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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用『屍體殘缺』搜尋,找出來的檔案更多。」她等我翻至第二頁,便繼續說:「比『四肢切斷』還誇張。於是我使用『四肢切斷』加上『惡意』來縮小範圍,以選出那些在死後肢體才被切斷的案子。」

  我滿懷期望地看著她。

  「結果只找到一件一個男人死後砍斷命根子的案子。」

  「電腦讓你的修辭學越來越厲害了。」

  「啥?」

  「沒事。」又是一個開不起來的玩笑。

  「於是我再用『屍體殘缺』加上『惡意』,結果……」她手伸向桌面,拿起最後一份列印資料。「邦果!你們都是這麼說的吧?」

  「賓果。」

  「賓果!我想這也許是你想要的。有些資料你可以不管,像這樣毒販用硫酸傷人的案子。」她指著幾行她用鉛筆圈出的案子。「這些不是你要的。」

  我茫然點點頭,翻至第三頁,上面總共列了12筆案子。她在其中三件案子畫上記號。

  「但是我又想,也許還有一些案子會使你更有興趣。」

  我幾乎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我的目光在這些案子中移動,而後被定在第六筆案子上。頓時,我心裡升起一股傷痛情緒,很想馬上回辦公室。

  「露絲,這樣就夠了,」我說:「比我期望的要好得太多。」

  「有你能用的資料嗎?」

  「有,有,我想應該有。」我心裡儘量自然地說。

  「你要我把這些檔案一個個叫出來嗎?」

  「不必了。我先把這些清單看完,再自己去檔案管理室調原始資料。」

  「也好。」

  她摘下眼鏡,用衣角擦拭著。沒有眼鏡,她看起來好像少了什麼東西,感覺有點不對。

  「如果你有什麼結果,一定要告訴我。」他說。

  「沒問題。」

  我轉身離開,背後傳來她椅子腳輪滑過地板的聲音。

  回到辦公室,我把這疊清單放在桌上,開始翻看。一個名字赫然躍出紙上——法蘭絲·莫瑞錢伯。我已經完全忘記她了,法蘭絲。保持冷靜,我對自己說。不要妄下結論。

  我強迫自己把清單上的資料都看完。康妮和瓦倫西亞的案子都在其上,一對被謀害的毒販。茜兒·托提爾的資料也在上面。我看到一名洪都拉斯交換學生的名字,她被老公用獵槍射殺,屍體被從俄亥俄州載到魁北克,雙手被切斷,把屍體棄置在省立公園。其他四件案子我沒看過,都是1990年以前的,那時我還沒來這裡工作。我到中央檔案管理室,把這些檔案調出來,獨獨跳過法蘭絲的檔案。

  我依照編號,將這些檔案按年代順序疊好,決定只研究這幾份檔案就行。然而,不到幾分鐘,我剛才的決心就破滅了。我逕自奔向檔案櫃,取下法蘭絲的檔案。這份檔案內容,讓我的憂傷焦慮如火箭般發射升空。

  二十二

  法蘭絲·莫瑞錢伯在1993年遇害,先被毆擊,而後被開槍射殺。遇害那天上午10點左右,她鄰居還看到她出來遛狗。兩個小時後,她先生發現她死在廚房內。小狗仍躺在客廳,但是頭不見了。

  這件案子我記得很清楚,雖然我沒有參與調查過程。那時我在這裡還只是約雇人員,每星期六搭機往返。彼得和我正鬧得不愉快,所以我同意整個暑假都留在魁北克,希望三個月的小別能夠挽回瀕臨破裂的婚姻。

  法蘭絲命案現場的殘忍畫面,讓我相當震驚,至今仍印象深刻。我翻開現場的檔案照片,當時的記憶一下子全湧了出來。

  她躺在地上,身子一半在小木桌下,手臂和雙腿全張開,白色的棉料內褲被褪至膝蓋間。她周遭全都是血,沿著地板上的紋路流貫。牆上和流理台也沾上斑斑血痕。照片中,一張翻倒椅子的四隻腳直指著她。

  在現場一片血泊中,她的屍體看起來如鬼魅般白。她的腹部被切開,傷口從恥骨往上直達胸部,內臟從傷口進出。一把廚刀插進她雙腿所形成的三角形的頂點,整把刀幾乎完全插入。她的右手掉落在離她五尺遠的地方,介於流理台與水槽之間。她當時是47歲。

  「天啊。」我輕輕驚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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