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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六月(2)


  乙未,光祿少卿趙令鑠言:「自來宮闈令當出神主參畢升殿,其光祿閱視之官,亦合先行參神之禮。下部請光祿卿凡祠事豫升壇殿,點視實設禮料,依宮闈令先行致恭再拜,然後升壇陳設。」從之。

  戊戌,詔自今職事官帶學士、待制者隨駕,其不帶職合隨駕者仍舊。

  又詔知軍州路分兵官、州鈐轄兼將,並理本差遣到任年月日為任。其按試將兵,自依將官年月法。

  又詔罷製造京城樓櫓。

  詔自今科場程試,毋得引用字說。從殿中侍御史林旦言也。(二年十二月十二日可考。)

  左正言朱光庭言:「張誠一邪險害政,有虧孝行,乞重行黜責。」詔誠一特責授左武衛將軍,分司南京,許於本處居住。(五月十八日責授客省使、太平觀,紹聖元年正月七日追復舊官。)

  右司諫蘇轍言:「臣竊見唐命尚書郎,常選用文行政事之臣,以分總庶務。神宗皇帝始複唐室舊制,其於用人最號重惜。今陛下臨禦,一新庶政,朝多清流,貪殘之人,不當複置省闥。謹按金部員外郎呂和卿,本惠卿之弟,而章惇所薦。和卿始以奏補入仕,賦性愚騃。方其歷任未成考第,而惇稱其所至有聲,當時士人無不竊笑。其後與惠卿共建手實簿法,惠卿方任執政,使和卿上言,而惠卿力行之。其法以根括民產,不遺毫髮為本,以獎用憸險,許令告訐為要。估計家產,下至椽瓦,抄劄畜產,不遺雞豚。天下騷然,如被兵火。紙筆踴貴,鞭笞恣行。然其為術迂疏,卒不能得民要領,先帝知其不可,遽寢不行。近日蹇周輔以賣鹽得罪,吳居厚以榷鐵蒙責,呂嘉問以市易被逐,宋用臣以導洛遠徙。至於蹇序辰、郟亶之流,一罣其間,皆不逃譴。而和卿首為簿法,害民之多,過於鹽鐵等事,獨安然不問,竊據郎曹,質之公議,實失邦憲。兼之頃任考功日,其兄溫卿任秦鳳提刑,明知添支米麥,不許割移他處。和卿私利西邊軍食價高,割就溫卿本任,作弟姓名字請領,虧損邊計,以益其私。蓋其兄弟貪冒無恥,從來如此。雖事在赦前,而竊據清要,公議不允。伏乞朝廷重行黜責,使清濁稍分,以警在位。」詔:和卿權知台州。

  衛尉少卿陳侗知陝州。(侗出守必有故,當考。初八日文及已除少衛尉。)

  知濟州、朝請郎段繼隆特勒停,權知開封府蔡京特罰金二十斤。繼隆坐妄冒奏薦恩澤,而京失根治也。(孫升、蘇轍、呂陶奏已見前。)

  禦史中丞劉摯言:「臣伏見中書侍郎張璪,天資傾邪,不知忠義,立朝行己,阿諛柔佞,明附憸人,無自立之節。其始進也,以邪說奉王安石;其稍進也,以奸謀附呂惠卿;其後隨王珪,諂蔡確,黨章惇。數人之性雖不同,而璪能探情變節,左右隨合,各得其歡心。自陛下更置大臣,登用舊相,以圖政事,中外皆謂璪不能容於其間矣!既而詭情偽行,俯仰潤人,又複安身藏跡如此之久。陛下察璪節行,尚可使列大臣邪?無乃為朝廷累哉!蓋非徒無廉隅苟祿而已也,乃於緩急投隙伺便,營私作過。近日差除,多負公議。見文彥博、韓維進拜於五月初,乘兩宰相未謝之時,引文及為都司、韓宗師直秘閣,以迎悅之。賴彥博並維兄絳力辭而止。近制六曹尚書至諫議以上,限年帶學士、待制之職。此事徒亂官職,無益政體,其議專出於璪。蓋上既有以結其同列,而下又以此悅於眾人,其中如王存樞密直學士,尤無義說。存,璪之婚姻家也,存昨再任開封,曾進此職,存當時辭免而罷。近制指揮,本為職名之舊曾帶者則還之,存雖除而不受,則不得為舊帶職,不知以何名今複之。璪自以得罪於天下,懼不得留於朝,所以盜弄名器,自施恩以結援助。臣載惟人主以至誠遇大臣,苟得同心協德之人,則可以舉國聽之,委任責成而已。乃若懷貳徇私,則雖聖明在上,安能事事防禦之哉?臣向者上殿,兩曾論奏璪之奸邪,臣恭聞聖意以謂曾經受遣,未有顯過,不欲傷恩,臣是以久未論列。今璪過有顯狀,士論所疾,伏望速賜睿斷,罷璪責任,以清朝路,以副公議。」(元祐元年六月十二日。)

  己亥,禮部言:「近制尚書侍郎除改別曹,免入謝,郎官亦當免。」從之。

  蘇軾言:「乞應坊場、河渡、免役、量添酒等錢,並用支酬衙前,召募綱運,官吏接送雇人及應緣衙前役人諸般支使。如本州不足,即申本路於別州移用;如本路不足,即申戶部于別路移用。其有餘去處,不得為見有餘錢,額外支破。其不足去處,亦不得為見不足,將合召募人卻行差撥。」從之。

  左司諫王岩叟言:「新制諸州軍通判,每年許舉選人一名,幕職州縣官改官、判司、簿、尉充縣令間舉。然郡府有小大,不可無等殺。請分州軍為三等:十邑已上歲舉三人,改官、職官、令各一;五邑已上歲二人,令一,改官、職官互舉一人;五邑已下,如新制無邑者不舉。」從之。內兩員通判者分舉。(新、舊錄但稱有司,按王岩叟奏議,前後皆從岩叟建請,今明著其實。前請見四月三日。)

  殿中侍御史林旦言:「伏以內朝之有侍從,省曹之有長貳,非學行論議,材識聞望,足以羽儀朝廷,冠冕士類,何可以妄處茲選也?竊見刑部侍郎崔台符人物凡猥,資性狡佞,本以諸科挾法令而進。熙寧中,王安石破律改條,變易輕重,台符附會新意,因得進用。其後議建大理獄,擢諫議大夫,首冒卿選。先皇帝折獄平刑,未嘗專任己意,故一切付之理官,庶得其情而後決也。台符既豫獄議,遂當付倚,不能平心奉承德音,而乃陰肆奸利,謀結權幸。方是時石得一以探報為事,每坐獄者,台符必迎伺其意之所在,鍛煉吹折,遷就其言而成之。舞文罔陷,多失本情。昨來初建六官,執政私之,又玷刑曹之任,士望物論,於今不平。近者朝廷深悼得一探報之冤,都城刑獄之濫,已罷官局,取索公案,看詳敘理,冤抑之獲伸者眾矣,則前後理官,上下其手於其間者,他日必有行遣。台符實為首惡,曾不引退,尚敢安然據其職任,恐非所以慰安士民之望也。伏乞睿明,先次罷台符本職,且與一外任閑慢差遣,令別聽指揮,更選清通忠恕之士,典領刑曹,以副陛下寬大矜恤之意。」

  庚子,刑部侍郎崔台符知潞州。

  福建提點刑獄喻陟薦前安州司戶參軍陳烈行誼。詔以烈名在仕版,自仁祖嘗以學官命之,而棲遲衡門不起,宜從其所尚,特授宣德郎致仕。

  詔吏部重修簡要選法以聞。

  又詔:「雜役配軍,諸路州、軍並配本州牢城。在京者,元配廣南,分配東西薼務。三千里者,配車營務。二千里者,分配廣固。指揮自今犯杖以上罪,並依元犯配行。」

  蘇軾言:「逐處色役,各隨本處土俗,事宜輕重不同。借如盜賊多處,以弓手耆長為重,稅務難催處,以戶長為重,土人不嫻書算處,以曹司為重,難以限定等第,一槩立法。若衙前招募得足,即須將以次重役於第一等戶內差撥。請諸處色役委本路監司與逐處官吏同相度,立定本處色役輕重高下次第,以最重役從上差撥。」從之。

  詔:「學士除尚書,學士、待制除侍郎,並許帶職。中丞、給舍、諫議更不帶待制。若除他官及外官者,侍郎至諫議並換待制,尚書換直學士,即進擢,責降者勿用此例。前降中丞侍郎給舍諫議一年加待制、尚書二年加直學士指揮勿行。」從王岩叟之言也。(岩叟言附三月二十八日。)

  門下侍郎司馬光言:「臣於去年四月二十七日曾上言乞並罷將官,其逐州縣禁軍,並委長吏與總管等官同共提舉教閱及諸處差使,其州縣長吏所給白直,皆如嘉祐編敕以前之數。臣自上此文字,後來不聞朝廷有所施行。竊見近歲諸處多闕雨澤,盜賊頗多,州縣全無武備。長吏侍衛單寡,禁軍盡屬將官,多與長吏爭衡,長吏勢力遠出其下。苟有如李順、王倫攻城陷邑之寇,或如王均、王則竊發肘腋之變,豈不為朝廷旰食之憂邪?王者制治於未亂,保邦于未危,豈可以恃太平之久,謂必無此等事邪?又自祖宗以來,諸軍少曾在營,常分番往緣邊及諸路屯駐、駐泊。蓋欲使之均勞逸,知艱難,識戰鬥,習山川。自置將官以來,苟非有所征討,全將起發與將官偕行外,其餘常在本營,不復分番屯駐、駐泊,飽食安坐,養成驕惰之性。歲月滋久,恐難複用。又每將下各有部隊將準備差遣指使之類一二十人,而諸州總管、鈐轄、都監、監押員數亦如舊,計官重複,虛費廩祿。凡將官之設,有害無利,天下曉軍政者,莫不知之。臣愚伏望朝廷如臣前奏,盡罷諸路將官,其禁軍各委本州縣長吏與總管、鈐轄、都監、監押等管轄,一如未置將官已前之法。其諸軍兵馬全少,不足守禦之處,量與立額招添,其守禦有備,而寇賊之發不能式遏,或棄城逃避,或率吏民迎賊,或斂民財賂賊,雖責之以死,彼亦甘心。今平時騶從且不能備,一旦寇至,責以死節,不亦難哉!」

  右諫議大夫孫覺言:「將兵之禁,宜可少解,而責之所在守臣與州郡兵官,可乘此時令所在廣行召募,稍補前日之額。循祖宗之法,使屯駐三邊及川、廣、福建諸道州軍,往來道路,足以服習勞苦,南北番屯,足以均其勞佚。」詔:「陝西、河東、廣南將兵不輪戍他路,河北輪近裡一將赴河東、府界,諸路逐將與不隸將兵,並更互差撥出戍別路。赴三路者,差全將或半將,余路聽全指揮分差,仍不過半將。如本路州軍闕人,安撫鈐轄司相度合銷人數移那,亦不得過半將,具軍分人數申樞密院,半年一替。因出戍別路,而住營處闕人者,本路安撫鈐轄司那移應副,不足即奏取旨。東南、川峽闕人路分,樞密院相度添戍兵,諸路將副在州駐劄,不系路分兵官,知州並州鈐轄兼充者,並差將官一員兼本州都監,卻減罷本處鈐轄一員,止一員者不減。其本單將駐劄處,勿複差兼。」(舊錄雲:時光等雖欲盡罷諸路將官以壞神考兵制,而樞密院難之。新錄辨曰:實錄直書時事廢興,罷諸路將官壞兵制,樞密院難之,皆無所稽考,刪去二十二字。按司馬光及孫覺所建請,雖略施行,而將官訖不罷,則樞密院當時必有議論,要當具載曲折乃為詳盡。新錄但因舊文稍加刪削,殊未安也。當考。)

  右司諫蘇轍言:「青苗之害民,朝廷之所患也。罷而不盡,廢而複講,使天下之人疑朝廷眷眷於求利,此臣之所深惜也。向者朝廷申明青苗之法,使請者必以情願而官無定額,議者以為善矣。然以臣觀之,無知之民,急於得錢而忘後患,則雖情願之法有不能止也。侵漁之吏,利在給納而惡無事,則雖無定額,不能禁也。故自今年春,諸縣所散青苗處處不同:凡縣令曉事,吏民畏服者,例不復散,其闇於事情,為吏民所制者,所散如舊。蓋立法不善,故使猾吏得依法為奸,監司雖知其不便,欲禁而不可得,天下既已病之矣。今朝廷複修夏料納錢減半出息之法,此雖虛號減息,而使天下曉然知今日朝廷意仍在求利,雖有良縣令,臣恐其不能複如前日自必於不散矣。且自熙寧以來,吏行青苗,皆請重祿而行重法,受賕百錢,法至刺配,然每至給納之際,猶通行問遺,不能盡禁。今吏祿已除,重法亦罷,而青苗給納不止。臣恐民間所請錢物得至其家者無幾矣。伏乞追寢近降青苗指揮,別下詔旨,天下青苗,自今後不復支散,不勝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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