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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我肯定戴比對你們來說是一筆真正的財富,」丹尼誠懇地說。「她離開我們這兒時,我感到非常遺憾,她是個才華出眾的律師。」他一定是看見了我臉上微露的驚訝之色。「噢,是的,」他繼續說。「我想,她在實踐經驗方面還稍欠火候。但是,對於具有她這種經歷的人來說,她總是能夠非常迅捷地抓住問題的核心。而且她從來不會遺漏任何東西。她放棄了幹法律這一行真是可惜。」他咳嗽起來,咽下了我腦子裡想到的事情沒有說出口,現在那倒無關緊要。「我能幫你什麼忙?」

  「我想問你一些有關戴比死前在做的事情,」我開始說道。「有些事有點兒奇怪,也許無足輕重,但是說不準也許很重要。」

  「會與她的死有關嗎?」

  「噢,不,我肯定這與那事沒有關係,」我連忙說道。

  「但是,你認為可能會有關係?」丹尼仰靠在椅子上聆聽,不但聽我說的內容,而且還注意我說話的語氣。他姿勢中的某種東西激勵著我說下去。

  「這個嘛,我可能只是在想像罷了。但是,不錯,我想那也可能有關係,我真的還不知道,這就是我來此拜訪請教的原因。」

  「哦,是這樣,」丹尼說。「繼續說下去。」

  「這事與一個名叫歐文·派珀的美國人有關,費利西蒂說你處理過他捲入其中的一樁案子,戴比和你一起處理那個案子的。」

  「派用是本事務所的一名當事人,我確信我和戴比的確為他辯護過一次。」丹尼說。

  「前些天,我在查閱為美國一個卡西諾賭場發行的一種新債券。」我接著說,「賭場的業主是歐文·派珀。我叫戴比研究一下資料備忘錄。她死後,我自己去查閱了文件。她在有一、兩段上作了標記。特別是有一段,解釋說賭博許可證將不發放給有犯罪前科的人。」

  我看看丹尼,他像剛才一樣,正在聚精會神地聽我說。

  「派珀有過犯罪前科嗎?」我問道。

  「據我所知沒有。」丹尼說。

  「關於你和戴比經手的派珀一案,你能告訴我點情況嗎?」我問道。

  丹尼沉默了一會兒,他在思考忖度。「有難處,派珀是我的當事人,我不想損壞他的名聲,也不想洩露他的任何私事。」

  「但是,你能給我幫助,」我堅定地說,「現在不是恪守法律繁文縟節的時候。」

  「年輕人,任何時候都應該尊重法律,」丹尼說。但他又笑了起來。「我將盡最大努力幫助你,實際上,大部分情況都是公開的,我將盡可能全部講出來。」

  「歐文·派珀和一個合夥人——一個英國房地產開發商——在薩裡合買了一幢很大的鄉村住宅,叫作布萊登哈姆山莊,他們把那幢住宅重新整修了一番,開了『布萊登哈姆山莊診所』。它顯然是專門為那些高級管理人員辦的,診所裡的『病人』從來沒有超過一打,它像一個療養院,為過度緊張疲勞的生意人提供休息和放鬆之所。不用說,它的費用是非常昂貴的,很自然,由於其設備條件的性質所決定,它與外部世界完全隔絕。」

  「後來,過了1年左右,警察突然搜查了該診所,逮捕了經理和幾名女職員,他們隨後指控我的當事人和他的合夥人開妓院,開庭審判時,這個指控從未被證明成立,該訴訟案被認為既前後矛盾,又證據不充分。」

  「是由於你的努力,」我插話道。

  丹尼笑了起來。「哦,通常,我們這兒不受理刑法案件,所以,我把此案轉給了我知道受理這類案子的一家律師事務所。但是,我認為最好還是保留一份他們請我們代為注意法院訴訟程序的委託書,而且我的確指出了訴訟方忽略的一些相當費解的前後矛盾之處,我必須承認其中有一些是戴比發現的。」

  「所以派用被釋放了?」我問道。

  「對,無罪釋放,就是這樣,」丹尼答道。「他把那幢房子賣了,我相信那房子現在成旅館了,而且是個相當不錯的旅館。」

  「那麼,警察是對的嗎?那是妓院嗎?」

  丹尼猶豫了一下。「警察提交的證據可以證明那是妓院,但是那個證據是不可接受的。」

  「這麼說它是一個妓院。」我說,「派珀知道那兒發生的事情嗎?」

  「他在這個國家裡呆的時間很少,即使警察當時能夠證明布萊登哈姆山莊是個妓院,我也可以證明我的當事人對此一無所知。」

  這話可真夠氣人的,丹尼的託辭激惱了我,我的問題也更加直截了當。「派珀是個騙子嗎?」

  「從審訊期間我所瞭解的情況看,我不會再接受他作為我的當事人了,」丹尼說。到目前為止,這是他最為言辭激烈的答覆。

  我思考了一會兒。「如果這事引起內華達賭博管理委員會的注意的話,最終會導致派珀被吊銷營業執照嗎?」還有塔希提飯店,我想。

  丹尼幾個指尖併攏,輕輕叩擊著下巴。「這很難說,我對內華達州的法律細則知之甚少,從來沒有發現派珀有任何違法行為,所以他不會被自動取消資格,這將取決於委員會有多大權力來判斷什麼是好名聲,以及他們如何運用這種權力。但是,很顯然它在實際運用中是沒有什麼幫助的。」

  我從椅子上站起來。「謝謝你,丹尼先生,你對我很有幫助。」

  「別客氣,我隨時願意效勞。」我們握了握手,然後我向門口走去。

  還沒等我走到門口,丹尼喊住了我。「噢,保羅。」

  我轉過身。

  「當你說這可能與戴比之死有關時,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意思,」他繼續說了下去。「我對派珀的經營方法略知一二。儘管他裝模作樣,彬彬有禮,但他是個危險人物,我很喜歡戴比,她死了我很難過,如果你還需要什麼幫助,給我打電話好了。」

  「謝謝你。」我說。

  「小心點。」當我離開房間時,丹尼的話一直在我耳邊迴響。

  那天晚上下雨了,但我還是出去跑步了。在熱烘烘的8月的夜晚,雨水淋透了我的運動衫和田徑短褲,我渾身感到十分涼爽。我濕漉漉地回到公寓裡,雖然身體疲勞,但是精神振作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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