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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四年九月(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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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戊辰朔,右諫議大夫范祖禹言:「臣近論安燾不簽書樞密院所記親聞聖語,卻收藏不出,不書于時政記,乞特遣使問燾取索,降付樞密院,並乞付實錄院書于元豐八年實錄。臣伏聞樞密院已于安燾處取到元記聖語,即未蒙降付史官。臣伏見呂公著奏,以王安石、呂惠卿有構造誣罔之言,輒修改舍人已行詞頭。韓忠彥奏,父琦有定策之功,而先朝篋賞至和中執政之臣,皆蒙降付實錄院,依所奏施行。公著止是為人誣以語言,忠彥止是為其父功業不明,猶不能已,各有辨別,免使後世疑惑。伏乞陛下以社稷之計,宣諭執政,事體至重,實系久遠,與公著、忠彥所論事理大小不同,若不書之史冊,明示萬世,則無所取信。臣伏惟陛下所以宣諭執政大臣,蓋以中外具知本末。安燾備位樞密,新承德音,乃敢隱匿,不肯書載,此必包藏奸慝,別有所在。伏望聖慈深察,早賜降付實錄院,並三省所聞聖語,亦乞指揮備錄付院,一處相照實錄編修。」 祖禹又言:「實錄院昨准呂大防關送到元豐八年春季門下省時政記節文:『二月二十九日,三省、樞密院詣內東門進牓子,入問皇帝聖體,面奏欲望早建東宮,又奏太皇太后權同聽政。』臣竊謂三省、樞密院不應一時進言,必止是一人獨奏。據時政記所言,有此未明,須得昨來聖語宣諭當時事實,三省、樞密院所記聖語文字一處照修,乃可傳信,及樞密院關聖語送實錄院。」 祖禹又言:「臣竊詳安燾自五月二十二日親聞聖諭,即合以其日記錄付時政記房,就使未可,亦不過三二日間可以了畢,不應遷延日數。至七月七日,燾方丁母憂,若言當母病時,有所不及,則燾在七月六日視事如常,既丁憂後,亦合以文字還樞密院。今卻藏之私家,至八月中,累次取索,方肯將出。此乃燾意欲隱沒事實,使時政記漏落不載,則無可考據。且天下之人具知太皇太后為社稷計,不得已而臨朝,皇帝以先帝長子嗣位,事理明如日月,誰有間言?而蔡確之黨妄稱定策,陛下因語及確,故有宣諭,非藉一燾發明聖功。而燾乃稽留訓言,不即記錄,懷奸不忠,廢事不敬,其罪有五:親承德音,藏匿文書八十余日,其罪一也;上背君親,下黨奸惡,陰與蔡確為地,其罪二也;陛下以燾為可信,而燾不以誠信事陛下,其罪三也;陛下更張庶政以來,燾每事異議,沮抑聖志,陛下欲修復祖宗舊政,燾乃欲固守王安石新法,其罪四也;陛下以高官厚祿養燾,以異恩優禮待燾,始終不衰,而燾終不感聖恩,欲以奸意疑惑中外之人,其罪五也。臣嘗言燾若得志,必引小人聚於朝廷,他日害國政者必在於燾。燾之意趣,眾所共知,今於記錄聖言,其跡狀如此,豈可略不加詰問?伏乞罷燾起複,明降指揮,俟服闋日重行黜責。」(據祖禹家藏奏稿,乃九月四日上此,十八日又言之。) 己巳,右金吾衛大將軍、澤州防禦使叔牙為秦國公,左班殿直士盉(按:原本作「士香」。考宋史宗室表,士香官通議大夫,此書于本年四月甲寅,亦書通議大夫士香由右監門衛大將軍轉文資,此月不得更稱左班殿直。又宗室表有燕國公士盉,與此正合。「香」字乃「盉」字之訛,今改正。)為右千牛衛大將軍、燕國公。 詔故宗室宗文、宗瑗於合得遺表二人外,特依故宗輔例,更與一子轉官。 詔延州為延安府,以上藩邸舊鎮也。 乙亥,三省言:「近詔舉台察官,今禦史中丞傅堯俞、侍御史朱光庭薦戶部員外郎穆衍、都官員外郎葉伸,翰林學士承旨蘇頌等薦利州路轉運判官陳鵬。」詔:「穆衍、葉伸、陳鵬已系郎官、監司,令禦史中丞、侍御史同別舉官二員,翰林學士、兩省諫議大夫以上同別舉官一員以聞。」 戊寅,齋於垂拱殿。 己卯,薦饗景靈宮,還內。 庚辰,齋於垂拱殿。 辛巳,大饗明堂,大赦天下。(政目當刪取增入。熊克九朝通略:本日詔衙前一役複用差法。) 乙酉,徐王顥賜詔書不名。(政目有此,實錄不書。) 詔:「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韓縝,觀文殿學士、知潁昌府範純仁,並依大禮合賜物外,加賜器幣:韓縝各五百匹、兩,範純仁各二百五十匹、兩。太子少保致仕張方平依大禮令賜器、幣。」 尚書省言:「任子之法,理宜以長幼為序,即合奏人曾犯私罪徒,並有廢疾,及不肖不可從仕者,許奏其次。著為令。」從之。 是日,右諫議大夫范祖禹登對,奏疏曰:「臣竊以朝廷治道,必歸於一。祖宗創業,傳之萬世,造立法度,皆因眾人之智,稽日累月,講磨而成,非獨出一人之意,取一時之便而已。累聖相承,百三十年,比之前代,治安最為長久,其法有已成之效,此可信而不疑也。然行之既久,其間不能無弊。熙甯之初,先帝勵精求治,思致太平,稍欲更革弊事,以光大祖宗之業。而王安石用意過當,獨任私智,悉排眾論;呂惠卿、曾布之徒,欲以改法進身,一切變易祖宗舊政,至今天下以為不便。前後臣僚論之已詳,不待臣言而知也。自魏、晉以後,官名不正,國家承平日久,未遑製作。元豐中,先帝置局講求,此誠一代大典,然有司亦失先帝本意,一切遵用唐之六典。大唐六典雖修成書,然未嘗行之一日,今一一依之,故自三省以下,無不煩宂、重複、迂滯,不如昔之簡便。臣恭聞先帝已厭官制之煩,但未及修完,不幸早棄天下。今二聖垂拱,循守成規,除去弊事,十已七八,海內安靖,已有成效。今臣之愚,竊謂朝廷既以王安石之法為非,惟當修復祖宗舊政,則天下無事。伏望陛下明諭大臣,凡所措置變改,悉遵故常,無得出意於新舊之間,別立一法。自官制、將法,民事有未便者,更加修備。祖宗時所無,而今所有,其可行者存之,不可者去之;祖宗時所有,而今所無,可複者複之。如官制,正名則如先帝之規,事實則如祖宗之舊,其他可以類推。如此,則上可以存祖宗經久之法,成先帝制作之意,下亦便於當今之宜,庶使法度不至數變,紀綱不寖隳壞。」(祖禹家傳雲:「時執政有欲於新舊法別創立者,祖禹深以為不可,故及之。」) 祖禹又言:「臣近論安燾稽留聖語,不即記錄,藏之私家八十餘日,懷奸不忠,陰與凶人為地。大臣如此,不可不責,乞罷燾起複,明降指揮,候服闋日重行譴黜。伏乞早以臣奏付外施行。」 己醜,翰林學士承旨鄧溫伯為吏部尚書。溫伯先以母喪去位,及是,喪始除也。左諫議大夫、權給事中梁燾論:「溫伯操履回邪,初依王安石,以掾屬為之肘腋;後結呂惠卿,以諫官為之鷹犬。迎合惠卿報怨之意,力擠安石親黨;畏安石複用之勢,還攻惠卿過惡。吳充秉政而方用事,故自媚于充而苟合;蔡確擅權而貪天功,故陰濟其惡而忘君。蓋其性柔佞不力,貪競無恥,但知附托,巧於進取,忍欺二聖之聰明,甘為強臣之役使,出入朋黨,自懷反復,責之臣節,無忠信可觀。乃以宅權衡之地,竊為陛下惜之。」又論溫伯頃撰蔡確麻詞,妄稱確有定策功,不可不懲。乃詔溫伯別與差遣。(詔別與差遣,乃二十八日,今並書。十月二十日,改權知亳州。舊錄溫伯傳雲:「元祐用事之臣,結黨排陷,坐制蔡確麻詞,妄言有定策功,以龍圖閣學士知亳州。」新錄辨雲:「按元祐時政記,當神宗末命,宣仁聖烈皇后以哲宗所寫經宣示宰執,當時惟王珪進對,餘人無言。且哲宗以神宗長子嗣位,孰有間言?而潤甫于麻詞中輒推確定策之功,欺罔明甚。史官乃謂元祐之臣結黨排陷,是誣也。今刪去十字。」溫伯新傳稱:「為吏書,坐制蔡確麻詞,妄言有定策功,故出知亳州。」新傳蓋因舊傳,但稍刪削其誣詞耳。舊錄梁燾傳載燾論溫伯云云,既而曰:「朝廷不然其論。」新錄改為「不聽」。按:溫伯竟罷吏部尚書,安得謂「不然其論」及「不聽」也?且燾論溫伯時,猶未遷中丞,實以左諫議大夫權給事中,舊傳及新傳即雲「改權戶部尚書」,誤也。為中丞論溫伯,乃五年三月十四日,溫伯為亳州除翰林承旨時。舊錄、新錄但雲「權給事中梁燾論其附托進取」也。惟燾傳有此,既稱溫伯不可宅權衡之地,即是除吏書時,非承旨時明矣。不知再除承旨時,燾所論雲何。燾行狀則燾此論在五年五月再除承旨時,且雲「豈可一日居侍從獻納之地」,「不可宅權衡之地」,未知孰是,當考。燾集有論溫伯除吏書奏議,獨無除承旨時奏議,須博求之。) 詔責授秀州團練副使、黃州安置沈括敘朝散郎、光祿少卿,責授成州團練副使、黃州安置吳居厚敘朝奉郎、少府少監,並分司南京;朝散大夫、監常州茶稅賈青管勾洞霄宮,朝奉大夫、監秦州酒稅呂孝廉管勾仙源縣景靈宮太極觀,朝請郎、監海州酒稅王子京管勾鴻慶宮,仍並許於外州軍任便居住。括等並以該明堂赦恩,有司檢舉故也。 權給事中、左諫議大夫梁燾,左司諫劉安世封駁前詔。燾言:「臣恭以明天子在上,臨遣使者,所以究宣朝廷恩澤,循問百姓疾苦,欲使民安其業,吏稱其職,以固本原,下為長久安寧之計也。事不本此,而附會以見己功,欺罔以亂主聽,是為害政,懷奸失忠,幸不加誅,而決可廢矣。居厚等被先帝詔旨,按臨一道,曾不少留意于究宣恩澤,循問疾苦,以苛切聚斂為事,功令之下,人人無所措其手足。歲無水旱之憂,而民以饑寒離散,轉而墮於溝壑者不可勝計。其故何哉?此輩使之然也。東南之人,恨之痛入骨髓,雖加斥逐,未快公議。今二方瘡痍未補,而遽爾稍起,示有收用之漸,臣竊疑之。若使數凶複行,終為生靈之患,此不可不慮也。仰惟聖君在宥,仁政敷施,所願蘇無辜之百姓,不願寬有罪之奸人。謂如此輩,雖終身廢之,不足以少謝平民。」 安世言:「括資稟奸邪,貪冒寵榮,因緣朋黨,致位從官。元豐末年,出領延師,而邀功生事,創起邊隙,永樂之禍,辱國殃民,先皇帝痛悼媿恥,以至厭代。忠義之士,疾括若讎,俾全要領,已屈典憲,豈可輒因赦宥,複起仕途?此命一頒,恐無以慰天下之望。伏乞收還恩例,特與量移。 燾與安世又同奏:「臣等伏見朝廷近因明堂赦恩,牽複左降官吏,首及沈括、吳居厚、賈青、呂孝廉、王子京等。臣燾、臣安世權給事中日已曾封駁,或聞得旨令依前降指揮行下,茲事體大,不容差失,須致論列,庶存公議。臣等竊謂括以從官出帥方面,不能為朝廷綏懷外域,而創起邊事,僥倖寵祿。及永樂陷沒,兵民之死者以數萬計,關陝瘡痍,至今未複。先皇帝雖舉責帥之典,而賜以不誅,終緣憂傷,遂棄群臣。括雖萬死,尚有餘罪。居厚等奉使一道,未嘗宣佈明天子之惠澤,而爭為掊克,以希進用,使無辜之民,困於暴令,流離轉死,不聊其生,天下疾之,目為民賊。陛下初聽政事,即令竄黜,四方傳報,鼓舞相賀。終身廢棄,猶未塞責,豈可援引常法,更加錄用?議者以謂赦乃國之大事,不可失信。臣等竊以為不然。先帝之廢沈括,天下皆知其欲謝死事之臣民也;陛下之貶吳居厚等,天下皆知其欲戒誅剝之官吏也。赦書止曰『貶降官並與量移』,即無已量移者與赦用之文,縱使有之而不行,則是小信失於括等數人,而全先帝與陛下仁愛元元之大信於天下,二者輕重,固不侔矣。更望聖慈深察事體,收還誤恩,允合輿議。」 又言:「臣等伏見近日除授沈括、吳居厚、賈青、呂孝廉、王子京差遣,不合公議,門下省已行封駁。竊謂朝廷必以大禮之後,過惡例隨湔滌,臣等以為不然。括首議再興邊事,喪師辱國,為先帝遺恨,罪不容誅,而得全首領,無複可以推恩矣。居厚欺君害民,誅求暴虐,掠為己功,歸怨於上,罪當放斥,而得列搢紳,無複可以推恩矣。青與孝廉、子京苛刻聚斂,流毒一方,附會誕謾,廢失使指,重譴遠貶,正當其罪。如此數人者,蹈犯凶桀,出於文墨,既不可以常法治之,亦不可以常赦寬之也。若使僥倖複起,夤緣再用,則群小振奮,躡踵求伸,甚非朝廷之福,生靈之幸也。長奸之漸,所宜杜絕。伏望聖慈面飭大臣,請不以常法治而貶降者,不得以赦原。如天度兼容,未忍終棄,即於為惡之間,略加差別,特移青等一內地監當,括與居厚且令依舊,庶協大公,以懲群枉。」詔沈括、吳居厚前命勿行,內沈括更候一期取旨。(此詔乃二十八日乙未,今並書。) 觀文殿大學士、知永興軍韓縝知河南府,資政殿學士、知河南府李清臣知永興軍。 淮南路轉運司言:「奉詔體訪王鞏昨通判揚州日,因穢濫事,輒以私怒決責無罪醫人,考驗皆有實狀。」詔王鞏罷知密州,送吏部。(政目六月八日,王鞏知密州。五年八月十四日,蘇轍云云當考。按:五年八月十四日,楊康國言:「昨論鞏差除不當,間改差太平觀,乞送吏部。」詔令吏部差鞏太平觀,然則此未送吏部也,姑仍舊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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