續與那種社會渣滓一道工作而使自己的人格受到公眾的責難,使自己的私生活受到別人的審視。」

  「我明白了,」我說,感到自己心中也升起一股怒火。「你做得對,真是個狗雜種,這個行當腐敗透頂,那麼多人奔波忙碌,賺了那麼多錢。他們認為自己是天才人物,但是,可以說有一半時間他們無異於是在偷竊。如果他們都能以正直的,遵守原則的方法從事他們的工作,對於我們所有人來說仍然大有賺頭。」我無法控制聲音中的怒氣,而且清楚地感到越說越快,聲音也越來越響。

  卡萊爾笑了起來。「噢,保羅!你多麼可愛,如此關心體貼人,又是如此理想主義。但是世事並不會按照你的理想去發展,你必須意志堅強才能生存下去,最壞的狗雜種掙的錢最多。我一切都不錯,我現在幹的還是老工作,但合作者比以前的好,薪水也比以前多。」她那雙長睫毛下水靈靈的大眼睛微笑著看著我。「你剛才說要告訴我一個秘密的。」

  我克制著冷靜下來。「我恐怕暫時還不能把確切的細節告訴你,原因是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它很重要,因為沒有一個人發現我一直在詢問的事,」我壓低了聲音。「去年德瓊公司從布龍菲爾德-韋斯投資銀行買進了一種私人配售債券,是特裡蒙特資金公司發行的,就是卡什賣給我們的,你知道任何有關此事的情況嗎?」

  「特裡蒙特。特裡蒙特資金公司,」卡萊爾輕聲說道,眉頭緊蹙思考著。「這名字聽起來耳熟,但我不……對了!我知道了,是不是由日本興業銀行擔保的那筆交易?」

  「不完全對,是本州銀行。不過,你說的已經很接近了。」我答道。

  「是的,我的確模模糊糊記得這回事,那只是筆小交易,是不是?」

  「4千萬美元。」我點點頭答道。「你賣沒賣過?」

  「沒有。那是卡什的一筆『特殊交易』,我想這是他為自己攬的一筆生意,我們其他人誰也沒有過問是怎麼賣的,所有傭金都流進了他的腰包。」

  特殊交易,特殊客戶,卡什做了許多筆特殊業務。「關於這個公司的情況,你知道點什麼嗎?」

  「特裡蒙特資金公司?一無所知,在那之前和那之後,我都沒聽說過任何有關這家公司的情況。」

  「有沒有其他人會知道這方面的情況?」

  「不可能。卡什做生意從來都是獨來獨往,一切嚴守秘密,等到生意做成功了,他才會洋洋得意地對外宣佈。」

  「他肯定得到了公司裡其他人的幫助,比如編制文件,或者制定交易構架等,」我啟發道。「他過去常與公司融資部裡什麼人打交道嗎?」

  「我想在倫敦沒有。不過,他確實與紐約的什麼人談過他的一些特殊交易。那人來倫敦時我見過他一面,一個矮胖子,韋傑爾,迪克·韋傑爾。我想他是叫這個名字。」

  「你記得是誰買了其餘的債券嗎?」

  「是的,我記得。我記得聽說卡什把它賣給德瓊了,他沒花多少時間就做成了,而且接著他又打了一個電話,一下子就把這筆生意做成了,我記得自己當時還想過,只消兩個電話就能把一批債券全部售出,簡直令人驚歎。我憎惡卡什,但我不得不承認他是個優秀的推銷員。」

  「另一個買主是誰?」

  「我知道你會問這話的,」她說。「讓我想一想……我知道了!是哈爾茲韋格銀行。」

  「哈爾茲韋格銀行?那不是瑞士的一家小銀行嗎?」

  「也不太小,當然形象不佳,但是他們非常秘密地管理著大筆大筆的資金,卡什常和他們打交道。」

  「他與那兒的准聯繫?」我問道。

  「一個名叫漢斯·迪特韋勒的人,那人不怎麼樣,我和他談過幾次話。」

  我從卡萊爾口中瞭解到了我想知道的一切情況,至少瞭解到了特裡蒙特資金公司的情況。

  「還有一個問題。」我說。

  「什麼問題?」

  「加斯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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