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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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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1 德克爾到達紐約時天正下著雨,是那種持續不斷的傾盆大雨。在他習慣了新墨西哥的乾旱天氣之後,這大雨讓他感到曼哈頓對他已經是多麼的陌生了。潮氣幾乎能摸得到,讓他很不習慣。在海拔大約一英里半的地方住了15個月後,來到這兒他感到了大氣的壓力,而這又加強了他內心情感上的壓力。他已經習慣于數百英里的能見度,摩天大樓讓他覺得壓抑。人也讓他覺得壓抑:新墨西哥的人口總數是150萬,但在曼哈頓,22平方英里之內就住著同樣多的人,這還不包括使用長期車票來島上上班的幾十萬人,這使德克爾意識到——在體驗了新墨西哥的寧靜和開闊之前他還從未意識到這一點——紐約的高度嘈雜和擁擠。 雨水沖刷著出租車的車窗,埃斯珀蘭薩著迷地透過窗玻璃往外看。 「從沒來過?」德克爾問。 「我到過的大城市只有丹佛、菲尼克斯和洛杉磯。那兒房子都不高,而且都很分散。這兒所有的建築物都擠在一起,互相重疊,一座比一座高。」 「是的,我們不再有開闊的空間了。」 他們在曼哈頓東區南部的埃賽克斯街市場下了出租車。這座龐大的磚砌建築物已關門。德克爾把旅行包搬到一個門廊下避雨時,他的頭痛加劇了。他在飛機上睡過一會兒,雖然這不足以解除疲乏,但精神上的力量支撐著他——對貝絲的擔心給了他力量。 埃斯珀蘭薩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市場,又瞥了一眼街對面的商店。「我們的旅館在這一帶嗎?」 「我們沒有旅館可住。沒來得及訂房間。」 「但你在機場打過一個電話,我還以為你是在預訂房間呢。」 德克爾搖了搖頭,這個動作加重了他的頭痛,但他正全神貫注地想別的事,甚至沒有注意到疼痛。等到出租車遠得看不到了,他走出市場的門廊,冒雨向北走去。「我那是在跟一個人約時間見面。」 「在附近嗎?」 「隔幾個街區。」 「那為什麼不讓出租車直接送我們到他那兒呢?」 「因為我不想讓出租車司機知道我的事。哎,恐怕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有很多事得解釋,但時間不夠了。」德克爾不耐煩地說,「你幫了很大的忙,取消了新墨西哥警方對我的監控。你帶我順利通過了阿爾伯克基機場的安檢。沒你我到不了這兒。謝謝你。我說的是真心話,真的。但你必須明白——我們的搭檔關係到此結束。叫輛車去城裡吧。在這個城市裡好好玩玩。」 「冒著雨?」 「去看場演出。好好吃頓飯。」 「我有點懷疑,紐約的菜裡大概不放紅沙司和綠沙司吧。」 「給自己放個短假。明早飛回去吧。你們局裡的人肯定在納悶,你到哪裡去了。」 「他們不會知道我離開了。我告訴過你,今天是我的休息日。」 「那明天呢?」 「我打電話請病假。」 「你在這兒沒有執法權。」德克爾說,「幫你自己個忙,儘快回新墨西哥去吧。」 「不。」 「你沒法跟蹤我的。只要過兩分鐘,你就會連我是怎麼甩掉你的都不知道了。」 「但你不會那麼做。」 「哦?是什麼讓你這麼想的?」 「因為你不能肯定你是不是需要我。」 2 那酒吧在第一大街上,離德蘭西街不遠。它看上去好像馬上就要停業了。櫥窗上酒類廣告的顏色已經褪得幾乎看不出了。窗玻璃很髒,根本看不到裡面。霓虹燈標誌上有幾個字母燒壞了,現在讀起來不是本尼,而是「木匕」了。一個乞丐手裡拿著裝在紙袋裡的威士忌酒瓶,頹喪地坐在門邊的人行道上,對傾盆大雨毫不在意。 時間的飛逝使德克爾非常沮喪,他穿過街道向酒吧走去。埃斯珀蘭薩跟在他的後面,頭上的牛仔帽已經換成了不那麼引人注意的揚基隊棒球帽,那是他們路上在一個紀念品小攤上買的。他的長頭髮已經被紮在後腦勺上,因而也不那麼引人注意了。進酒吧之前,德克爾示意埃斯珀蘭薩在門口停下,讓那個不是乞丐的乞丐仔細看了看他們。 「本尼在等我們。」德克爾說。 乞丐點了點頭。 德克爾和埃斯珀蘭薩走進酒吧,裡面煙霧繚繞。雖然外表寒酸,這個地方的生意卻令人吃驚地興隆,一台大屏幕電視上正播放著足球賽,因而酒吧裡噪音很大。 德克爾徑直向大個子酒吧招待走去。「本尼在嗎?」 「沒看見他。」 「我打過電話。約好了的。」 「你是誰?」 德克爾用了個假名,「查爾斯·萊爾德。」 「你幹嗎不早這麼說呢?」酒吧招待朝櫃檯另一頭做了個手勢。「本尼正在辦公室裡等你。把你的包留在我這兒吧。」 德克爾點點頭,把小手提箱遞給他,在櫃檯上放了20美元。「這是酒錢,雖然我們沒喝酒。」 他帶著埃斯珀蘭薩走到櫃檯頭上一扇關著的門前,停了下來。 「怎麼了?」埃斯珀蘭薩問,「你怎麼不上前敲門?」 「我們得先走個過場。我希望你不介意被搜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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