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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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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線電裡發出了一個奇異的噪音。雷切爾毛髮聳起,她知道這是別的警官在哢噠哢噠撥弄他們的話筒。在拉特索和格蘭特結盟之前,那些警官每當聽到拉特索在無線電裡說出什麼愚蠢的話,就用話筒對他發出哢嗆聲。雷切爾茫然地張大了嘴巴。調度員從沒告訴過她有關音樂噪音的準確地址,特別在淩晨這個時候。在這個三更半夜時分,她班上幾乎每個警官都時不時他說些蠢話。但雷切爾不再是這些人中的一員了,甚至卡羅爾·希契科克如今也成了她的敵人。她和同事吵了架。她意識到自己造成的任何錯誤,不管多麼細小,現在都會受到譏笑。 楓樹大道是溫德米爾住房開發區的一部分。那裡房子的大小和外貌與雷切爾在城南租賃的那一座相同。它們都是磚木結構的平房。儘管這些房子的外表不同,但室內都一樣。她調整了無線電的音量,卷下警車的窗戶,慢慢地在林陰路上巡邏。大多數對噪音的投訴都是浪費納稅人的金錢。等到警官來問罪時,這夥人已經把音樂關掉上床睡覺了。雷切爾聽到了像是滾石樂隊震耳欲聾的樂聲,她踩了刹車,將警車靠到了路緣上。 庭院裡長滿了野草。房上的油漆已經裂開,有的已剝落。她走近了門廊,偶然聞到了一股腐爛的垃圾氣味。三個溢滿了的垃圾筒豎在房子的一邊。她很高興沒有這樣的鄰居。他們把垃圾拿出了屋外,但他們大懶了,沒有把那些垃圾筒拖到路邊上,好讓清潔工把它們取走。 房前烏黑一片。在按門鈴以前,雷切爾通過便攜式對講機給局裡打了個招呼,讓調度員知道她已到達現場。她把耳朵貼在門上,想弄清楚裡商有沒有人,也許有人沒關上立體聲音響就離開房子了。滾石樂隊的重低音淹沒了其它所有的聲音。她把手電筒取出來,打開後對著地面調好光。她看到水泥門廊地上有一些紅色的斑點,就彎下腰去仔細察看。她伸手舊摸,想弄明白這些斑點是不是濕的。一個紅色污點出現在了她的指頭上。她嗅了嗅,知道血液通常有股特別的氣味。因為沒法確定它是什麼,她在大腿上擦了一下雙手。 雷切爾剛要去按門鈴,又突然放下了手。她後頸部的頭髮豎了起來。她轉過身舊,看了看自己的警車,接著又掃視了一下街道。在學校裡導師教過她要相信自己的本能,決不要輕易有什麼預感。一個好警察要學會從幾裡路以外嗅出麻煩。 她本想呼叫援助警車,但又害怕這樣做沒有足夠的理由,她會吃不了兜著走。如果她膽怯得連門鈴都不敢摁,不敢叫人把音樂關掉,她就不配穿警服了。 雷切爾按了門鈴。等待著。又按了一下。她想屋裡的人也許都睡著了。在溫德米爾這一帶的房子,臥室都在後面。她繞過腐爛的垃圾,來到了通向後院的一個六英尺高的木門,上面有一個掛鎖。雷切爾抓住門的頂端,縱身跳上了門,這樣她可以查看庭院裡有沒有狗。她不想同短毛獵犬跳吉格舞。她從前不懂的時候,有幸嘗過滋味。那小腿上的傷痕就是證明。「狼,狼,狼,」她在柵欄頂端大叫,「出來吧,小狗。」她什麼也沒有聽到,便把腿翻過了柵欄,直到觸到地面。 後院的草甚至比前院的還高。它們長到了齊雷切爾的膝蓋。她提醒自己該通知消防部門,高高的草地很容易引發火災,住戶早就該受到傳訊。此外,她不知道在她膝上來去拂拭的是什麼。蛇生活在深草地裡。她害怕蛇比害怕短毛獵犬還要厲害。 她從最近的窗戶裡朝黑暗中使勁望去。通常沒有別的警官在一起,她是不會進入人家後院的。人們很容易誤會你是個夜賊並向你開槍。 「1號台,2A2。」輕便對講機在她耳旁嘎嘎地叫。「我們剛剛又收到楓樹大道高聲音樂的第三個投訴。你找到了那幢房子沒有?」 「我現就在房子邊上。」雷切爾告訴他。「地址是楓樹大道489號。情況三分鐘後就可解決。」她站在窗戶邊,大聲喊道。「警察。這是橡樹林警察局。開門。我們收到了很多人對這兒高音的投訴。」她停下來,吸進更多的氧氣。「要是你不把音樂關低,我就要傳訊你破壞鄰里的安靜。」 雷切爾在聽,但她所能聽到的是從房子裡什麼地方傳來的又一首滾石樂隊的歌。她向左望去,看到了一道銀色的光線,她認為是從三間臥室中最小的一間射出來的。她走上去,把臉貼在玻璃上,通過透明的窗簾看到了一個腦袋的背影。房間大暗了,沒法辨出是男的還是女的。她斷定光線並不是來自房間本身。依她看光線是從過道裡發出的。那個人的頭髮是深色的,在那裡掏耳朵,他或她坐在一張裝有套子的躺椅上,從五斗櫥上的鏡子裡她看到房間的最盡頭有一架電視機在閃光。她敲了敲玻璃。沒有回音。 這人一定是服藥過量,她心裡想,或者可能得了心臟病。不是那樣,就是處於酒醉後的昏迷狀態。雷切爾知道自己不能不冒險對他進行一次正當的醫療急救。她摸摸窗戶,發現它沒有插死。她心想運氣真好,便將窗戶提起,爬了進去。 窗簾遮住了許多東西。地板上滿是箱子和衣服。雷切爾的腳剛一著地,就看到了正好在窗臺下面的一塊破玻璃。「我是警官。」她對這個無聲的形體大聲宣佈,小心謹慎地穿過房間。「你沒事吧?你病了嗎?」她走到她的身旁,鬆開了拴手槍的皮帶,把手握在左輪手槍上。 當雷切爾繞到椅子前面時,她的心就像蒸汽發動機一樣地猛跳。她猛地把槍從槍套裡抽出,手臂垂了下來。她知道椅子上的姑娘死了。她的喉嚨被完全撕裂。看起來就好像她把血都吐到了襯衫前面,或者有人用桶把血倒在她身上一樣,雷切爾再走近些。可以看到這個姑娘的幾根聲帶,還有脊椎骨背面的什麼東西。地板上有一攤攤的血。她吸了一下排泄物的腐臭氣味和熏人的死人臭味。她認為只要再深砍一次,這姑娘的頭就會被砍下來。 「哦,天哪。」雷切爾說罷彎下腰將早餐吐到一堆汙血上。 「1號台,」過一會兒她說,「我……我需要緊急救援,給我派一兩個人手,請讓警長回話。」她不可以在公開的無線電頻道上說出她遇到了殺人案件。如果這樣做了,報界會從警察掃描設備上探聽到,並在驗屍官和兇殺案偵探趕來之前首先來到現場。如果她在車裡,就可以使用裝有保密器的電話。他們多年以來用警察代碼來這樣傳呼,但新聞媒介已經記住了所有的代碼。她聽到了調度員在呼叫在附近巡邏的人,卡羅爾·希契科克和吉米·湯森,通知他們回話去援助雷切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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