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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豐八年十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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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辰,侍御史劉摯言:檢會准元豐五年五月七日門下省劄子,門下省奏:「據給事中廳狀:『封駁房勘會昨舊封駁司元豐三年七月十八日中書劄子節文,禦史中丞李定狀,奏乞應有差除,並令封駁司限當日關報本台。奉聖旨:「依奏。」續准當年九月二日中書劄子節文,同知諫院蔡卞奏乞應有差除及改更事件,並令封駁司抄錄關報。奉聖旨:「應差除及改更事件到封駁司者,並令抄錄關報。」勘會近准新制,撥封駁司歸門下省為封駁房,其舊封駁司准朝旨廢罷。又准官制新條,諫院已廢,諫官系中書門下官外,即不言舊條合與不合行使。所有本房承受差除及改更事件,今來未敢依舊關報,亦未敢便行住關。』白帖子稱:『如合依舊關報,未審以何司存為名?如以本房,緣已隸門下省;若以本省,又恐內省無關報外司之理。及檢會式令,即無門下省關牒外司條式』。奉聖旨:『更不關報。』」臣竊以朝廷謹於出令,故使官司更相檢察,內之則門下得以封駁,外之則台諫許其論列。然朝省之上,事有漏泄,法禁不輕,誰敢傳者?若非門下以時關移,則台諫所聞常在命令已行之後。此定與卞之所以有請,而先帝所以從之也。其後給事中徒以封駁改司為房,又疑內省不可關報外司,遂作申稟,致有續降指揮厘革。今來惟是敕命已至六曹,逐曹已作奉行,方始隨事關報,理有未安,給事中失於駁正,或雖駁而失當,其差除之告命,政令改更之制,往往已授受施行矣,而台諫官方從其後論之,雖以聖慈優容聽納,必無難於追改,若或者以謂號令已行,不可反汗,則是設官而無補於事也。故臣愚欲乞且用元豐三年指揮,凡差除及改更事件,並令門下封駁官,依舊于當日關報諫官禦史台,所貴成命未下,先事裨補,而朝廷亦易於施行。貼黃稱:「封駁司改為房,名雖異而事任不殊,若謂不可用關,恐合以給事中移牒逐處。乞酌。」不報。(元祐元年閏二月一十六日,摯又言此。) 癸未,龍圖閣待制趙彥若兼侍讀,秘書監傅堯俞兼侍講。 先是,侍御史劉摯言:「臣竊以聖人之德,其聰睿神智,此固天性之所自有。然孔子曰:『吾非生而知之,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孟子亦謂人皆有是四端,猶火之始然,泉之始達,在乎充之而已。苟不充之,將失其本。昔者周成王幼沖踐祚,其師保之臣傅之德誼,道之訓教者,周公、召公、太公其人也。夫左右之人既如此,則成王雖幼,其耳目所入,蓋無有不正者矣。我仁祖之初,亦以盛年嗣服,用利瓦伊、晏殊為侍讀,馮元、孫奭為侍講。惟茲數人,皆名儒宿德,極天下之選。是時方親庶政,聽斷之暇,每於雙日,召使入侍,講說經典,或讀祖宗故事。盛明之政,慶澤無窮。恭維皇帝陛下,紹膺天命,傳繼統業,夫以異稟之質,夙夜之善,而又上有太皇太后陛下之至仁厚德,保護開佑,所以成就者,罔不備至矣。然方春秋鼎盛,在所資養,左右前後,宜正人與居,語默見聞,宜正事是接。所以起善養源,保微慎始,尊德美而長智習,致廣大而熙光明,則勸講、進讀、輔導之官,其可不慎擇也哉!伏見兼侍講、給事中陸佃、蔡卞皆新進少年,越次暴起,論德業則未試,語公望則素輕,使在此官,眾謂非宜。伏請罷其兼職,以允公議。仍欲望聖慈於內外兩制以上官內,別選通經術、有行義、忠信孝悌、淳茂老成之人,以充其任。遇非聽政之日,便殿燕坐,時賜延對,使之執經誦說,陳天下之義理,今古君臣父子之道,以廣睿智,仰副善繼求治之意。」於是佃、卞皆罷,而彥若、堯俞有是命。(陸佃、蔡卞罷經筵,實錄並不書。政目十八日,垂簾諭:「講筵將開,宜得老成端士,趙彥若、傅堯俞二人如何?陸佃、蔡卞年少,代之。」) 夏國使呂則嵬名懷普等見於延和殿。以其母梁氏之喪來告也。 詔:「皇太妃出入,肩輿升降於會通門。」(舊錄雲:妃,帝母,非禮也。新錄辯曰:皇太妃出入,肩輿,升降於會通門,恐不可為非禮。今去六字。) 乙酉,葬神宗英文烈武聖孝皇帝于永裕陵。(紹聖二年九月,崇寧三年十一月,政和三年十一月,凡三加尊諡,今但舉初葬時。宋洪山集祭神宗皇帝文雲:維元豐八年,歲次乙丑十月六日,大行皇帝遷玉座於裕陵,乾坤慘淒而變色,華夷奔走而同悲。橋山一封,人世萬古!具官臣馮某,恭聞大事,屬在茲辰,嚴恩已表於追崇,薄奠薦伸於報慕。遠通神鑒,少述哀辭。其辭曰:「自唐中葉,凋喪衰圮,生民荼毒,禍燼五季。祖功宗德,開廓天地,五聖光華,群生茂遂。百三十年,蓋古無治,天心眷佑,帝業增熾。恭維大行皇帝,應運挺生,寖昌寖明。仁遠孝至,文昭武成,任相不疑,隨弊變更。憂民至勞,度宜經營,漢法新美,舜官和平。思古明將,複唐府兵,才謀兼資,械用必精。靈旌所向,獷俗以寧,威通西域,教浹南溟。金閶六部,璧水三舍,法度淵藪,文章陶冶。寒暑七閏,胚渾一化,方舉雲、亭之盛節,遠追唐、虞之逸駕。嗚呼!豈謂道高德尊,厭世乘雲,大寐遽爾,九齡徒雲。內聖慈親,重明嗣君,俯仰付託,始終憂勤。丹青之遺訓猶在,鐘磬之洪音不聞。嗚呼哀哉!河、洛初霜兮鴈飛,緱、嵩欲曉兮風悲,玉輿停輪,金阜啟扉。弓劍藏而永閟,幾席撤而猶疑。宮車寂寞以將返,仙馭逍遙而不歸。嗚呼哀哉!守土職縻,去國路遙,銜恩兮孺慕,送往兮魂銷。感神游於泉海,徒灑淚兮雲霄。嗚呼哀哉!恭惟尚饗!」) 丙戌,詔:寺監事幹外路應取會催督者,聽行下。從刑部郎中杜紘請也。(舊錄雲:自官制行,寺監不治外事,惟都水監、大理右治獄得移文。至是,刑部郎中杜紘觀望改易制度,援唐制有請。從之。新錄並削去,當考。) 詔罷方田。(按舊錄雲:稅役不均久矣,富者輕,貧者重,故下戶日困。先帝憫焉,立法以方之。其法詳悉,繇役無偏重之患。遽罷之。新錄辯曰:神宗憫稅役之不均,故立方田之法以均之。然官吏不得人,以致騷擾。至是乃罷,非遽也。自「稅役」至「遽罷之」四十字並刪去。熙寧五年八月始頒方田條式。) 權發遣京西路轉運副使沈希顏管勾太平觀。侍御史劉摯言:「希顏于本路妄有興作,非法聚斂,朝廷既委官究實,尚以所按事狀下吏勘劾,虛為煩擾。乞先賜放黜,使他路知戒。」故有是命。(舊錄雲以詔書言其貪,新錄因之。今用劉摯奏議增修。政目:六月十二日令分析,七月二十四日體量。此雲手詔希顏在任掊克。) 朝散郎、直龍圖閣、權提點開封府界諸縣鎮公事範峋落職,知臨江軍。峋初乞免應奉山陵,戶部不許,與戶部更相論奏,後乃乞行管認,詔禦史根究曲直,劉摯言峋當黜責也。(密疏:禦史台奏:「准尚書劄子,戶部狀:『准都省送下朝散郎、直龍圖閣、權提舉府界諸縣鎮範峋奏:「應奉大行皇帝山陵,依治平年故事,自板橋至滎陽共七頓,應幹用度,並系在京諸司排辦,約用錢草斛鬥三十余萬。舊系三司支降,已申戶部乞行支撥。臣備員畿內,所集財賦,粗足充用,今來七頓支費,欲乞以本司錢物管認應副。所有在京合支撥見錢草斛,更不煩戶部給降。」本部勘當,府界財賦自前並系三司所掌,至熙寧四年內,方歸府界提點司支移,其治平年自是三司應副。元豐三年山陵,合系府界應副排辦。本司全不依元豐三年故事應副,須要本部支降,本部再下抄錄三司許支錢物指揮文字,又卻隱占,不肯繳申。前來所奏,卻稱所集財賦粗足充用,更不煩戶部給降。即見前後申奏異同。伏望特賜施行。』奉聖旨:『令禦史台根究曲直所在聞奏。』本台看詳,今來大行皇帝山陵,有司自當循例應辦。其府界提點司明見元豐三年已應副錢物,自合據當日名色管認排辦施行。其提點司前後累稱『即無應副過錢物事件』,理曲。」奉聖旨:「范峋落直龍圖閣,與知軍差遣。」) 知吉州安福縣上官公穎奏: 伏睹詔書,許中外臣僚實封,直言朝政闕失、民間疾苦。臣先於六月初四日獻書,言政令法度施之未得其宜,行之未至於備者,其弊有六,內一件為免役取民之制未完。臣以為使力田之民脫身于公,遊手之民仰公而食,此朝廷立法之本意,故因其產業之多寡輸錢於公,公為募遊手之民以用之。又使其錢所入不與常賦相雜,內之戶部則有左、右曹之殊,外之監司則有轉運、常平官之別,此朝廷示大公於天下,明其所以取民者,特以雇役而不以充國家之常用。然臣且怪耆、壯、戶長法之始行也,皆出於雇,及其既久也,耆、壯之役則歸於保甲之正長,戶長之役則歸於催稅甲頭。往日所募之錢,除承帖人及刑法司人役許用外,其餘一旦封樁,若以為耆、壯、戶長誠可以廢罷,即所用之錢自當于百姓均減元額,今則錢不為之減,又使保正長為耆、壯之事,催稅甲頭任戶長之責,是何異使民出錢免役而又使之執役也。臣聞朝廷去歲下四方修完役書,今猶未降,臣願陛下因其未降也,詔有司以耆、壯、戶長封樁錢,一切與民間均減元額。又使寬剩之數其少者仍舊,其多者不得過二分,以備編戶之逃移,水旱之升降。然則朝廷取民,皆有藝極,利澤之施,莫此為厚。伏望特賜詳酌施行,蘇息元元,使免困乏。詔:「府界諸路耆長、戶長、壯丁之役,並募充,(耆長許第三等、戶長第四等以上戶應募。)等第給雇錢。其舊以保正代耆長,催稅甲頭代戶長,承帖人代壯丁,並罷。如元充保正、戶長、保丁,願不妨本保應募者聽。府界諸路合支雇錢,權于役錢寬剩內支給。其逐路所樁耆、戶長、壯丁錢數,撥入役錢內一處支用,通寬剩並不得過二分,有剩即行均減。」(舊錄詔耆長、戶長、壯丁之役皆募充,其保正、甲頭、承帖人並罷。新錄因之。舊錄又雲:熙甯初,聯比其民,十家為一保,選主戶有心力者一人為保長;五十家為大保,選主戶最有心力及物力高者一人為大保長;十大保為一都保,選主戶有行止、心力材勇為眾所伏及物力最高者二人為都副保正,相保相任,古什伍法也。至是罷。新錄辯曰:「熙甯保伍之法,神宗實錄紀之詳矣,不必更載於此。既詔耆長、壯丁之役皆募充,則保正、副之罷自明。自『熙寧』至『是罷』九十四字刪去。」按此時保甲固在,保正長亦未嘗廢,新、舊錄皆誤也。此據湖州新編元豐至元祐續令修入。六月四日獻書言六事,姓名當考,據元祐密疏,乃上官公穎也。) 丁亥,夏國主母殂,差使副呂則嵬名懷普等詣闕訃告。詔送學士院降回詔,依嘉祐元年例,支賜孝贈及安葬物色。遣朝奉郎、刑部郎中杜紘充祭奠使,東頭供奉官、閤門祗候王有言充吊慰使,仍借供備庫使。(密記十月二十六日。實錄但書杜紘充祭奠,王有言吊慰。) 呂大防奏:川峽軍人犯法,百姓犯盜,並申鈐轄司酌情斷配。從之。又奏:川峽官,乞並從吏部差授。詔吏部相度以聞。(二事據大防政目增入。「酌情斷配」,據密疏則從;差官事,令吏部相度。元年四月十八日,又六月二十二日可考。) 天章閣待制範純仁兼侍講,朝議大夫趙瞻為太常少卿,開封府推官趙君弼為司勳郎中,承議郎呂大忠為工部郎中。 己醜,詔景福殿使、武信軍留後李憲依赦勿問,特罷內職。其因功除授留後告令,繳納尚書省。以憲奏事不實,不當引常赦不原之例,故有是命。(此段,新錄並依舊錄,殊未詳盡,當考。政目雲:李憲罷內職,落留後。亦不載事因。) 樞密院言:「定州新樂縣民賈澄進狀訴民間貫苦事內,保甲,每縣差監教官三人、巡檢一員、三班二人提點,及行杖人於一場保丁五十人處,科罰至四十九人,仍各臀杖十三,只決一邊,更留一邊,後次巡試科決。又弓弩過硬,致保丁頻負杖責。擬定欲府界、三路巡教保甲官並指使,如保甲有犯,並牒本縣,無縣即申州、軍行遣。所有元降朝旨,許科決指揮,更不施行。」從之。 詔:「提舉府界、三路保甲官並罷,令逐路提刑及府界提點司兼領。所有保甲止冬教三月,仍自來年正月一日施行。」(實錄書罷府界、三路提舉保甲官,諸路以提點刑獄兼領。其保甲止冬教三月。保甲自十月起教,至正月罷。見七月六日。) 樞密院言:「逐將下公事自來並系將司施行。緣知州、知縣亦合同行,今立條,諸將下公事並本處知州同管,在縣即知縣同管。」從之。(密記二十八日。實錄書樞密院言將司公事欲令所在守令同治,從之。) 免故相吳充家見欠買戶絕產錢。以其妻李氏自言也。 韓維言:臣竊見先帝時大興甲兵,西討夏國,始以問罪為名,既而收其地,遂致夏人有辭,違失恭順。彼國之俗以不報仇怨為恥,今其國力漸複,必來攻取故地,若不幸複奪去,則先帝累年勞師所得,一旦失之,似為可恥。若興師拒戰,則邊隙自此複開,臣恐兵連禍結,未有已時。臣竊思兵之不可不息者有三,地之不可不棄者有五,請為陛下陳之。伏惟皇帝春秋尚富,太皇太后深居九重,豈常習聞軍旅之事?萬一寇兵犯塞,邊書狎至,發兵調食,應接不暇,或恐震驚上心,焦勞聖慮。此兵之不可不息一也。自靈州之役,永樂之敗,關、陝之力凋耗,士氣未複。今若再興大役,必有失律違命,散而為盜賊者。外虞方作,內患又起,臣恐朝廷之憂,不在夏國。此兵之不可不息二也。綿地千里,屯兵數十萬,必藉沈謀重望之臣為之統禦,忠義拳勇之將出當戰鬥,幹事宣力之臣促辦糧饋。歷數見在之臣,複推近事之驗,恐未足以充備此任,而又兵械皆捐棄之餘,帑庾有乏絕之憂。此兵之不可不息三也。 先帝以秉常受朝廷爵命,而國母擅行囚廢,故發兵問罪。今梁氏已死,秉常複位,所為恭順,有藩臣之禮。若及此時複其故地,則神宗問罪之名,不為虛語,嗣皇賜地之意,實為先志。此地之不可不棄一也。朝廷自得熙河之地,歲費緡錢五六百萬,後得蘭州,又費百萬以上。所得愈多,所費益廣,拓地之無利,亦已明矣。此地之不可不棄二也。議者或以為蘭州趨夏人巢穴至近,最為形勝。自餘亦有要害,可以增置城堡,棄之非便。陛下若欲再興師旅,收復靈、夏之地,則存之可也。若無此意,勞人費財,奉空虛之地,則是又添一熙河也。伏願陛下以清靜為心,仁惠為政,竊恐此事不得更興於今日。此地之不可不棄三也。遼、夏二國,世為婚姻,且有唇齒之勢,萬一遼國貽書援先帝興師之意,以梁氏死、秉常複位為辭,來請所失地,則先得我之義理而又奪我之機會矣。此時朝廷欲與地,則是聽遼國之命,而恩歸於彼矣。不與,則是彰先帝之過,虧大國之信,而邊患復興矣。此地之不可不棄四也。中國之所以為可貴者,為有禮義恩信也。彼俗之可賤者,貪婪暴虐也。今操所貴,以臨所賤,則中國尊。與其所欲,以成吾所不欲,則敵人服。此地之不可不棄五也。 臣聞古公亶父居豳,為戎狄所攻,欲得地與民,民皆怒欲戰。古公曰:「有民立君,將以利之。今戎狄所為攻戰,以吾地與民,民之在我與在彼何異?民欲以我故戰,殺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為。」乃與私屬去豳,止於岐下,豳人舉國扶老攜幼,盡複歸古公岐下。及他旁國聞古公仁,亦多歸之。古公亶父,周之先王也。戎狄所攻乃古公封國之本地,尚不忍殺人父兄而有之,其仁心感人之深,故豳人扶老攜弱複歸之,及他旁國,亦多歸者。其後世因其仁愛得民,至於武王,遂有天下。今乃奪人之地,又欲殺人父兄而守之,與古公亶父異矣。陛下試計,修德行仁之效,與用兵拓地之利,孰為多少?臣又聞,齊宣坐堂上,有牽牛而過其下者,王見之曰:「牛何之?」對曰:「將以釁鐘。」王曰:「舍之,吾不忍其觳觫,若無罪而就死地。」故孟子以謂「是心足以王矣。今恩足以及禽獸,而功不至於百姓,是不為也,非不能也。」臣伏見皇帝嗣位,太皇太后陛下稱制以來,凡令有不便於民者去之,利有可及於眾者與之,收進直溫之臣,罷黜貪殘之吏。始自京師,以及諸夏,歡欣仰戴如慈父母,可謂仁之至矣。今陛下之恩足以及中國,而功不至於外夷,直孟子所謂非不能也,是不為也。陛下誠能于此時特降明詔,盡以向者王師所得土地還賜夏國,則其君長荷陛下之恩意,人民感朝廷之惠澤。至於鄰敵聞中國之行仁政,吾民與兵知人主之惜人命,則其歡欣之聲、戴仰之心,將有甚于京師與諸夏者矣。伏惟陛下監古公之修德,推宣王之用心,察孟子之至言,亮愚臣之忠計,浚發誠心,斷而行之。臣料不獨敵人感悅,上天監德助順,亦宜福佑無疆矣。書曰「惟德動天」,又曰「至諴感神,矧茲有苗」,此皆前代聖王行之已有成效,願陛下勿疑。若夫計已往之費,吝難保之地,耗金帛,動甲兵,以爭不可知之勝負,而且有後患,皆世俗之常談,豈足為陛下道哉!臣輒撰成賜夏國詔草一本,並以上進。貼黃稱:臣今所陳,竊恐邊防之機,陛下或謂盡經聖慮,故不避喋喋陳述。或輔臣奏請之際,可以仰助睿斷。只乞留中,作主意施行。 又稱:臣所陳述,極有義理,且思當今所宜,無出此策,願陛下詳覽而深思之。若爭地角兵,則向後禍福不可知矣。 又稱:陛下若浚發誠心,以息兵愛民為意,自足以動天感人,亦不須待其來請地,然後賜之也。 又稱:古人以化外視戎狄,但當自計利害,而不當與之校也。臣竊以為朝廷今日未是用兵勞民之時,前代聖王屈于戎狄非一,皆是此意。況今自處義理甚高,非為屈也。 又稱:臣今所言,須及時為之乃可,若夏國興兵來犯塞,北人貽書為請地,則失我機會,不可用矣。古人修德行仁,不計一時利害。何則?修德行仁之功大,世俗所計利害小,大小相去如天地之遠也。又稱:臣今此策,蓋以實先帝問罪之意,廣陛下行仁之德,內慰士民之心,外消敵人之患,尚未盡邊防利害。竊聞朝廷已召知慶州範純仁,純仁父子世為帥臣,熟知北情邊事,伏望聖慈更促純仁入朝,面賜詢問,庶為詳審。 其賜夏國主詔草曰:「向者,神宗皇帝以爾世受封爵,為我藩屏,而國母與其用事之臣擅行囚廢,故大興師旅,以問厥罪。比聞國母傾逝,卿複領國事,自先帝上仙,繼遣人致吊與祭,所為恭順,有藩臣禮,朕甚嘉之。朕受天命,統臨萬國,效順者褒納,違命者誅絕,義無親疏。朕嘉卿之複位率職,哀爾民之喪地失業,成先皇帝之聖志,今以向者王師所得土地還賜爾國,卿其明諭人民,依舊住坐耕作,毋蹈後患,服我休命,並勵忠勤。」(維奏此策,不得其時。其位稱資政殿學士、正議大夫兼侍讀。按維十月十八日已加資政殿大學士,又十六日除範純仁天章閣待制,二十五日除侍講,維言已召純仁,則當在二十五日後,既在二十五日後,則當稱資政殿大學士。疑編錄偶脫「犬」字耳。又維草詔稱「國母傾逝」,按秉常來告梁氏之喪,乃十月二日,則維奏此策必在十月末,或十一月初也。附見十月末。更考詳。) 侍御史劉摯言:准吏部牒,十月十六日三省、樞密院同奉聖旨,唐淑問除左司諫等事。又牒,十月二十八日三省、樞密院同奉聖旨,陸佃等罷侍讀事。臣竊睹自來朝制及近降官制格,凡差除,有中書進擬者,有樞密院進擬者,有三省、樞密院同進者。蓋建官分職,各有所治,法無相參也。三省、樞密院同取旨者,似止于差除帥臣、邊鎮大吏、內臣近上差遣而已。今差諫官、罷侍講,不識樞密院何為而預也,外言籍籍,皆以三省容縱密院侵紊政體,莫不疑異。臣竊謂國家所恃者在綱紀,大臣所宜守者在名分,綱紀正於上,則下無邪志;名分治於下,則政無多門。一有奪移,何患不起?朝廷今日正當尊強君道,謹守祖宗法制,嚴臣下之名分,以消壓權僭之心。今廢置官吏,陛下大政;而三省之事,樞密院本非其職,踰法出位,橫造議論,公然犯分。臣恐積微至著,交亂官守,漸行私意,以害政事。上則陛廉之等慢,下則傾奪之患生,杜漸防微,實系國體。欲望聖慈特降詔旨戒諭三省、樞密院臣僚,凡以差除擬進者,各依自來條制、班次取旨,所貴正名定業,事無侵逾,以尊朝廷,以正在位。」 貼黃稱:「臣又慮上件差除諫官等事,曾降聖旨特許樞密院同進,借有特旨乃是聖恩優禮執政,欲合同眾論之意,而大臣之節,自當引義辭免,惜朝廷綱紀,以安分守,不應乘便冒進,漸恐隳失體制。」 監察禦史王岩叟言:「風聞章惇於簾前問陛下御批除諫官事,曲折再三,語涉輕侮,外庭傳聞,眾所共憤。謹按差除諫官自屬三省,無所預於密院,而惇不循所守,越職肆言,乃敢如此!況陛下所除數人,皆是天下公議從來願得以為諫官、禦史之人,惇為大臣,既不能薦賢以助國,見陛下用賢,又從而忌嫉之、沮抑之,臣不知惇何心以事陛下!且御批除諫官祖宗以來亦是常事,而惇以為陛下不當自除。陛下聰明博問,能得賢而進之,不肖而退之,乃是盛德,而惇又謂陛下何從而知,是不欲威權在人主、端良入朝廷,惇之用心不忠可見,侵官犯分、慢上瀆尊,義所不容。國有常憲,乞行顯黜,以嚴臣職,以重主威。」 又言:「臣聞外庭諠然,皆言惇之強橫,不獨侮玩眾人,又敢輕易陛下,臣當言職,既有所聞,不敢不言。然此事惟陛下知之,如臣言不妄,乞付外施行。」 劉摯又言:「伏見今月六日神宗皇帝靈駕進發,准敕,前一日五使、三省執政官宿于兩省及幕次。竊聞宰相蔡確獨不曾入宿,中外莫不疑駭。伏以山陵國之大事,遷坐發引,葬之大節。故前夕群臣宿於內者,以陛下是夜躬行祭奠之禮,臣子之心同於攀慕,不得安寢於其私也。下逮執事、奔走之眾,誰敢不虔奉期會,以共厥事?而確位冠百辟,身充山陵使,正當典領一行職務,而乃於是夜獨不赴宿,慢廢典禮,有不恭之心,謹具彈劾以聞。伏望聖斷,特賜詳酌施行。」 又言:「確如曾到禁門,遇已鎖閉,亦合立具因依奏入,別稟處分,不當公然便以不宿為是。」不報。(此第一疏。十二月六日第二疏,十二月十四日第三疏,十二月十八日第四疏,元年正月二十一日第五疏、第六疏、第七疏,二十七日第八疏,二月七日第九疏,二月十五日第十疏。) 左正言朱光庭言:「蔡確,先帝簡拔,位至宰相,送終之際,殊不盡恭。靈駕發引在道,確為大禮使,當與扈從臣僚先後徐行,常以妥安神靈為慮。而確不務此,每靈駕行,輒先馳去數十裡之遠,以自便安,而靈駕一行在後,略不顧省,為臣不恭,莫大於此。」又言:章惇欺罔肆辨,韓縝挾邪冒寵。章數上,其言甚切。(此據新傳附見,當求本章隨事編入。) 初,蔡確與章惇、邢恕等共謀誣罔太皇太后,自謂有定策功。韓縝素懷不平,及確為山陵使,縝乃於簾前具陳確等奸狀。由是東朝與外廷備知之。及確使還,欲以屬官高遵惠為待制,張璡為郎官,韓宗文為館職,太皇太后以問縝,縝曰:「遵惠,太皇太后族人;璡,中書侍郎璪之弟;宗文,臣之侄。賞擢非次,傳聞中外,則是群臣各私其親,何以示天下?」然遵惠等卒用故事推恩。(此據韓縝新傳,不知得之何書。邵伯溫辨誣雲:「縝素不平蔡確、章惇用邢恕奸謀誣罔太母,遂於簾前具陳之。太皇太后與外廷方知其詳。」新傳或據此也。確初為山陵使,劉摯劾其不恭,葢第一章也。山陵畢事,確還朝不退,言者踵至,葢十一月間,其發端則自摯始。外廷既知確邪謀,而不敢正言之,不知何故。確先罷,縝尚少留,當緣發確等奸狀,故東朝以為忠耳。更須考詳。) 先是,有僧惠信者經開封府訴:「僧錄司吏受贓違法,差僧及無戒牒沙彌等赴福寧殿道場,冒受恩澤。」知府蔡京憑僧錄司回申,惠信坐妄訴,杖臀二十。已而惠信複訴於祠部,祠部符大理寺依法施行,大理寺累牒開封府取案,開封府不報,具申都省稱:「六察舉劾本府不當公事,皆須奏稟朝旨上簿,或送司推勘,今祠部不問本府如何行遣,徑送大理寺,非法也。乞根究。」有詔:「祠部分析。」祠部言:「惠信訴僧錄司重祿公人及小師取乞金錢,依條受理,送大理寺。即非舉劾開封府事。本府乃以六察舉劾為言,殊不類。」是月,詔惠信經祠部所陳文狀,更不施行。(據劉摯奏議,更不施行惠信狀,乃十月十六日聖旨,今附十月末。) 侍御史劉摯言:「看詳重祿吏人因事受賕,于法許告。法之所當告,則告之所當受也。惠信之訟、祠部之行皆是,不違於理矣。大理以惠信曾有訴於開封,故取前案將有所質,而開封前此謂惠信為不幹己,以杖一百坐之矣。惠信狀內若雜有幹己不幹己事,則不幹己者當坐,而幹己者當行。若狀詞皆不幹己,則惠信雖坐,而僧司受贓,於開封為所部犯法,猶當舉劾行之。故開封自疑不當,恐因罥罣,所以不肯出前案,及引六察舉劾須稟朝旨,謂祠部不當直送大理。為此奏者,蓋所以護其失也。及朝廷取到祠部分析狀目,以依法受狀送所司,未嘗及開封府前斷之當否,則祠部,開封互狀所論明白,而事在大理者殊無相妨,自當推結。今乃因開封妄奏,遂罷祠部、大理所當治之獄,則臣所未喻也。若猶以祠部、開封曲直未明,故兩罷之,在祠部、開封則可也,而惠信無辜被刑,何其不幸!吏受贓得免,獨何幸耶!吏受贓已告,僧告之或誣,而皆不治,廢法也。許之告,許之受,而不行,廢法也。有司出入人罪而不問,廢法也。法者,天下公共,守在有司,雖人主不得而私之。今指揮若謂出之於聖意,緣天下之公法,陛下豈肯自廢之?故臣知其必不然。竊慮左右奏事畫旨日,失於詳述是非、開陳滅裂,致有此處分。伏望聖慈更賜詳酌指揮,令大理寺將惠信所告事推究虛實,依法施行。若祠部、開封亦有罪狀,伏乞一就勘結,以正典憲。」 貼黃稱:「准『國朝詔敕節文或詔令不允,並仰舉奏』。今上件公事雖系已有聖旨,緣理有未盡,須至申請。內殿道場所用僧數不少,皆出入宮禁,而僧司並不選擇,又吏人因而受贓,輦轂之下敢冒法禁,理無可恕者。」(摯言從違,實錄不載。按明年閏二月孫升劾蔡京奏稱:「惠信緣臣僚論列,送大理推治,僧錄司贓狀已明。」然則朝廷果從摯言,令法官究竟出獄也。但不知如何行遣耳!明年正月二十九日摯章可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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