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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十月(3)


  十月己亥,禮部言:「占城國進奉大使布靈息弛琴蒲麻勿等乞續進方物。」從之。

  戶部言:「京都商稅務取酌中元豐八年錢五十五萬二千二百六十一貫七百二十八文立為新額,自元祐二年為始。」從之。

  河東路轉運司言:「上供錢物,惟三路不起發,蓋沿邊費用常自朝廷應副,比之自京支降,可免往回船運之費。今本路封樁禁軍闕額請受,請立法止于逐路樁管,如有不可停貯物,即令提刑司變轉見錢封樁。」從之。

  庚子,端明殿學士、光祿大夫范鎮落致仕,提舉中太一宮兼集禧觀公事,兼侍讀。(鎮加端明在二月十日己巳,此十月二十一日乙巳又降詔。)

  大理寺言:「被旨根究軍器監先乞市軍器物料度僧牒,為錢計一十三萬緡,而所差變買奉議郎劉仲昕等販易欺弊,事連前軍器少監蔡碩,請攝仲昕、碩等參對。」從之。(二年二月十六日斷。)

  金部員外郎穆衍充夏國祭奠使,詔曰:「故夏國主嗣子乾順,維爾先人,世修職貢,訃音忽至,湣悼良深,相與諸臣,同增悲慕。惟忠可以保國,惟孝可以得民,各祗乃心,以服朕命。」(嗣子乾順,政目於十月十六日書故夏國主秉常奏,又於七月十日薨,十一月十四日並二十四日可考。)

  辛醜,都大提舉成都府等路榷茶兼陝西等路買馬黃廉言:「按元豐六年閏六月十三日並八年十二月七日朝旨,應緣茶事,于他司非相干者,不得關預。設使緣茶事有侵損違法或措置未當,即未有許令他司受理關送明文,深恐民間屈抑無由申訴。乞止依海行元豐令,監司巡曆所至,明見違法及有辭訟事在本司者,聽關送。應緣馬事,亦乞依此。」從之。

  荊湖北路轉運司言:「准敕,刑獄、兵甲、賊盜事悉委提刑司;又准朝旨,諸路轉運司兼管賊盜。本司如巡所部有器械損壞,合行修整,以致盜賊緩急差撥兵甲,若須候移文提刑司,恐後時別致敗事。欲乞兵甲許本司通管,及遇巡按應甲仗庫軍器亦許點檢施行。」從之。(新削去。)

  侍御史王岩叟言:「伏見除知汝州章惇知揚州命下,累日物論喧然,以為未允。伏讀告詞,又不為經明堂恩霈,直是無故寵遷,臣愚不解此意。按惇以跋扈之材,懷怨望之志,肆行無禮,悖慢兩宮,若正典刑,自當誅殛。陛下大度涵容,不加深罰,但罷機務,與之一州,又汝海善裡,王畿近藩,物物便安,非為貶所。罪大責輕,公議已稱其太幸,豈可曾未數月,遽易大邦?況大臣降黜,例是經年方有移命,又須考得罪之情重輕何如,亦未必經年便得易地。搢紳士大夫皆雲:惇之凶慝,不獨公卿大臣皆所忌憚,而朝廷似亦畏之,甚可怪也。臣竊惟皇帝陛下春秋方富,太皇太后陛下不出房幃,尤當嚴命令,肅政刑,立之風聲,以重朝廷之勢,不宜浸開姑息,稍自陵夷,以弱天子之威也。臣恐自此增強臣慢上之心,長群惡欺天之意,非國家之福爾。伏望聖慈深察臣言,特加裁處。」貼黃稱:「惇告詞中不言以恩移郡,必是非久別,欲引恩加之職名,以悅其心,乞陛下特賜省察。」(惇知揚州在六月庚寅,二錄皆不載岩叟言章,當考。)左司諫朱光庭亦以為言。

  壬寅,(十八日。)詔章惇依舊知汝州。(十一月二十四日,提舉洞霄宮。舊錄雲:「光庭言惇在樞密府,於簾前悖慢失人臣禮。責官未踰年,遽移大郡,竊恐遷升無名,假借太甚。乞罷揚州新除,以協公議。」詔章惇依舊知汝州。新錄因之。當求光庭全章增入。章惇女婿竇訥作惇行狀雲:「自汝州移知揚州,行至國門,以言者攻罷,複還汝州。」徽錄、惇傳,但書罷樞密,知汝州、提舉洞霄宮,漏移揚州一節不書,疏略特甚。)

  先是,左僕射呂公著等以惇父老,且自政府罷,既經赦宥,故遷之便郡,又欲以次甄敘諸放逐者,使各不至失所。既而言者交章謂惇不宜遽遷,語侵執政。太皇太后怒問:「主惇者誰耶?」公著前對曰:「眾議也。」時惇子(宋朝要錄:惇子持勾當京西排岸司。)又上書為其父訟冤,且侵執政,詔並責之。公著曰:「子之為父,何所不至。」乃止。惇被命將至國門,詔追揚州敕,複遣歸汝州。自是當敘複者皆稍難矣。

  同知樞密院範純仁言:

  臣近見執政議論,以章惇父年將九十,因明堂恩霈之後,欲請除一鄉郡,使便其親。臣但見其可裨仁化,不慮其他,遂共以為當然。繼而聞三省奏上,陛下即賜允俞。臣以陛下天地之仁,念其垂年之親,不錄往咎,臣實喜不自勝,遂於簾前仰贊聖德,以謂自古臣子無如今日遭逢。繼聞諫官有言,陛下遂寢前命,亦是聖心從諫之美。前日更蒙宣諭,此事三省有失思慮,戒其今後不得如此。臣愚恐有言者以謂朝廷所怒之人,不當遽有開陳;又謂執政都徇人情,必有主張之者,致煩陛下宣戒,敕諭丁寧。微臣固宜佩服聖訓,然有未盡之懇,亦當罄竭敷陳。方陛下急於求治之時,是臣子知無不為之際,豈宜顧慮形跡,搐縮周防?今所用之大臣,多是老于患難,陛下奨之使進,尚恐心志不銳,思慮太周,若更戒使遠嫌,則恐顧避保身,自防不暇。在陛下愛惜諸臣,則為恩德之厚,若使輔翊聖政,卻恐事無所裨。蓋人臣以匪躬自信為難,掩阿固寵為易,若今將容其所易,沮其所難,則其間希意顧望之人翻為得計,甚非朝廷之福。

  臣昔見仁宗皇帝推委執政,一無所疑,凡所差除,多便從允,而使台諫察其不當,隨事論奏,小則放行改正,大則罷免隨之,使君臣之恩意常存,朝廷之紀綱自正,是以四十餘年,不勞而治。況陛下方稽仁皇之治,聖度如天,從諫不倦,任賢不疑,錄人之功,忘人之過,皆是自古人君所難。若便垂拱責成,逸於委任,台諫糾其誤謬,侍從罄其論思,群臣一德一心,陛下無事,自然不須防慮,百職具修,坐致太平,垂休萬世,天下幸甚。

  凡人于富貴功名,皆願乘時早立。近用一二執政,年皆六十已上或七十,正是餘年無幾。今幸遭逢陛下行堯、舜之政,擢居近輔,可謂千載一時。不於此時攀附神聖,早立功名,不知更待何日?豈肯別懷顧望,阿徇他人,自取上疑,以招危辱?在常情且無此理,況陛下以公望選擇之人哉?其間或有進人不敢太速,責人不敢太深者,不過謂或當循致,不可黑白太明,卻恐扇成朋黨,害陛下和平之政耳。萬一因此恐有間言,誤陛下不細。

  又蒙宣諭,譬如人家尊長所怒之人,卑幼豈可輕易寬解?臣愚以謂不然。蓋人主之量,當如天地無所不包。眾人所欲進退,則人主從而行之,所謂舍己從人,使無喜怒好惡之跡,不使奸人測見意旨,別生讒間,以惑聰明。古今盡然,商鑒不遠,惟陛下稽察。唐魏征有毀其阿党親戚于太宗者,帝使溫彥博責征以不避形跡,遠嫌疑,征謝曰:「臣聞君臣同心一體,豈有置公義,事形跡?若上下共由茲路,邦之興喪未可知也。」帝矍然曰:「吾誤矣!」以此可見自古君臣之間不當更事形跡,此陛下之所熟聞,臣敢引而言之。(承奉郎、勾當京西排岸司章持狀奏:「臣伏聞父之于子,雖有過而不忘教誨;君之於臣,雖有過而不失禮數,蓋恩義之施,不得不然也。臣子之于君父,雖數加責而不敢自棄,蓋有所受而無逃於天地之間也。臣雖至愚,且世荷國恩,豈敢自棄?是以不避鈇鉞之誅,而冒昧自陳。竊以臣父惇向因議論,遂致煩言,乃蒙聖慈不加深罪,出守汝海。非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照察保全之,若使群言得逞,將何所不至?深恩厚德,何以論報!比奉告命,移守維揚,竊讀訓辭,謂使不失親庭之便。臣祖父俞年八十有七矣,祖孫父子所以感戴恩德者,又宜如何哉?此蓋陛下以堯、舜之仁,天地之施,以優禮遇大臣而恩恤其私。命下之日,使臣輩感之極而不知涕泗之隕也。今聞傳言,追寢前命,臣未知朝廷所以追寢之意。臣竊以揚州雖大藩,然自郎官皆可以為守,以臣父處之,即汝州與揚州亦何所異?蓋是朝廷因大禮推恩,欲使奉親庭之便,且以廣朝廷孝治之意。今之追寢,必有誤聖聰者,此臣所以不得默默也。臣竊以近事比之,台官王岩叟父荀龍自棣州移澶州,眾人皆未知所以移之之意。在朝廷以澶、棣二州有何所殊,在荀龍于人材之中甚號闒宂,如此等人物,陛下必不盡記其姓名,是皆執政進擬,緣荀龍家在懷州,即澶州甚為近,荀龍當進呈之時,豈可謂欲使便其私?舉此事足以見執政與台諫官互相交持,以欺罔陛下,而朋黨相結之固也。陛下施恩惠,優遇大臣,欲使臣父便其私,則不可也;而執政、台諫互相結托,乃可行其私。伏願陛下詳察其情。又緣臣父在汝州,近因行氣間風倒門扇,驚致左右手足麻痹,在假不領州事。臣方得此報,人子之心遠聞親疾,憂惶無地,見乞朝假往省。又聞朝廷有追寢之命,臣憂惶所以不敢不言者,切恐臣父所患未得便安,及追寢之命未到間,或已離次,雖複還任,必不能領職。於事理度之,雖欲求閑,即恐朋黨之人又從而造為巧言,以欺罔陛下,臣父必不自辨,致陛下不能無疑也。臣又維國朝所以待前執政恩數甚重,設雖有罪,猶謹行之,豈容推恩移郡,而言者輕視國體,回大勢如反掌耳。祖宗故事,臣雖不能熟聞,計必無此例。蓋緣臣父稟性剛直,疾人之非,無所容忍,竭力向公,不負朝廷,每為同列所畏忌,而言者欲以深結執政用事者,故必極力攻,此所以深結於彼。伏願陛下察臣之言,而驗之已事。竊聞言者以謂臣父向在樞庭,簾前悖慢無禮,全失大臣之體。且臣父所論皆緣公事,豈有人臣自非病狂而敢悖慢無禮乎?設或論議之間,過有訐直,形於言者,不過如汲黯、朱雲而已。以漢武帝尚能容汲黯,成帝尚能容朱雲,而陛下之聖豈不能容哉?且如言者所雲悖慢無禮,全無大臣之體,若謂悖慢無禮,豈止失大臣之體而已?其言無理,就此可見。且天子不可無諍臣,臣父以議論得罪,陛下不加重責而矜貸之,今又移以近鄉之郡,使便親庭,是陛下聖恩甚厚。而朋黨之人曾不能推廣聖意,使天下之人鹹知聖德之寬大,反以朋黨挾情相疾,用縱橫捭闔之術,以悖慢無禮為說,欲以激怒陛下,此尤在陛下深察其情也。古人以謂巧詐不如拙訥,樂羊有功而見疑,秦西巴以有罪而益信。蓋樂羊之有功,巧詐也,而終以見疑;秦西巴之有罪,拙訥也,而終以益信。臣父之得罪,蓋以拙訥。比者維揚之移,道須過闕,朋黨之人恐因賜朝見之際,有以感悟發其奸,終以拙訥而陛下信之,故力為蔽障。乃不知臣父命未下之前,先以臥病不能視事,此臣又恐陛下未深照其底裡也。臣雖至愚,服膺茂訓,粗有知識,仰惟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仁恩厚德,所以愛育元元,革弊興善,無所不至,誠堯、舜之用心也。而朋黨之人沽名掠美,朝廷行一善事,更相推揚,皆掩有之。小民無知,歸譽私門,而不知為陛下之德,臣竊疾之。伏願陛下臨照群情,總持權柄,無使朋黨互相交結,弄權自恣。蓋朋黨上下相應,善為蔽欺。凡執政用事者所欲,必為使言者發其端,言者之所陳,執政者行其事。相為表裡,公議壅隔,肆為欺罔,不可不察。此臣所常欲言,而恐言之輕,不足以感悟天聽。古人以為堂上遠於百里,堂下遠於千里,門外遠於萬里。蓋萬里之情,行者百日而可聞,朋黨比周蔽匿,情狀終不復知,正謂此患也。方今朋黨之患,在於言路之不廣。且朝廷補諫員、任台官,其數非不多,而臣以謂言路之不廣者,蓋所任台諫之人,皆執政用事之黨,凡有所言,唱出一口,則雖十數人猶一人也。夫以太皇太后陛下、皇帝陛下之聖,從善如不及,納諫如轉圜,而言者不知所以圖報,反敢肆為欺罔,向黨背公,臣所以深病之。頃者司馬光薨之後,既大禮假閑,垂簾之始日,諫官全院皆轉,或別自外來,或內超除,是豈非用事者欲引黨賣恩乎?言者曾無及此,他時有美除,若非其黨,言者必有彈議,若除台諫,曾有人言,是以所除之人皆其黨,是臣所謂言路不廣也。古者使公卿至於列士獻詩,瞽獻書,師箴,瞍賦,朦誦,百工諫,庶人傳語,近臣盡規,古者言路之廣也如此。今者台諫之人與執政用事者結而為一,苟有闕失,朝廷何賴焉?伏願陛下鑒其悃誠,赦其狂愚而詳察之,幸甚!」貼黃稱:「乞留禦府,燕閑之間詳賜省覽。」章持奏狀雖奸言不足錄,然要見當日事,因附注此。王岩叟朝論雲:「太皇太后謂持言執政欲陷其父。」今奏狀乃無此,當考。王荀龍自棣州改澶州,政目在十月六日,實錄不書。)

  是日,(十月十八。)禦史中丞兼侍讀劉摯、侍御史王岩叟同入對。摯先進前,謝侍讀之命,(八月十二日,摯兼侍讀。)宣諭曰:「以卿有公望,故用卿。」就箔前四拜。岩叟即前,謝侍御史之命,宣諭曰:「以卿有材德,故任卿。」摯先進劄子,乞罷武臣試換文資法,讀訖,岩叟進劄子,論聽言與用人二事。又讀摯奏:「差役事,近甚有人動搖,乞陛下守定差法。」岩叟曰:「司馬光上章複差法,非司馬光所造之法,乃是祖宗百餘年行之已便之法。祖宗時,人情熙熙,天下安治,只以行此法。後因王安石誤朝廷,行雇法,遂至紛然。祖宗法莫此最好。」又曰:「今只爭『差』字、『雇』字,願陛下既定『差』字,便是祖宗法也。」摯又曰:「自陛下用司馬光,天下弊事十去六七。今但修完,勿便移改。此人無毫髮私。」太皇太后曰:「可惜!此人公正無毫髮私,國家不幸。」摯曰:「司馬光雖沒,太皇太后如此至公,誰敢為私!昨罷章惇知揚州,甚合公議。」太皇太后曰:「章惇昨來得罪為無禮,豈可便移?」摯曰:「應是失勘會。」太皇太后曰:「應是差錯。前時問他執政來,不知誰主張?」雲:「為其親老。」太皇太后曰:「若大辟罪人,為親老不成不償命?」對者曰:「于法,父母八十無兼侍,亦貸命。」摯曰:「國家典憲,于大臣不說如此。」岩叟奏曰:「若歲月合移,及若告詞引明堂恩霈,則自不消論。」應曰:「極是,極是!豈可才半年便移?」又曰:「其子章持亦上書言執政者陷他父,故除揚州。今日三省進呈來。」呂大防言:「台諫官又言執政取悅章惇,其子卻言陷其父。」太皇太后曰:「他乞留中,卻與降出,教他執政輩知。」摯曰:「小子狂妄敢如此!」

  摯遂言曰:「臣等有一事欲奏陳,此事體甚大。」岩叟曰:「緣為今來修神宗實錄,須要合辨明。」摯曰:「此事太皇太后陛下合記得,不知當日英宗立為皇子,是至和間已定邪,直至嘉祐六年方定邪?不知宰相是何人?」太皇太后曰:「宮中必知是韓琦。已前文彥博、富弼輩雖曾言,只是乞選宗室賢者,幾時敢指名!」岩叟奏曰:「既陛下分明知得此事子細,不勝幸甚。」摯又敘王同老上書之由,遂展讀連銜一章。岩叟奏曰:「文字頗多,願陛下少垂聖聽。」讀至半,又曰:「大臣言者豈敢指名,只是乞選立宗室耳。」至「宮中嘗養二子」,又曰:「一人名宗實,昭成太子之第二子,仁宗嘗與韓琦言道,較純厚。」後又曰:「韓琦之功更不說也。見說富弼沒膽不敢做,神宗只稱文彥博,不言有乞建儲之功,不謂曾指名也。神宗一子與韓琦做親,便為報他功也。」又曰:「今為修實錄,須煞好進取入來。」摯與岩叟皆奏:「乞陛下宮中子細看。」岩叟又曰:「此事若明,韓琦雖在九泉無所恨。」

  摯又進曰:「今正人端士少,小人多,乞選正人在朝。」岩叟又曰:「正人盛則小人消,正人不厭多。」太皇太后曰:「正人可知不厭多,正人多則小人自出頭不得也。」岩叟又曰:「先詔諭令二三老臣多方進拔正人。」摯曰:「二三老臣亦必體朝廷,不敢私。」太皇太后曰:「只為近日差除中也則惹言語。」摯曰:「些小須有,臣等不敢放過。」摯又奏曰:「臣曾薦數人,已蒙用一二,餘更望採用。」又諭曰:「卿等有正人,但奏取入來。」又曰:「不拘甚事,但事事言來。」

  親從指使徐全書、崔吉、郭安並為御前忠佐步軍副都軍頭,以逮事神宗皇帝于東宮故也。

  熙河經略司言:「乞將新複呸累川一帶地土,依舊令定西城招置弓箭手耕種。」從之,仍許于從來已耕占地內耕種,不得更有侵展,別生邊事。

  右司諫王覿言:

  臣竊聞諸路州縣頗有役人數多,而鄉村等第人戶數少,差役不足者。目今雖以次第人戶相兼差足,將來役人年滿,難得人戶承替;及雖有人戶可作三兩番更休充役之處,亦是經來年歲不多,其中等人戶應役既頻,則其力必困,議者患之。臣竊以為不然。其弊有自來矣,議者或未之知也。

  伏緣差役之法,本朝行之百餘年,未嘗患人戶少而不足以充役也。至今日而患之,蓋助役免役法推行之初,天下州郡皆先會一年雇役及寬剩錢之數,然後賦之於民也。賦於民者,不可無法,而且欲其均,又必會其民家業之多寡為緡錢而率之。其法大概曰,一州雇役及寬剩歲用錢若干,一州之民家業錢若干,即家業錢每貫歲出免役錢若干,而歲計足矣。法雖如此,而民財卒不可以得其實,則必至於騷動,而民情之所甚不悅者,如手實之法是也。故州縣之吏,莫不以為雖盡得家業之數,其賦於民者,足乎歲計而已耳,徒致民情之不悅也;雖少得家業之數,其賦於民者亦足乎歲計而止焉,乃可持虛名以悅民情。天下之所謂家業錢者,或十得其一二,或十得其三四。寬於此者,固不可勝計,密於此者,未之有也。

  不惟如此而已,州縣又有先集等第人戶,使各承認逐戶合納免役錢數,既足歲計矣,然後令供通家業而告之曰:「家業錢每貫當納免役錢若干,今某人歲納免役錢若干,即當家業錢若干貫矣。」彼人戶乃具狀供析家業,以取合所納免役錢之數,則家業十得其一二者,又加少也。既用家業錢以定免役錢之多少,則所謂等第者無所用之,而等第之民又不可廢,故郡縣之吏皆于家業帳內率意妄說曰,自家業若干貫以上為第一等戶,若干貫以下為第二等戶,至五等、十等皆然也。其等第既公私皆以為虛名矣,然小民之情終惡為近上等第,則州縣之吏亦何惜更以虛名而悅民,故天下州縣之等第,除上等戶物力顯著,難以退減之外,其自中等而入下等者,可勝數哉?此臣所親見也。今州縣徒用前日不實之等第而差役,則人戶之可以應役者至少,又何足怪耶?

  臣愚以謂欲天下鄉村應役人戶稍多,得以更休而不困,即須告詔天下郡縣,使複位等第,令頗得其實,則力役均,而論者之所患者不足以為患矣。惟聖慈詳酌施行。

  貼黃言:「免役法根究人戶家業,以緡錢率之,又官司有故為假借之意,故難得其實。今鄉村人戶只是分為五等,推排家業之大概,易得其實也。兼等第亦不須特行排定,緣著令鄉村三年一次造簿,只可申戒州縣,遇依條造簿年歲,子細推排等第,不可漏落堪任充役之人隱在下等,以致中等以上人戶數少,差役不均。庶幾等第漸次得實,不為差役之害。」(覿自注雲:「十月十八日。」今附本月日,行與不行當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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