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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三年十月(2)


  己醜,翰林學士兼侍讀蘇軾言:

  臣近以左臂不仁,兩目昏暗,有失儀曠職之憂,堅乞一郡。伏蒙聖慈降詔不允,遣使存問,賜告養疾,恩禮之重,萬死莫酬。以臣子大義言之,病未及死,皆當勉強,雖有失儀曠職之罰,亦不當辭。然臣終未敢起就職事者,實亦有故,言之則觸忤權要,得罪不輕,不言則欺罔君父,誅罰尤大,故卒言之。

  臣聞之易曰:「君子安其身而後動。」又曰:「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以此知事君之義,雖以報國為先,而報國之道,必以安身為本。若上下相忌,身自不安,則危亡是憂,國何由報!恭惟陛下踐阼之始,收臣於九死之餘,半年之閑,擢臣為兩制之首。方將致命,豈敢告勞。特以臣拙於謀身,銳于報國,致使台諫例為怨仇。臣與故相司馬光雖賢愚不同,而交契最厚,光既大用,臣亦驟遷,在於人情,豈肯異論。但以光所建差役一事,臣實以為未便,不免力爭,而台諫諸人皆希合光意,以求進用。及光既沒,則又妄意陛下以為主光之言,結黨橫身,以排異論,有言不便,約共攻之。曾不知光至誠為民,本不求人希合,而陛下虛心無我,亦豈有所主哉!其後又因刑部侍郎范百祿、門下侍郎韓維爭議刑名,欲守祖宗故事,不敢以疑法殺人,而諫官呂陶又論維專權用事。臣本蜀人,與此兩人實是知舊,因此韓氏之黨,一例疾臣,指為川黨。禦史趙挺之在元豐末通判德州,而著作黃庭堅方監本州德安鎮,挺之希合提舉官楊景棻意,欲於本鎮行市易法,而庭堅以謂鎮小民貧,不堪誅求,若行市易,必致星散。公文往來,士人傳笑。其後挺之以大臣薦召試館職,臣實對眾言挺之聚斂小人,學行無取,豈堪此選?又挺之妻父郭概為西蜀提刑時,本路提舉官韓玠違法虐民,朝旨委概體量,而概附會隱庇。臣弟轍為諫官,劾奏其事,玠、概並行黜責。以此挺之疾臣,尤出死力。

  臣二年之中,四遭口語,發策草麻,皆謂之誹謗,未出省牓,先言其失士,以至臣所薦士,例皆誣衊,所言利害,不許相度。近日王覿言胡宗愈,指臣為黨,孫覺言丁騭,雲是臣親家。臣與此兩人有何干涉?而于意外巧架曲成,以積臣罪,欲使臣撓椎於十夫之手,而使陛下投杼于三至之言。中外之人,具曉此意,謂臣若不早去,必致傾危。臣非不知聖主天縱聰明,察臣無罪,但以台諫氣焰,震動朝廷,上自執政大臣,次及侍從百官,外至監司、守令,皆畏避其鋒,奉行其意,意所欲去,勢無複全。天下知之,獨陛下深居法宮之中,無由知耳。

  臣竊觀三代以下,號稱明主莫如漢宣帝、唐太宗,然宣帝殺蓋寬饒,太宗殺劉洎,皆信用讒言,死非其罪,至今哀之。宣帝初知蓋寬饒忠直,不畏強禦,自候司馬擢為太中大夫、司隸校尉,不可謂不知之深矣。而寬饒上書有雲:「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而當時讒人乃謂寬饒欲求禪位,宣帝不察,至使寬饒自剄北闕下。太宗信用劉洎,言無不從,嘗比之魏文正公,亦不可謂不知之深矣,而太宗征遼,患癰,洎泣曰:「聖體不康,甚可憂懼。」而當時讒人乃謂洎欲行伊、霍之事,太宗不察,賜洎自盡。二主非不明也,二臣之受知非不深也,恃明主之深知,不避讒人,積毀以至身首異處,為天下笑。今臣自度受知于陛下,不過如蓋寬饒之于漢宣帝、劉洎之于唐太宗也,而讒臣者乃十倍於當時。雖陛下明哲寬仁,度越二主,然臣亦豈敢恃此不去,以卒蹈二臣之覆轍哉?且二臣之死,天下後世皆言二主信讒邪而害忠良,以為聖德之累。使此二臣者識幾畏漸,先事求去,豈不身名俱泰,臣主兩全哉!臣縱不自愛,獨不念一旦得罪之後,使天下後世有以議吾君乎?

  昔先帝召臣上殿,訪問古今,且敕臣今後遇事即言。其後臣屢論事,未蒙賜行,乃複作為詩文,寓物托諷,庶幾流傳上達,感悟聖意。而李定、舒亶、何正臣三人因此言臣誹謗,臣遂得罪。然猶有近似者,以諷諫為誹謗也。今臣草麻詞有雲「民亦勞止」,而趙挺之以為誹謗先帝,則是以白為黑,以西為東,殊無近似者。臣以此知挺之險毒甚于李定、舒亶、何正臣,而臣之被讒,甚于蓋寬饒、劉洎也。古人有言曰:「為君難,為臣不易。」臣欲依違苟且,雷同眾人,則內愧本心,上負明主。若不改其操,知無不言,則怨仇交攻,不死即廢。伏望聖慈念為臣之不易,哀臣處此之至難,始終保全,措之不爭之地,特賜指揮,檢會前奏,早賜施行,臣無任感恩知罪,祈天請命,激切戰恐之至。貼黃:「郭概人材凡猥,眾人共知,既以附會小人得罪,近複擢為監司者,蓋畏挺之口,欲以苟悅其意。正如向時王岩叟在言路時,擢用其父荀龍知澶州,妻父梁燾為諫議大夫,天下知其為岩叟也。」又貼黃:「臣所舉自代人黃庭堅歐陽棐、十科人王鞏、制科人秦觀,皆誣以過惡,了無事實。臣又曾建言乞行給田募役法,呂大防、範純仁皆深以為便,方行下相度,而台諫爭言其不可,更不得相度。至今臣每見大防、純仁,皆諮嗟太息,惜此法之不行,但畏台諫不敢行下耳。」又貼黃:「中外臣僚畏避台諫,附會其言以欺朝廷者,皆有實狀,但以事不關臣,故不敢一一奏陳耳。」又貼黃:「陛下若謂臣此言狂妄,即乞付外核實其事,顯加黜責,若以為然,即乞留中省覽,臣當別具劄子乞郡,付外施行。」

  詔重詳定諸陵薦獻禮文。

  庚寅,資政殿學士、提舉崇福宮王安禮知青州。

  知徐州杜純為陝西路轉運使。

  朝請大夫、陝西路轉運副使孫路為考功郎中。(四年七月十三日改吏中。)

  詔罷冬至禦大慶殿受朝。

  戊戌,詔複置南北院宣徽使,儀品恩數如舊制,在京人從視簽書樞密院事例。(舊錄雲:「先帝肇新官制,詔罷宣徽院,後廢使,至是複之。」新錄辨曰:「元豐更制,分三省、六部建官,自元祐以來,迄今循之,未嘗少革。惟徽省置使,自祖宗朝用以待勳德,雖複之何害於官制耶?史臣指此以為廢先帝官制,其誣可見。」今刪去。)

  詔執政官陳乞親屬差遣,繁難及選舉闕勿差。(蓋用劉安世議也。)

  秘書少監王汾為太常少卿,太僕少卿王欽臣為秘書少監,前太僕少卿、直龍圖閣高遵惠複為太僕少卿。太僕寺丞高士英為開封府推官,尋改工部員外郎。(改工外在十一月一日,今併入此。)

  禦史翟思等言:「臣等聞清心莫如省事,省事莫如省官。蓋事省則可以省吏,吏省則可以省祿,祿省則可以省費。以今天下之事,其煩簡多寡,蓋無以異於官制以前,然昔以一官治之者,今析而為四五,昔以一吏主之者,今增而為六七。故官愈多而吏愈眾,祿愈廣而事愈煩。尚書省既以六曹分治政事,其下又各置寺、監,凡文移之行於下者,朝廷既付尚書省,尚書省又付本部,本部又下寺、監,寺、監複下所領庫、務。在下而達於上者亦然。蓋省部以下有寺、監,而不肯決其事,寺、監以上有省部,而不敢專其事,以故稽留迂枉,不能亟決。今若專責省部,則官省而吏少,事簡而功速。前者朝廷雖嘗兼併閑曹及減寺、監之員,然而宂局尚多,不若度其事之煩重者存之,餘使他官兼之可也。臣等略舉禮部一曹言之:昔者兩制一人兼判太常禮儀事,其太常禮院則館職之官兼行主判。今禮部有侍郎、郎中、員外,祠部亦置郎官,而太常有少卿、博士、丞、簿,其實皆禮官也。而秘書省官有監、少、秘書丞、著作郎、佐郎、校書郎、正字,坐局無事,奚不使之兼領也?今內外饔餼,膳部既以掌之矣,光祿又置卿、少、丞、簿官屬,每遇祠事,則視饌告腯而已,奉幣、讀祝、守酒尊,皆專置奉禮、太祝、太官令主之。昔以吏部待次之官行禮攝事,亦未聞有廢職不舉者,今各置一官,則祿不足以稱事,事不足以稱官,獨為進取之人養資第耳。其餘類多如此,若戶部之有司農,主客之有鴻臚,駕部之有太僕,庫部之有衛尉,工部之有將作、軍器,水部之有都水監,皆重迭置官,例可減省兼領。而司門、屯田、虞部等曹,舊無所掌者,今雖不置郎官,而吏員尚多也。昔唐之杜佑嘗建救弊、省用、省官之議,以光武建武中省吏率十置其一,晉太元時省官七百,貞觀中省內外官六百餘員。又言古者計人置吏,不肯虛設。佑之此言,誠為篤論。臣等願朝廷參考古制,以救今弊,政事一皆專付六曹,所可兼者,其上委從官及館職領之,其細故臨事差攝。其當省之官,今已在職者,俟任滿日更不差人。其人吏分掌案分,亦可兼併,且令任事,若有闕者,不復添補。如此則宂濫之員漸可減省,亦不遽然驚駭人聽,誠于國計不為小補,伏願陛下留意幸察。」(此據骨鯁集及章奏雜錄,乃三年十月二十六日奏,元年八月二十六日上官均云云,當考。)

  詔:「黃河未複故道,終為河北之患。王孝先等所議,已嘗興役,不可中罷,宜接續工料,向去決要回復故道,三省、樞密院速與商議施行。」(案河渠志是。范純仁、王存奏皆在六月,與此異。)

  右僕射範純仁言:「臣聞聖人有三寶:曰慈,曰儉,曰不敢為天下先。此言三道,人君當保而持之不失者也。又曰:『惟天為大,惟堯則之。』蓋天不言而四時成,所以堯、舜垂衣拱手而天下大治者,用此道也。且人君心欲如盤水,常使平正而無所趨,則免偏側傾覆之患。蓋天下之大勢,惟人君所向,群下競趨,如川之流,如山之摧,小失其道,則非一言一力之可回,故居上者不可不謹也。臣今竊詳所降指揮,謂決要回復故道,似聖意已有所向,而為天下先矣。臣聞先朝因人建議,以為夏國微弱,若不早取,必為北人所兼。偶先帝不出建議者之名,但以御批令邊臣相度,而希旨生事之徒,以為萬全之勝克日可得,遂興靈武之師,後貽永樂之患,致先帝獨當其憂,群臣無一人受其責者。至今疲耗未複,此陛下所親見,不可不為深鑒也。臣乞面諭執政:前日降出文字,卿等已見,但一面商量,卻便進入,若別有所見,亦須各具開陳。如此則免希合之臣妄測聖意,輕舉大役,上誤朝廷。所有黃河利害,乞付之群臣有司,子細商議,以求必當。此則聖心不勞,而堯、舜之治可致矣。竊見自來邊事,陛下多委樞密院及邊帥,典禮亦委執政並禮臣,今來河事正與此同,況利害尚在久遠,不至倉卒,可容詳熟商量。」(據雜錄第五冊有純仁此劄子,稱十二月二十七日,恐只是十月二十七日,而雜錄誤作十二月。純仁家傳以為此詔乃範百祿、趙君錫既受命未行,大臣主議者密啟從中批出。按王存集載中批以十月二十六日出,十一月二日乃遣百祿、君錫,家傳誤也,今不取。)

  尚書左丞王存等言:

  黃河之決,上軫聖懷,欲終回復,以紓一切之患,憂深思遠,非臣下單見淺聞之所跂及。臣等固當盡心竭力奉行聖誨,然區區愚慮,竊有未盡,不敢緘默以圖自安。且河決北流,為患非一,必欲回復使之東流,須當審度地形,參議覆按,計校利害,至於萬全,理無可疑,然後興事,則雖殫竭財力,勞費公私,大事獲成,小害何恤。若相視未審,議論可疑,遂事幸成,恐罹後悔。

  臣等竊見自黃河決而北流,朝廷始用王令圖之說,欲開孫村令入故道,複用王孝先繼之。後來遣使與本路監司及水官詳議,然各為一說,互有利害。朝廷決用令圖、孝先之說,欲開孫村,而議者不以為是。初未曾經覆按,近召河北轉運使謝卿材、轉運判官張景先赴朝廷,與王孝先共議其事。卿材則以為自孫村口至滄州,築六七百里舊堤,閉塞河門,比之曹村約費數倍。兼曹村止是旁決一口,每進堰一分,則水勢取直行舊河一分。今開生河,闊不過二百步,深不過一丈五尺,不足以容全河水勢,北流順快,樁橛梢草不可以敵其怒力。卿材恐還如武濟之事,浚故道,繕舊堤,築新堰,開三河,不知幾千萬之工料一旦成空。卿材欲乞朝廷指揮不行閉塞大河,以安薦饑之農民,以省難致之國用。景先亦以為故道未足以吞納大河,及舊堤未曾修完,若便議閉塞北流,全回大河,景先未知所以為利,決知所以為害,不敢參議。

  孝先則又與景先及俞瑾等共為一狀,稱今來再行相度,除大名埽第四鋪上下可以開減水河分殺水勢外,上下沿流更無可以取水還複故道去處,仍須先治舊堤、故道,預作枝梧。為舊堤廢壞已久,完治之功,猝不可辦,乞更展一年。又稱如來年不測,大河泛漲,沖過直堤,淤澱故道,或河道變移,別無取水去處,即乞免修河官吏責罰。孝先之議,既慮來年不測,大河泛漲,沖過直堤,淤澱故道,乞免責罰,臣等竊詳孝先之議,則是將來雖開故道,亦未能保無淤澱之患。臣等考尋王令圖與孝先相繼議開孫村,初不曾計度浚治故道,繕完舊堤,後因張景先申請,方有此說。且謀閉決河,回復故道,及容受全河之水猶或遺而不議,臣等因此竊疑孝先之議,於利害有所未盡。

  臣等竊謂大河閉塞,功費不貲。去年未議故道、舊堤,其調發兵夫,鳩集材料,諸路已成勞費,況今故道、舊堤之役,其人功物料又數倍於此。度今公私財力,上下俱困,京東、河北連歲災傷,或於民閑折科物料,出辦人夫,誠恐羸病久困之民複受困弊,若盡出公帑,則所費浩瀚,不易枝梧。使孝先等計議確的將來決可回復大河使之東注,而北流遂斷,以成經久之利,朝廷固不惜勞費財力以成就其事。今孝先等止稱第四鋪上下可以開減水河以分殺水勢,又稱來年大河泛漲,沖過直堤,淤澱故道,即乞免修河官吏責罰。如此則是孝先等亦未能自有必然之論,但僥倖萬一以冀成功。夫傾國家無量之費,勞百姓久困之力,以謀回河,而建議者止為減水之論,而預先求免責罰,誠恐其說未能盡確的利害,致虛費財力,以啟將來噬臍之悔。臣愚伏望朝廷更選公正近臣一員,與忠實親信內臣一員,覆行按視孫村及舊堤、故道,審度地勢高下,如將來委實可以回復大河,無可疑慮,然後決定修復,接續興工。所貴論議精密,曲盡利害之實,不誤朝廷大計。貼黃:「天聖中,河決天臺埽,當時議欲閉塞,凡兩次遣近臣躬親相度,又預積物料者數年,方始興役,其慎重如此。今自元豐四年河決北行,於今已八年矣,而議者以為淤塘泊,斷禦河,障西山之流,失中國之險,臣等固當深思此患。使孫村決可回復大河,豈非臣等所願哉?但孫村回河,其役非小,而孝先之論,尚有可疑,朝廷舉事,理當審重。古人決事,尚謀及蓍龜,朝廷何惜更遣一二內外親信忠實臣僚,再行覆按,見得孫村決可回復大河,然後接續興役,或塘泊以南別有疏導歸海去處,其利一也。臣等非有異論,但欲詳審,將來不誤朝廷大計耳。」貼黃:「取到見合應副修河兵夫錢等數,河北、淮南、京東西等路、府界共差廂軍並河清兵士二萬八千余人,河北東西等路、府界共差民夫三萬五千餘人,物料各四十餘萬貫,樁橛、梢草、桅木、竹荻索等一千四百余萬,見於陝西、京東西、淮南、兩浙、江南東西等路計置並本處移那收買,官員、使臣共一百十九人。已上只計開減水河等處使用,其浚故道,修舊堤,又約用物料一千萬以上,不在此數。」又貼黃:「臣等按孫村之役,所浚故道,修舊堤七八百里,及築新堤,開生河,閉塞北流所費不貲,其勢須當勞動河北、京東兩路災傷久困之民,調發所須,寖及諸路,而建議者既未有必然可以回復全河之議,乃欲先展年限,以浚故道,修舊堤。既展年限浚故道,修舊堤,而將來大河不可回復,則今日數千萬物料人工遂為虛擲。臣等愚慮,欲望朝廷先令所遣臣僚與建議者指定孫村決然可與不可回復大河,所貴慎重其事,無有虛費,以取後悔。」又貼黃:「臣等未准今月二十六日御批以前,同三省、樞密院商量取二十八日奏陳,乞差公正近臣一員與忠實親信內臣一員,往河北計會監司張頡等同共子細相度,覆按孫村決然可與不可回河,更沿河踏行塘泊以南有無可以疏導歸海去處。慮三省、樞密院既得今來御批指揮,更不具奏陳,欲望聖慈詳酌,特降指揮,選差公正忠實近臣、內臣各一員,前去同共覆視孫村委實可與不可回河,更踏行塘泊以南有無可以疏導歸海去處,具的確利害聞奏。然後決於聖斷,亦未為晚。」(案「詔黃河未複」已下至此,原本系於是月後,複另書戊戌,今移附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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