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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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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沒有告訴我尼克是誰。」德克爾說。 「尼克·喬達諾是那個家庭的首領,也是喬伊的教父。喬伊的生父是尼克最好的朋友。在一次企圖刺殺尼克的暴亂中,喬伊的父母喪了命,尼克就把喬伊當做自己的孩子撫養成人。這就是剛才我所指的血緣的名譽。對於尼克來說,這件事牽涉到他個人的名譽——更嚴格他說是家族的名譽——找到她並懲罰她。現在該輪到你了,」米勒說,「我剛才告訴你的事情如何能救黛安娜·斯科拉瑞的命?」 有那麼一會兒,德克爾什麼話也沒說。「看起來,我只有一個選擇。」 「你在說什麼?什麼選擇?」 「我突然感到很累,我得回家去了。」 「我剛才說的那些究竟對你的女朋友有何幫助?」 「我睡醒之後會給你打電話的,也許到那時你會得到更多的消息。」德克爾轉向埃斯珀蘭薩。「我順便送你回去。」 6 「不用費心送我回家。」埃斯珀蘭薩說。德克爾掛上切諾基的車擋,快速駛離米勒的住宅。 「那麼,你想讓我把你送到哪兒去?」德克爾猛打方向盤,拐過一個黑暗的街角。 「只當我是個搭車的。」 「你以為這對我會有所幫助?」 「也許我會幫你避免麻煩,」埃斯珀蘭薩說,「你的朋友到哪兒去啦?」 「朋友?」一想到哈爾和本,德克爾的嘴裡好像吞進了灰燼似的。 「聽你的口氣,好像你沒有多少朋友。」 「我有很多熟人。」 「我是指今天下午到你家去過的那兩個人。」 「我知道你指的是誰。他們離開這個城市了。」一陣疼痛感伴隨著煙灰味湧上來——這種疼痛來自他的胸膛和眼睛。 「這麼快?」埃斯珀蘭薩問,「在他們不辭勞苦火速趕來之後?」 「我從前的老闆認為,這裡正在發生的事情與他們的工作無關。」黑沉沉的街道幾乎空無一人。德克爾打開前車燈,用腳踩住油門。 「你認為當車上坐著一個警官時超速行駛是個好主意嗎?」 「我想,有你坐在車上,超速行駛是最保險的。如果有警察巡邏車攔住我們,你可以亮出你的徽章——解釋說我們有急事要趕路。」 「我對你說了假話,」埃斯珀蘭薩說,「其實我已經通報州警察局和阿爾伯克基警察局,讓他們緝拿你。」 德克爾覺得脊樑一陣發冷。 「我告訴了他們你朋友那輛金牛座車的車牌號碼並描述了車的外觀。今晚大約11點左右,在阿爾伯克基查瑪大街的一個犯罪現場附近發現了那輛車。鄰居們抱怨說,他們聽到了似乎是槍聲和爆炸聲之類的聲響。調查證明,鄰居們的說法屬實。警察發現,一個身份證表明叫本·艾斯萊的人被打死了,他就躺在鄰居們所抱怨的那幢房子的廚房地板上。我們不知道哈爾在哪裡。」 此時,德克爾再也按捺不住他的悲傷。本中彈時那驚恐的表情,那鮮血噴湧而出的額頭,統統浮現在德克爾的腦海裡。突然間,他好像從未來過聖菲,從未擺脫掉以往的生活。他回想起哈爾被射中胸部後,仍用盡全力把那個要朝他開槍的人踢倒在地。這不是他們應該參與的戰鬥!德克爾想,我真應該堅持讓他們回去。可是,我請求他們幫忙,他們是因為我才死的,這都是我的錯! 「他們離開這裡後,一定又接受了另一項任務。」德克爾盡可能平靜地說。 「你似乎對本的死無動於衷。」 「我有我表達情感的方式。」 「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人,」埃斯珀蘭薩說,「你就不想打聽打聽他到那裡去幹什麼以及他的同伴在哪裡嗎?」 「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德克爾生氣地說,「你為什麼等這麼久才告訴我,你已經通知警方緝拿我了呢?」 「我想找個恰當的時機。我是想證明下面這一點,你需要我。」埃斯珀蘭薩說,「阿爾伯克基機場安檢處已經有你的名字,安檢人員正在密切注意一個像你這樣長相的人,你一露面買票,馬上就會被扣住。如果你想飛往紐約,就得由我出面撤銷緝拿通報。要我這樣做得有個條件,你必須讓我和你一同前往。」 「飛往紐約?你怎麼會想出我——」 「德克爾,就這一次,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和我玩智力遊戲了,好嗎?」 「你為什麼想去紐約?」 「我這樣說吧,明天是我的休假日,我妻子和我可以利用這一天彼此之間拉開一小段距離。」埃斯珀蘭薩心灰意冷地做了個手勢。「或者就說和你在一起我能學到不少東西,我不準備現在就結束課程。或許我可以這麼說——這確實有些異乎尋常——我是個警察,我喜歡幫助別人,已經到了著迷的程度。這主意很笨,是嗎?此時此刻,我想不出還有誰能夠比貝絲·德懷爾更需要幫助。我想幫你去救她。我有一種感覺,你是唯一真正知道如何行動的人。」 7 飛往東部的噴氣式客機發出隆隆的轟鳴,機身抖動著。陽光透過舷窗照射進來,德克爾疲乏的眼睛感到一陣刺痛。當空姐沿著通道走過來,遞上咖啡和甜麵包圈時,德克爾的胃裡一陣疼痛。這讓他想起他當特工時經常犯的胃痛的毛病。他對自己說,所有的這一切又都回來了。 埃斯珀蘭薩坐在他的旁邊,他是這一排座位上唯一的另一位乘客。「我從來沒見過貝絲·德懷爾,真是遺憾。她一定很特別。」 德克爾盯著窗外漸漸遠去的高原沙漠景色,山脈、溝壑、格蘭德河以及黃、橙、紅相間的大地上那一片片蒼翠的矮松。他不禁回憶起自己初來此地時的那種矛盾心情,那時他擔心自己也許正在做一件錯事。現在,一年多以後的今天,他正在飛離此地,他重又感受到那種矛盾心情,重又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正在做一件錯事。 「是的,」德克爾說,「非常特別。」 「你肯定非常愛她。」 「這得看怎麼說。也許——」德克爾似乎很難說出口。「——我也恨她。」 「恨?」 「她應該把她的背景告訴我。」德克爾說。 「一開始,她也許認為這不關你的事。」 「可後來呢,她和我發展到那種關係之後她總該說了吧?」德克爾堅持道。 「也許她害怕告訴你,害怕你會有所反應,就像你現在做出的反應一樣。」 「如果她愛我,她就該信任我。」 「唔,」埃斯珀蘭薩說,「我開始明白了,你是擔心也許她根本不愛你。」 「我總是讓工作支配我的個人生活。」德克爾說,「我從來沒有愛過,沒有真正地愛過,在我遇見貝絲·德懷爾以前。我從來沒有允許自己去體驗——」德克爾遲疑了一下,「激情。」 埃斯珀蘭薩眉頭緊鎖。 「當我真正投入的時候,當我獻出我的一切的時候,我是全身心的,毫不保留的。貝絲已經成為我生活中的絕對中心。如果她只是把我當做工具利用的話……」德克爾的聲音低了下來,陷入了絕望。 「要是你發現她對你沒有感情,你只不過在無意之中為她充當了保鏢罷了,你會怎麼做?」 德克爾沒有回答。 埃斯珀蘭薩追問著,「你還願意救她嗎?」 「不顧一切地?」 「是啊。」 「不管我有多少疑慮,不管我如何擔心她背叛了我,也不管我因為這種擔心而滿腔怒火?」 「沒錯。」 「哪怕是下到地獄,我也要找到她。上帝幫幫我吧,我仍然愛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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