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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五年閏七月(1)


  閏七月戊申朔,權淮南轉運判官、金部員外郎蔣之奇權發遣轉運副使。之奇嘗與王安石言:「百姓列狀乞早行助役新法曰:『上推不貲之惠,下受罔極之恩。』」安石具以白上曰:「百姓如此,或稱人情不安者妄也。」安石以之奇書白上,乃五年正月二十七日事,見實錄。

  雄州言北界巡馬又過拒馬河南,已差官編攔襲逐出界訖。王安石曰:「何須編攔襲逐?」上曰:「既罷卻弓手,彼又過來,若不編攔襲逐,彼將移口鋪向裡也。」安石曰:「彼若欲內侮,即非特移口鋪而已。若未欲內侮,即雖不編攔襲逐,何故更移口鋪向裡。若待彼移口鋪向裡,乃可與公牒往來理會。昨罷鄉巡弓手,安撫司止令權罷,臣愚以為既欲以柔靜待之,即宜分明示以不爭,假令便移口鋪,不與爭亦未妨大略。」上曰:「若終有以勝之,即雖移口鋪不爭可也。」安石曰:「終有以勝之,豈可以它求,求之聖心而已,聖心思所以終勝則終勝矣。陛下夙夜憂鄰敵,然所以待鄰敵者,不過如爭巡馬過來之類,規模止於如此,即誠終無以勝敵。大抵能放得廣大即操得廣大,陛下每事未敢放,安能有所操?累世以來,夷狄人眾地大未有如今契丹,陛下若不務廣規模,則包制契丹不得。」又曰:「欲大有為,當論定計策以次推行。」因論周世宗移禦床就箭力所及曰:「天錫人主智略,使驅除禍亂,若勇不足以奮士服眾,何能成務?」馮京曰:「世宗止能為宋驅除。」上曰:「世宗誠創業造功英主也。」陳瓘論曰:安石勸神考兼夷狄,則奏曰:「四夷皆衰弱,數百年來未有如今日。」及論神考包制契丹不得,則奏曰:「夷狄人眾地大未有如今日契丹。」兩對所論,同一契丹,取快而言,乍強乍弱,況隨其喜怒而論君子小人哉?

  己酉,同判太常寺章衡言:「故事春分祀高禖,進大牢,酒胙入宮中。自治平初,以諒陰權罷。至三年,詔高禖之祀依例差官,不用弓矢、弓諧,罷宮中飲福之禮,止令於閤門進牘。臣伏以陛下纂承鴻業,未有聖嗣,宜依先定儀注,宮中飲福受胙,以應求男之祥。」上曰:「帝王之子孫,自有天命。」王安石等曰:「陛下推性命之理及於此,非臣等所能及。」參知政事馮京曰:「高禖之禮,行之已久,所以重萬世之嗣。」上因可之。

  秀州團練使宗治卒。宗治,英宗母弟也,贈鎮甯節度使、同平章事。

  知河中府、司封郎中、直昭文館潘夙知潭州,司勳郎中、知潭州唐詔知蘇州,夔州路轉運使、司封郎中、直昭文館孫構為荊湖北路轉運使。詔不肯任事,日錄九月三日當附,或削去。

  庚戌,遣秘書丞、集賢校理、檢正中書戶房公事章惇察訪荊湖北路農田、水利、常平等事。始議經制南、北江,故徙夙及構,又使惇往密圖之。王安石請先以察訪常平等事為名,竢見端緒,乃委監司計度。文彥博曰:「若名為察訪,則監司執不從。前李承之出,震動東南。」安石曰:「銜命出使,自監司以下皆得按舉,固宜為人所畏也。」新紀察訪皆不書,獨書章惇,要非例也。

  南江,本唐敘州,五代失守,群蠻擅其地,虛立州名十六,國朝並隸辰州,許令貢奉,則給以驛券。其後有硤州舒光秀者為之統領,提點刑獄趙鼎言硤州峒酋刻剝無度,蠻眾願內屬。時熙寧三年也。明年,辰州布衣張翹上書,論:「南江蠻雖有十六州,惟富、峽、敘州僅有千戶,餘各戶不滿百,土廣無兵,加以薦饑。近向永梧與繡、鶴、敘諸州蠻自相絢殺,眾苦之,鹹思歸化,願先招撫富、峽二州,俾納土,則餘州自歸。」又言:「北江下溪州刺史彭師晏孱懦,眾不畏服,爭鬥絢殺不已,皆有內向心。近師晏嘗於辰州自陳,願以石馬鎮一帶疆土歸化,乞乘機招納,建城寨,定稅賦。」詔以翹書並鼎所陳下知辰州劉策詢度。於是,請如翹言領兵壓境,密行招諭,直下溪州修築一城,置五堡寨,仍遣其子圖上方略。上曰:「策言兩江事,所規畫甚善,非貪其土地,但欲弭患耳。」王安石曰:「苟如所聞,則非但弭患。使兩江生靈得比內地,不相殘殺,誠至仁之政。」安石又曰:「策不欲令安撫、轉運司預此。」上曰:「誠然。」安石曰:「須朝廷審擇數人與同。此事可否未可知,既有此機會,須當經度。若經度,則諸溪洞負罪逃亡人不少,須先募桀黠用事者數人,厚以利啖之,令誘說逃亡人,許以赦宥,且令各獲便利,乃可集事。蓋蠻人素不與中國通,若此輩不利自屬,則必譸張扇動或驚騷;若此輩利自歸,則誘導蠻人,使鄉化甚易也。」上曰:「河東劉繼元降,太宗問久久不降之故,雲為降人所持,即此類也。」未幾,策卒,更以東作坊使石鑒為荊湖北路鈐轄兼知辰州,使惇經制。明年,詔除翹縣主簿或尉以賞之。此依實錄。據會要,石鑒以湖北鈐轄兼知辰州,乃閏七月二十一日。禦集差鑒為湖北鈐轄,則系之八月四日。密院時政記亦系之閏七月二十一日。未知孰是,當考,今姑從實錄附此。五月二日召鑒可考。

  監秀州海鹽監、大理寺丞李守蒙貸死,免真決,仍刺面配潮州牢城,坐受賕枉法、剩出官鹽也。十二月二十一日,李章等責。

  辛亥,中書言:「保甲之法,所以檢察奸盜,使良民得安其生。至於保丁習學武藝,皆聽自便,又有賞格,使人人勸趨,官司不得抑勒。其編排之初,未嘗追集。昨行於開封府界,法稍成就,盜賊比之昔時,十減七八。今雖已推行於輔郡,又慮人情未通曉,欲且令所差官計會當職官吏,詳所降條約,親諭人戶,各令知朝廷措置之意,乃降指揮排定,其保丁止編排兩丁以上主戶,其餘並客戶並令附甲。」從之。

  上謂執政曰:「京東調修河夫甚不易,有壞產者,聞河北調急夫亦多。若河複決,即更無力可塞。河決不過占得一河之地,或西決,或東決,若利害無所校,隨其所趨,不塞如何?」王安石曰:「昨北流若不塞,即計夫功物料,修立堤埽,不減于修二股。而北流所占地至多,又水散漫,非久必複澱塞,自今年未閉第五埽時,已覺下流澱塞,即複有決處,此所以不可不修塞也。昨修二股河,所用夫功物料比北流所費不多,又出公私田土為北流所占者極眾,向時瀉鹵,今皆肥壤,河北自此必豐富如京東,其功利非細也。今年所發急夫,比去年數目極少,若更葺理堤防,漸成次第,即河北逐年所調夫必大減省。」王珪因白上:「漳、洛河人戶數十人,經待漏謝朝廷與開河出美田三四百里。」安石曰:「漳河一淤凡數千頃。」又言:「程昉作浮梁於洺州之五橋已了當。」上悅。

  壬子,詔自今調京東夫修河,其青、淄州邊海道遠,宜免十分之五,從京東東路安撫司請也。

  賜荊湖北路度僧牒五百為常平本錢。

  詔:「武學生員以百人為額,遇科場前一年委樞密院降宣,命武臣路分都監及文臣轉運判官以上,各奏舉堪應武舉者一人。其被舉人遇生員闕,願入學者聽,仍免試。生員及應舉者不過二百人,春秋各一試,步射以一石三鬥,馬射以八鬥,或弓八鬥,矢五發中的;或別習武伎副之策略,雖弓力不及、學業卓然者,並為優等,補上舍,以三十人為額。三班使臣無贓罪及私罪情輕,仕族或草澤人無違負亦聽入學,量試馬射以六鬥,步射以九鬥,策一道,孫、吳、六韜義十道,以五通為合格。春秋試內舍生,馬步射、馬戰應格,對策精通,士行可稱者上樞密院;雖不應而曉術數,知陣法,智略可用,或累試策優等,悉取旨補上舍;武藝又進者,樞密院審察人材,旋加試用。」「生員及應舉者不過二百人」以下至「旋加試用」並以選舉志增入。按實錄,武學言,乞在學生員「春秋各一試」至「三十人為額」,及「三班使臣」至「五通為合格」,並系之八月八日,今並從本志入此。

  王韶言築乞神平堡,新附羌人七千騎來助防托。王安石曰:「此宜優與支賜。」上曰:「緣邊安撫司無以給此。」安石曰:「此不可吝惜也。」上曰:「防托豈不費糧食?若既內附為用,失于應接必解體,首領宜與支賜,但緣邊安撫司無以給耳。」三司使薛向言:「欲與支賜銀、絹,三司亦有備。」

  甲寅,詔三司出銀、紬、絹總十萬付秦鳳緣邊安撫司,以備邊費。八月一日,犒設兵。

  王安石曰:「張利一生事,致北界騷動,宜懲責。」上以為然。安石曰:「種診擅與西人文牒,尚降一官。」上曰:「環州不曾以文牒與西人往來,種診乃擅如此。」安石曰:「利一添差弓手,亦不依舊;嘗修驛,又致北界騷動。且與利一轉官再任,非藉其經略契丹,但要安帖無事。今致驚擾如此,其罪豈特種診之比?」王珪、馮京欲候此事帖息乃行遣,上曰:「亦不須。」京、珪以為恐北界聞之,安石曰:「正欲北界聞知非我縱其如此,乃所以帖息邊事也。」十三日,利一罰銅二十斤差替。

  乙卯,陝西路轉運司言,乞降度僧牒千,市糴邊儲。從之。仍令陝西常平司歲支錢十萬緡或糧十萬石與轉運司助歲費。

  岳州司戶參軍張諤為崇文校書。諤前舉官入高等,王安石言其可用也。諤已見正月。

  上批:「秦鳳緣邊安撫司昨奏到,破蕩作過蕃族蒙羅角及瑞巴等族,得功將校可速進呈取旨酬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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