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007系列小說 > 遭遇死亡 | 上頁 下頁
四〇


  猶豫了一會兒,瑞特勉強讓他走了。到了獨自一人的時候,邦德作出了決定。他將在到達威尼斯的時候,在經過移民局之前採取一次行動。機會會自己出現的,而且他或許可以逃脫威森那些在海關大廳旁邊等候他們的人。

  一個小時後,空中客車開始穿過厚厚的雲層下降。邦德從空中極力想看見那獨一無二的城市威尼斯,但他看見的只是地面的燈光系統,還有平穩地落地前飛機下面的跑道,發動機進入反向轉速階段。神奇的導航系統和電子系統把他們帶到了威尼斯,城市正籠罩在一片傍晚的薄霧中。這時的氣候本身就可以使馬可·波羅機場到威尼斯的交通阻滯,也許這正合邦德的意。

  飛機剛剛停在一個登機口前,瑞特就解開了安全帶站了起來。他打開頭頂上的行李艙,抓住邦德的公文箱。「讓我幫你提這個。」他向下看著,板著臉。「我旅行得比你更輕鬆,邦德先生。所有我需要的東西都在威尼斯。會有一隻遊艇在等著咱們。因此,如果你願意走在前面,請。」

  他別無選擇,只能走在這個德國人的前面,雖說有兩個旅客確實夾在了他們之間。剛好給了他足夠的時間鑽進最近的一間洗手間,他知道瑞特肯定會跟進來的。這也許是唯一的機會,可以改變不利的形勢。這時,他在心裡禱告千萬別有其他旅客需要使用廁所。在他進入洗手間時,他把手伸進口袋打開了接收發機的電源。至少從現在開始牛津可以監聽到談話與噪音。

  邦德進去時,已經有兩個人站在小便池旁,另外三個人,包括瑞特,跟在後面。邦德站在小便池前輕輕地吹著口哨,希望不再有下飛機的旅客進來。兩個早來的旅客洗完手離開了。瑞特的眼睛死盯在邦德的身上,並占了他左邊三個小便池的位置,沒有人進來。一個,然後是兩個,和瑞特一起進來的人都離開了。

  瑞特走到他的身後。「快點,邦德先生,你是在浪費時間。」他仍舊提著公文箱。

  邦德的表演很到家,他整好了褲子準備去洗手。瑞特跟著他,離他不足一英尺遠,在他把手伸進夾克內側口袋時,瑞特用手拉著他的胳膊。「埃克賽爾,別緊張。沒有你我哪兒也不去。你認為我這裡有只槍?」邦德拿出他的梳子,對瑞特嘲弄地看了一眼,然後慢慢地梳理著他的頭髮。「要是我們去見你的老闆,我寧願看上去精神些。」他放回梳子,轉過身來,把銀色的筆從內側口袋裡拿出來。

  「假如你想用它寫字,只要把上下兩個半截旋轉一下就可以了,」安·賴利告訴他。「按筆頭就是別的用處了,因此別弄錯了,要是你按了筆頭卻是要寫字,會使你非常狼狽不堪的。」

  他抬起手,當筆抬到瑞特臉的高度時,他按下筆頭。一股濃烈的類似肉蔻香料的物質包圍了瑞特的頭部。氣體帶來的強烈刺激,又攙進了少量的催淚瓦斯,立刻見到了效果。瑞特扔掉了公文箱,蹣跚著向後倒退,用手捂住了臉,嘴裡在輕聲呻吟著。他還沒有來得及大聲嚎叫,邦德搶進一步,一拳打在他的下巴上,只聽見喀喳一聲,不是骨頭斷了就是下巴脫臼了。

  瑞特仍然蹣跚向後,轉了一半身子就撞到一間廁所的門上,邦德又向前一步,那團令人不快的化學物質迅速在空氣中液化了,大部分都粘在了德國人的頭上。

  他把手掌伸直,拇指併攏,使兩手都具有劈砍功能,邦德兩手同時砍向瑞特脖子的兩側,接著手勢一變,單掌劈在那人的鼻樑骨上。

  德國人四仰八叉地向後倒去,胳膊腿完全失去了控制。他轉了一周,然後一下子就摔在了馬桶座上,他的頭耷拉著,臉上滿是血。邦德想,在一段時間內瑞特會保持沉默了。他關上廁所門,抓起他的公文箱,退到另一間廁所裡把他的自動手槍從箱子裡拿了出來。不到兩分鐘之後他遛達著走出了洗手間,不緊不慢地走向一個護照檢查站。邊防官員只不過瞥了他的英國護照一眼,護照用的各字叫約翰·E·班楊,是情報局的文秘布賴恩·卡格爾搞的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他負責所有額外的身份證一類的文件。邊防官員看上去很無聊,揮揮手放行,讓他到行李提取處和海關。

  馬可·波羅機場的行李提取處非常大,類似於一間維多利亞式的候機廳:有好多樹木和很大的老式窗戶,從這裡出去就是一片船塢,那裡停著酒店旅館的汽艇或私人租用的遊艇,還有一群樂天的搬運工和酒店代表。

  通常,坐汽艇去齊普利亞諾酒店需要半個小時,但是,他走到行李提取處時意識到,今天的天氣意味著嚴重的延誤。水面上籠罩著一層厚厚的霧氣,在環礁湖裡來來往往的船隻不少,汽艇必須小心才行。

  他穿過熙熙攘攘提取行李的人群,運用自己的絕活,向目力所及的遠處望了一眼,把所有的人和所有的事都盡收眼底。在兩百碼以外,他發現至少有6個人,在一般情況下,是有必要密切注意的。他走到外面的棧橋上,那裡是遊艇的錨地,有兩個人,都穿著灰色西服,戴著不必要的太陽鏡,他們的一舉一動告訴別人,他們不是警察就是歹徒。

  十月通常是令人愉快的日子,在威尼斯會是溫暖的季節。度假旺季結束了,一周包價旅遊的生意也已經接近尾聲。秋天帶來了音樂迷們,那是歌劇和音樂會的季節,而冬天將盡的時候,會有大批的旅遊者趕來參加狂歡節。今年天公不作美。走到露天下,邦德感到一陣潮濕的寒氣,那本應該是和冬天聯繫在一起的,而不是現在的秋天。

  他試圖表現出神安氣定的樣子,漫步走向汽艇,這時,他看見一個穿深色衣服的矮個子男人,戴著一頂帽子,帽檐上方印著齊普利亞諾酒店的字樣。

  「我是班楊,」他自我介紹。「我登記了房間。」

  「班楊先生,是的。當然。是的,我們在等你。」英語說得很好。「你沒有別的行李了?」

  邦德搖搖頭,舉了一下公文箱,意思是這就足夠了。

  齊普利亞諾酒店的代表聳了聳肩,搬運工看上去有些失望,聽說還有一名旅客,轉而又提起了情緒。邦德被帶到停在近處的一艘豪華遊艇邊。他邁步下到船尾,低頭走進船艙,船艙兩頭敞開。在舵輪前站著一個人,白制服外面罩著一件沉重的雨衣。他微笑著點點頭,用英語歡迎他的乘客。

  他們等了10分鐘,邦德做好了時刻會有喊叫聲和警察出動的準備。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發現昏迷的瑞特。在一陣小小的騷動之後,齊普利亞諾酒店的代表又出現了,在船尾邊的棧橋上。「他來了,」他對邦德微笑著,這次搬運工比較走運,把一大件行李裝進了行李艙。

  幾秒鐘之後,一位有明星派頭的男人隨酒店代表來到了。新來的人給人一種印象,似乎他為這條船帶來了榮耀,他先亮了個相,像是在等人為他拍照。這個人差一點不足6英尺高,可能是5英尺9英寸的樣子。穿著一雙閃光的名牌皮便鞋,這是邦德最先能看到的部分。在他登上了船尾後,就可以更好地觀察他:一身潔白的亞美尼絲綢外衣,乳白色綢襯衣,和一條蘇爾卡領帶。肩膀上披著一件短駝絨上衣,就像那些業餘的演員們在今秋流行的行頭。

  他那厚厚的鐵灰色的頭髮服貼地向後梳著,下面的那張臉應該說是很英俊的,保養得很好的古銅色臉膛使邦德似乎想起了什麼人。他記起了在東-西快車上埃克賽爾·瑞特說的話。當時他正裝成哈裡,在看一本偵探小說,抱怨著作者不願費心去刻劃人物,而是簡單地形容他們與一個家喻戶曉的電影人物相似。而這位剛到的人就與安東尼·奎恩極其相像。希臘人卓爾巴①浮現在他腦子裡,只是這個人比奎恩先生要年輕,也沒有那麼高,當然也沒有那種明星的風采。在鑽進船艙時,「奎恩」好像向邦德笑了一下,就像他和邦德很熟。確實,他不止與邦德熟悉的明星相似,在邦德的記憶裡還浮現出一點什麼別的。

  ①《希臘人卓爾巴》一書的主人公。——譯者

  馬達開始轉動,渦輪葉片翻起了水花,遊艇開始駛離碼頭。齊普利亞諾酒店的代表跑到前艙去和駕駛員聊天,他們的話幾乎完全被馬達的轟鳴聲淹沒。

  新來的人把駝絨上衣圍在了肩膀上,文雅地坐在邦德的旁邊,大聲地說,「你好嗎?從倫敦飛來一路順利嗎?」

  「你怎麼知道我是在倫敦來的班機上?」他繼續搜索著他的記憶。他熟悉這張臉型,但是……

  「實際上我也在那班飛機上。那個低能兒埃克賽爾.瑞特和你在一起。把他甩到什麼地方去了?」

  「他不可避免地要遲到了。」邦德的腦子裡響起了警鐘。

  「嗯,」安東尼.奎恩第二又點了點頭,然後對他一笑,露出了完美無瑕的牙齒。「實際上,恐怕他現在已經無法趕來了。」

  「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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