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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她聽著磁帶上那個低沉的,聽上去有些光火的男人的聲音。她轉向了雅各布。

  「是非常重要。那個意大利人告訴卡拉買入英鎊,賣出美元,盡可能要快。」

  他們默默看著對方,接著雅各布又轉向錄音機,放下一段錄音。那是卡拉打給洲際銀行的電話。薩拉驚得跳起來,顯得局促不安,因為她從磁帶上聽到的是自己的聲音,她是把卡拉的電話轉給阿諾特。卡拉只說了一句:「我有話跟你說。」阿諾特說了聲「好」,便掛斷了電話。2分鐘後,卡拉又打了一個電話。振鈴只響了一下電話就接通了,但不管接電話的是誰,此人一聲未吭,只是靜聽著卡拉的指示。她說,「買入英鎊。馬上。」

  「根據記錄,那個電話是12點7分打的。」雅各布說,「接著,在12點15分,斯卡皮瑞托辦公室的竊聽器錄下了他和阿諾特的一段交談。」他撳下放音鍵。阿諾特宣稱他認為他們應當加大英鎊持倉。斯卡皮瑞托問他是否有把握。阿諾特回答說非常有把握。

  雅各布最後放的通話是當晚9點鐘錄的。阿諾特和卡拉正在慶祝。裡面不斷發出笑聲和碰杯聲。阿諾特宣佈,他們大賺了500萬美元。卡拉則高興地說,每人可分得125萬美元。

  雅各布關掉了錄音機,調過臉看著薩拉。

  「好啦,就放這麼多。我們要釣的是小鰷魚,捕獲的卻是一條大鯊魚。」

  薩拉點點頭。他們一陣沉默。薩拉環顧房間,然後看著雅各布。

  「我無法完全理解這一切,」她緊張不安笑著地說,「我們該如何對付這條鯊魚呢?」

  雅各布看著薩拉,聳了聳肩。

  他把手伸到桌子下面,從抽屜裡取出一瓶威士忌和兩隻小酒杯。他把酒杯幾乎快倒滿了,遞給薩拉一杯。他倆呷著酒,陷入了沉思。薩拉打破了沉默。

  「對呀,這一切都能說得通。昨天大約在12點,我接到一個找阿諾特的電話。肯定是卡拉打來的,阿諾特幾乎什麼也沒說,穿上外衣就站起來。接著發生了一場爭執,斯卡皮瑞托想要知道他上哪裡去。他說『去廁所』。斯卡皮瑞托對他穿上外衣發了一通議論,似乎是說他在室內穿外衣是反常行為,事實上交易員們都是不穿的,他們通常只穿襯衣。我敢肯定他把移動電話藏在外衣裡了。用移動電話接收內幕消息要比使用洲際銀行的電話安全得多,因為洲際銀行電話上的每一次通話都被錄了音。斯卡皮瑞托把他拖出來責問一番是很奇怪的,不過也許是因為我的緣故,阿諾特才決定採取額外的防範措施。也許在我去之前,他一直是手拿移動電話昂首闊步去上廁所的,甚至就在洲際銀行線路上接電話。不管怎麼說,阿諾特進了廁所。大約就在這個前後,根據你的磁帶錄音,卡拉給什麼人打了電話,告訴他們買入英鎊。說不定就是打到廁所裡阿諾特的移動電話上的。後來我看到阿諾特走進一間會議室打電話。很明顯他不想讓我聽見電話的內容。可以推測不管那第四個人是誰,那是在阿諾特、卡拉和斯卡皮瑞托進行非法交易,因為你的最後一段錄音告訴我們,盈利是一分為四的。後來阿諾特和斯卡皮瑞托在斯卡皮瑞托的辦公室裡進行交談,阿諾特告訴他要買進英鎊,他倆一起來到了交易台,斯卡皮瑞托告訴我們增持英鎊倉位。」

  她稍作停頓,似笑非笑著說:「吃過午飯後,我的老朋友曼弗雷德·阿賓根打來電話,告訴我在德意志聯邦銀行舉行過一次7國集團會議。在阿賓根告訴我7國集團會議結束的電話過了15分鐘以後,那段意大利語的錄音被錄了下來。這一切難道還不十分清楚嗎?」薩拉低頭看著雙手。「多麼出色的欺詐。最高層的內幕交易,幾乎令人不可思議。只是為了驗證一下我的假設,我自己也建了倉,買進了300萬英鎊。之後我就坐在那裡等著,不出所料,英鎊漲上來,於是我清了倉。我賺了37,500美元。自營交易部賺了680萬美元,而斯卡皮瑞托和他那一幫子人賺了500萬美元。」她長飲了一口威士忌酒。「我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我身臨其境,可是它仍然顯得不真實。我仍然不能相信它是真的。」

  雅各布靠在扶手椅上,凝視著她。

  「我也不能相信。可是錢實實在在地賺到了手。那便是你所需要的全部證據。況且你額外賺了近4萬美元,那也夠意思的啦。這應當使你高興些才是。」他咧開嘴笑起來,「幹得很漂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她大笑起來:「我永遠也趕不上你,雅各布。」

  一時之下,他們的不安心情在笑聲中有所消退。雅各布把酒杯重新斟滿。

  「由此看來我們已知道誰在接收內幕消息,只是不知道誰是那個神秘的第四個人。但是消息源又是誰呢?」

  薩拉放下酒杯。

  「有可能是意大利財長,或者是意大利央行行長,要麼就是他們走漏消息的對象。也許是法國人或日本人泄的密,而他們的聯絡人碰巧是個意大利人,不過我對此持有懷疑。如果我不得不壓賭注在某人身上的話,我認定洩密者不是意大利財長就是意大利央行行長。」

  「穩妥的辦法是,」雅各布說,「獲得一些有關這幫意大利人的電視報道資料,對說話聲音進行比較。」他先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對薩拉笑了笑,「我在米蘭有位朋友。我可以讓他錄製新聞報道或什麼別的,看看我們是否能夠辨認出來。」

  薩拉搖了搖頭,笑著說:「不管此人是誰,看來卡拉曾經與他有染。聽上去她是在敲詐他。你看像不像?」

  「沒錯,聽上去確實像是在敲詐。」

  「這麼說是他向她走漏了消息;她又把消息告訴馬修·阿諾特;阿諾特再告訴了斯卡皮瑞托,於是他們一起入市建倉,一下賺了500萬美元。」薩拉皺起了眉頭,「接著他們一分為四進行分贓:卡拉、阿諾特、斯卡皮瑞托。誰是第四個人呢?」

  雅各布搖了搖頭,「真把我給難住了。」

  薩拉的興趣上來了,「難道會是一個離得遠遠的、不玷污雙手的主謀嗎?我們必需找出答案,獲得一些能指控斯卡皮瑞托的真憑實據,查明那個意大利人的身份。這個證據是非常有利的,只是有點太近似於間接證據。我們的理論在很大程度上依託的是推測。我無從去證實內幕消息已被洩露,也無法證實斯卡皮瑞托卷了進去。我們掌握的情況還不具權威性,但這是個好的開端。我明天會打印出一份報告,今晚卻無法有條理地進行思維,打印之後我再給巴林頓去電話。」

  雅各布點了點頭。他看見薩拉正在獨自出神。她一動不動地坐著,兩眼凝視窗外,看著窗外的玫瑰發呆。她昨晚跟斯卡皮瑞托在一起是犯了一個錯誤。她不會聽任這種事再度發生。她知道繼續與他交往有弊而無利。薩拉知道,憑她現在的地位去告發他,他根本不會在乎。他會付之一笑。

  雅各布拔下錄音機插頭,走進了廚房。薩拉跟著走了進去。晚飯已經準備停當。他倆坐在餐桌旁,皆處於一種震驚狀態。為了避免談論他們所發現的重大犯罪行為,雅各布談起往昔的歲月,重溫著他的不法行徑。薩拉愉快地分散了注意力,笑個不停,一直笑到臉發酸為止。離開之前,她詢問他是不是還能弄到一個轉接器竊聽器。他帶著猜疑的目光長時間地望著她,然後說可以弄到。薩拉疲乏地驅車回家,10點鐘就上床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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