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續資治通鑒長編 | 上頁 下頁
元豐八年十一月(1)


  十一月癸巳,詔強盜按問欲舉自首者,不用減等。(舊錄雲:初,熙甯中應強盜賊證未明,因擬被執而能自言,皆從末減。時司馬光以為非是,刑部觀望,有請,從之。新錄辨曰:按問欲舉條制,第四卷論之已詳。自「初熙寧中」至「從之」四十字並刪去。明年二月末範純仁奏當考。第四卷事,在是年四月二十五日。)

  朝奉郎、直龍圖閣、權發遣京東路轉運使范純粹知慶州,代其兄純仁也。

  丁酉,祔神宗神主於太廟第八室。(新紀雲:祔神宗神主于太廟,樂曰大成之舞。)

  朝議大夫鮮于侁為京東轉運使。熙寧末侁已嘗為京東轉運使,於是司馬光語人曰:「今複以子駿為轉運使,誠非所宜。然朝廷欲救東土之弊,非子駿不可。此一路福星也,可以為諸路轉運使模範矣。」又曰:「安得百子駿布在天下乎!」侁既至,奏罷萊蕪、利國兩監鐵冶,又乞海鹽依河北通商,民大悅。又乞止絕高麗朝貢,只許就兩浙互市,不必煩擾朝廷。事雖不行,然朝廷所以待高麗禮數,亦殺於前雲。(此據李豸所作侁行狀及範鎮墓誌。侁傳載侁事極疏略,亦不載侁再為京東漕也。)

  辛醜,德音降兩京畿內、河陽管內死罪一等,囚杖已下釋之;民緣山陵役者蠲其賦。

  侍御史劉摯言:「伏見陛下聽政以來,除三省、樞密院執政奏中外,其餘應合上殿臣僚,至今未降指揮。臣竊謂臨禦之始,正宜開廣聰明,延見臣下,有所訪問。雖臣子論事,自可列上章疏,然事固有言之猶不能盡者,而況文字之間哉!理之隱微,情之曲折,必假指畫,反復於前,庶幾為能明之。臣竊料向來方是先帝山陵,禮有未遑,今升祔已畢,欲乞先次許令台諫官以時上殿奏事。」(據摯奏議自注,十一月十一日奏此。)

  壬寅,詔中書舍人錢勰再看詳高麗入貢儀式。

  承議郎李士京為編修官,並依元豐七年十月二十一日指揮。(元豐七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指揮未見,恐此或有脫誤。新、舊本同,當考。)

  詔在京物貨場見在物貨應輸錢者,並蠲免。

  詔:「石得一已充永裕陵使,罷入內副都知及兼領差遣,其提舉監教馬軍所、提舉訓練皇城司親從親事官射弓,並差入內押班梁從吉管勾。同文館所差內侍押班劉有方、入內省申奉聖旨入內東頭供奉官武球等並落閣子下。武球、陳處約、趙禮、劉瑗、蘇珪特與轉官及減年磨勘轉出。張士彥帶勾當後苑,先次與差走馬承受。西頭供奉官陳端、郝隨、王遘,殿頭劉友端並與走馬承受。」張士彥等五人,並西頭供奉官張琳、石燾,高班韓邈、胡絢各與等第減年磨勘,奉旨依已得指揮。(密詔十一月十二日。)

  複管城縣為鄭州,以監察禦史劉拯及縣令周邠有請也。(舊錄雲:熙甯初,鄭之吏民以徭役供億,公私疲弊,願省為畿邑。詔從其請。至是,以監察禦史劉拯及邑令周邠有請也。新錄辨曰:鄭州廢于熙甯之初,複於元祐之初,廢並、興複之由,各系於當時,不必並載,自「熙寧」至「是」二十七字並刪去。熙寧五年八月五日廢鄭州,元祐元年正月十二日複軍額。)

  于闐國進馬,賜錢百二十萬。

  步軍副都指揮使苗授以疾乞宮觀,詔給寬假,諸州管勾官不奏差。(政目十三日當考。)

  甲辰,詔還開封府解額百人。熙甯中罷開封府解額,並歸太學,至是複之。(舊錄雲:先帝增辟太學養士,欲廢科舉,首罷開封解額,並歸太學,至是複之。新錄辨曰:增辟太學養士之法,備見神宗實錄,不必覆載於此,今自「先帝」至「舉首」十三字,並刪去。元豐三年十二月十二日罷開封府解額,非熙寧也。紹聖三年八月十六日。)

  以登聞鼓院、檢院闕歸中書省,三年為任。降永裕陵副使、宣政使、登州防禦使宋用臣為皇城使,依舊登州防禦使、監滁州酒稅務。言者謂其興利苛細,故有是命。(舊錄雲:命官考究未畢而有是責。新錄但削去六字不復辨說,當考言者姓名,並當去之。政目雲:永裕陵副使、宣政、登防宋用臣興置財利,類多欺罔,特降皇城使,依舊登防、滁酒,其根磨不行。政目所雲「根磨不行」,即舊錄所雲「考究未畢」也,更詳之。明年正月十四日,當並此。)

  河東路經略司言:「北人於火山軍界迭石為牆,慮蓄奸謀為侵佔之漸。」詔:「左藏庫副使趙宗本詣牆所體訪,畫圖以聞。如侵舊界,即移牒毀拆,仍當為先備。」未幾,複言北人聲言欲爭據石牆,乞增兵防托。詔沿邊安撫司密共覘視,若侵佔有實,奏拆去。

  詔諸路察治私置廂獄。

  通議大夫盧革卒。(盧革以十一月十四日訃聞,十六日乃差革子秉知湖州,十二月十一日又聽革傳養。舊錄如此,新錄因之。或革死時在十二月十四日,舊錄誤載於十一月十四日,更須詳考。)

  丙午,步軍都虞候、雄州團練使劉昌祚知渭州,代盧秉也,以秉知湖州。(八年十一月十六日昌祚知渭州,元年二月二十八日知熙州,三月二十二日徙渭州。)

  劉摯言:先朝以昌祚嘗小有功,用之管軍,知延州,中外不以為允。先朝升遐,召入宿衛,物議稍以慰愜。今者渭州之命,群議複駭。臣竊聞祖宗之法,不以武人為大帥,專制一道,必以文臣為經略,以總制之。武人為總管,領兵馬,號將官受制,出入戰守,惟所指揮。國家承平百有二十餘年,內外無事,以其制禦邊臣,得其道也。臣嘗伏念禦邊禦敵,深得上策,所以遺後世者久而不可以改,此其一也。唐先天、開元中,薛訥、郭元振、張嘉正、王晙、蕭嵩、杜暹、李適之自節度使入相。李林甫疾儒臣以邊勞至大任,欲杜其漸,以固己權,說明皇曰:「以陛下雄才,國家富強,而敵人未滅者,由文吏為將,憚矢石,不以身先。不如用蕃將,彼生長戎馬、矢石間,陛下用之,必盡死力。」明皇然之。以安思順代李林甫領節度,擢安祿山、高仙芝、哥舒翰等為大將。林甫利其為蕃將,無入相資,故祿山得兼三道勁兵,卒稱兵蕩覆天下,唐室遂微。臣竊謂祖宗之法,不以武人為大帥,用意深遠,非淺見者所能測知。如昌祚人材,未為難得,誠使卓然過人,可以付屬,而祖宗之法由此廢矣。伏願選內外文臣從官嘗守邊者,使為大帥,則祖宗之法常存不廢。不幸後世有引此事為比,使武人帥邊,而不虞之禍,如前世之甚者,豈可不豫防其漸乎!尋詔:「管軍常多闕員,劉昌祚已差知渭州,宜令別取旨差官。如已降告,即行繳納。」(禦集十二月二日,今附此。十二月二日壬戌,改命劉庠知渭州。)

  詔馬軍所闕馬應給者,在京府界、京東京西河東陝西路無過七分,河北路無過六分。

  樞密院勘會已降指揮,提舉府界、三路保甲官並罷,令逐路提刑及府界提點司兼領;所有保甲,只冬教三月;仍自來年正月一日施行。詔:「應申奏及行移保甲文字稱某路提點刑獄兼提舉保甲司、逐縣監教官並罷,只委令佐監教。十都保甲已上縣分,於冬教前自京差指使一名,往彼同監教。提舉保甲司各置勾當公事並指使一員。」(實錄但書罷監教保甲官,置勾當公事及指使一員,今用樞密院時政記本文。)

  監察禦史王岩叟嘗言:臣竊以保甲之法,行之累年,朝廷固已知人情之所共苦,而前日下詔蠲疾病,汰小弱,釋第五等之田不及二十畝者,省一月之六教而為三日之並教,甚大惠也。(據王岩叟朝論雲,奏乞罷監教保甲狀並劄子,十月十一日上,今附十一月十六日。保甲蠲疾病、汰小弱、釋第五等田不及二十畝者,四月二十二日乙酉指揮。並教三日,據司馬光七月十二日奏,當亦在四月間。)然其司尚存,其患終在。今臣蒙恩,由河北知縣擢置禦史,敢以其所目見而身自曆之者為陛下言,不敢隱其實以欺朝廷,亦不敢飾其事以罔成法,惟陛下垂聽幸甚!朝廷知教民以為兵,而不知教之太苛而民不易堪;知別為一司以總之,而不知擾之太煩而民以生怨。教之欲以為用也,而使之至於怨,則恐一日用之有不能如吾意者矣,不可不思也。民之言曰,教法之難不足以為苦也,而羈縻之虐有甚焉;羈縻不足以為苦也,而鞭笞之酷有甚焉;鞭笞不足以為苦也,而誅求之無已有甚焉。方耕而輟,方耘而罷,方幹而去,此羈縻之所以為苦也。其教也,保長得笞之,保正又笞之,巡檢之指使與巡檢者又交撻之,提舉司之指使與提舉司之幹當公事者又互鞭之,提舉之官長又鞭之,一有逃避,縣令又鞭之。人無聊生,每相與言曰:「恨不死爾!」此鞭笞之所以為甚苦也。創袍、市巾、買弓、修箭、添弦、換包指、治鞍轡、蓋涼棚、畫象法、造隊牌、緝架、僦椅桌、團典紙墨、看廳人雇直、均菜緡、納羂粒之類,其名百出,不可勝數。故其父老之諺曰,「兒曹空手,不可以入教場」,非虛語也。都副兩保正、大小兩保長,平居於家,婚姻喪葬之問遺,秋成夏熟,絲麻谷麥之邀求,遇於城市,一飲一食之責望。此迫於勢而不敢不致者也。一不如意,則以藝不應法為名,而捶辱之無所不至。又所謂巡檢者、指使者,多由此徒以出,貪而冒法,不顧後禍,有踰於保正、保長者,此誅求之所以為甚苦也。又有逐養子、出壻,再嫁其母而兄弟析居以求免者,有毒其目、斷其指、炙烙其肌膚以自至於殘廢而求免者,有盡室以逃而不歸者,有委老弱於家而保丁自逃者。保丁自逃,則法當督其家出賞錢十千以募之。使其家有所出,當未至於逃;至於逃,則困窮可知,而督取十千,何可以得?故縣縣皆常有數十百家老弱嗟諮于道路,哀訴於公庭。如臣之愚,且知不忍,使陛下仁聖見之,當如何也?又保丁之外,平戶之家凡有一馬,皆令借供。逐場教騎,終日馳驟,往往至於饑羸殘壞而就斃,誰複敢言?或其主家偶因出處,一誤借供,遂有追呼笞責之害。又或其家官逋督迫,不得已而易之,則有抑令還取之苦,故人人以有馬為禍。此皆提舉司官吏倚法以生事,重為百姓之擾者也。臣竊為古者未嘗不教民以戰也,而不聞其有此,何則?因人之情而為之法爾。夫緣情以推法,則愈久而愈行;倚威以行令,則愈嚴而愈悖。此自然之理也。獸窮則搏,人窮則詐,自古及今,未有窮其下而能無危者。臣觀保甲一司上下官吏,無毫髮愛百姓意,故百姓視其官司,不啻虎狼,積憤銜怨,人人所同。比者保丁執指使,逐巡檢,攻提舉司幹當官,大獄相繼,今猶未已。雖民之愚,顧豈忘父母妻子之愛,而喜為犯上之惡以取禍哉?蓋激之至於此極爾!臣以謂蓄而益深,安知其發有不甚於此者?情狀如此,不可不先事而處,以保大體,為安靜計。夫三時務農,一時講武,先王之通制也。臣愚以謂一月之間,並教三日,不若一歲之終,並教一月。農事既畢,無他用心,人自安于講武而無憾。遂可罷提舉司,廢巡教官,一以隸州縣,而俾逐路安撫司總之。每俟冬教,則安撫司擇巡教官分詣諸邑,與令佐同教於城下,一邑分兩番,當一月。起教則與正長論階級,罷教則與正長不相誰何。而百姓獲優遊以治生,無終年遁逃之苦,無侵漁苛虐之患,無爭陵犯上之惡矣。且武事不廢,威聲亦全,豈不易而有功哉?惟陛下深計遠慮,斷在必行,以省多事,以為生靈安樂之惠,以為國家安靜之福,天下幸甚。(並教三日,見司馬光七月十二日奏。)又言:「三路提舉保甲錢糧司名列監司,實無職事,逐處郡縣,惟有封樁錢數百千文,曆五七道,一月之間一轉結而已。每至巡教,無可指揮,徒使州縣有逢迎煩擾之弊,若俾他司兼之,理無不可,伏乞廢罷,以省冗員。」

  既罷提舉錢糧司,(罷錢糧提舉,即此八月二十六日。)岩叟又言:「昨在河北知縣,親見保甲之患非止一端。及蒙恩詔為禦史,即詳具保甲利害,條列劄子,欲求面奏。而未到闕間,已承朝廷有指揮止令冬教一月。暨臣赴台供職,適主兵察。竊見新保甲法,尚存提舉教閱一司,及改逐縣巡教官為監教官,乃知朝廷未察所以為保甲之患者大本猶在。臣頃至以先所具到劄子上進,仰冀陛下委曲知保甲之害,蓋由提舉一司官屬不體朝廷之本心,倚法用情,奉行深刻所至。百姓一聞其名,自已疾首蹙額,無安樂意。今雖曲為之防,須亦別自生奸,終恐為害不已。伏望陛下深察民情,廢罷提舉保甲一司及監教官,但令州縣及安撫司主之,使百姓安心于為生,以樂聖政,不勝幸甚。若不罷提舉保甲司及逐縣監教官,則是保甲無事之時猶遭脅制,未免侵漁,終年不減騷擾之患,此朝廷不可不察也。且一司官屬,三路不下數百員,虛費廩祿,亦非久遠可行之理。今來指揮,(指揮在八月二十六日己亥。)自十月至正月,分四番教閱。臣竊見民間十月場圃未終,正月夫役將興,農緒亦起,此時教習,未免有妨。惟是分為兩番,於十一、十二兩月教畢,民情頗為利便,不須分作四番。臣深曾體訪,備得其情,伏望朝廷更加詳度。若罷提舉官司,自於保甲、都保不減,在國家民兵之勢,無所虧損。又人人既得平居,泰然以為生,則國家一日用之,必樂於為用。伏望陛下勿以為疑,早發睿斷,以安百姓。如每年自京差指使往逐處同共監視教閱,竊恐粗勇之人,挾持朝廷所差,妄作氣勢,騷擾生事,只乞令安撫司差郡使臣為便。」(十一月十六日丙午罷監教官。)

  又言:「伏見近降保甲畫一指揮,仍舊遣使逐處按閱者,竊敢為朝廷論其害。臣每見使者所向,其騎從之盛,風聲之峻,供億之繁,承迎之厚,郡縣為之騷然。一小郡坊郭戶,有旋染縑帛五六百疋為供帳之具者,推此一事,其餘可知。雖非使者使之如此,而州郡望風畏憚,不敢不然,故所至人情甚以為苦。又其所按保丁,雖各得銀絹三五匹、兩,而祗備按閱飲食衣服之費,已自不輕;既得之而為眾人耗蠹,又亦不少,所存以歸,能有幾許?臣深曾體問,皆雲甚苦。若國家但令冬教,使不失農時,則家之所得,自可有餘。天恩深厚,非一按閱賜賚之比矣!竊考其情,蓋不以得一時之賞為足,而以安終身之業為樂也。況所謂賜賚者,卻祗是出於保丁人家所納役錢數內耳,所謂取諸其懷而與之,割其肉而啖之,孰若不取不割之為兩得也。臣愚伏望聖慈,因冬教以為恩,下令罷逐年按閱之煩,省役錢、封樁之擾,一以安靜養其力而舒其心,斯民幸甚。」

  又言:「伏見保甲司每歲于封樁錢內支與人戶一貫文,令納一縑;縣不下千百戶,戶不下三兩匹,以為按閱支賜之備。幸蠶絲之成,則汲汲以織納,不幸不成,則貴買以赴期。緣轉運司自已散預買絹錢不少,今保甲司亦散,則是民間又生一重科配之擾,與之不為恩,臣亦以為罷之便。」

  又言:「臣見每番按閱之時,一小郡有買銀六七十兩者,名為和買,其實于坊郭戶上均配。期限督逼,每兩有陪三二百錢者,其為煩擾,推此可知矣。」(七月二十二日甲寅,遣官按閱三路保甲。八月二十六日己亥,罷提舉錢糧官。自正月至十月,分四番教閱。十月二十八日己醜,罷提舉保甲司,令提刑兼領,止冬教三月。十一月十六日丙午,罷監教官。十二月六日丙寅,第五等戶兩丁免冬教。)

  朝散大夫、鴻臚少卿陳睦為直龍圖閣、知潭州,通議大夫、提舉太清宮龔鼎臣為正議大夫致仕。(政目。)

  詔門下省置催驅房。

  知泰州王子京罷,令於揚州聽旨,以侍御史劉摯言,方遣官按察子京在福建日,買茶抑配,不應猶付以郡寄故也。

  知澶州王令圖言,曾建議回復大河故道,未聞施行。詔吏部侍郎陳安石、入內都知張茂則同相視利害以聞。尋命勾當禦藥院馮宗道代茂則。(十二月十四日遣李常。)

  禮部言,冬至、正旦朝賀,在諒闇間當罷,欲其日令群臣於東上閤門內東門表賀,從之。

  詔武舉人犯學規或貢舉法被罪,聽依進士量罪等級敘理,從蹇序辰請也。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